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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等娘親回來了,一定要好好陪伴他們,再也不走遠了。他們永遠是她的眼珠子,心肝肉兒,她會用更多的愛來彌補現在的缺憾。

  鶴葶藶說不清隨軍的決定是錯還是對,不過不容分辨的是,這對兩個孩子來說,有些不公平。她心酸,卻也無奈。

  江聘也會坐下來,認認真真地回一封信。寫他作為父親的惦念,還有那些期盼。

  幾張薄薄的紙,裝進信封里,由快馬帶走。剩下的,只是那騎背影,還有蹄下揚起的塵。

  天黑了的時候,兩個人躺在小鋪子上,總會聊起些雜七雜八的事。兩個寶兒的名字一直掛在鶴葶藶的心上,她著急,就愛催著江聘快些起。

  江聘讓她枕在自己的臂上,笑著應,說快了快了。小小的一張床,相互摟著,一起取暖,熱氣從外傳到里,烤的心裡暖融得不像話。

  他斂了眉眼,低頭親親她的額。輕輕一吻,便就酥了心扉。姑娘仰了脖子看他一會,嚶嚀一聲埋進他的肩窩,不再說話。

  江聘笑,伸手把她摟得更緊。姑娘軟綿綿的,露在外面的肌膚滑膩膩,他收緊了那把細腰兒,看著她顫顫的睫毛,笑得更歡。

  鶴葶藶沒想到,江聘這次真的選了兩個名字。第二日一大早便就寫在紙上給了她,還是那樣凌厲的字,寫成的卻是全世界最美的情話。

  江不忘。

  江不疑。

  他推拒了老夫人和貴妃選出來的那麼多含義深遠的字眼,最後自己鼓搗出了這麼兩個神來之名。鶴葶藶笑著捶他的肩,說他不正經。

  江聘則靠在她的背上,輕輕咬她的耳朵,柔聲跟她解釋。

  他說,“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時的景象嗎?那是我見到過的、最美的蓮池。而那方小亭中,站著我見到過的、最美的姑娘。”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她驀地呆住,微啟唇,說不出話。只是看著上面的字,淚漸漸地就沾濕了眼睫,模糊住眼前的景象。江聘展眉,貼過去蹭她的臉頰。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此為不忘,所謂不疑。”

  鶴葶藶捂唇,半晌後,猛地回身抱住他的腰。精瘦的,胸膛溫暖。外面士兵的走動聲和說話聲不絕於耳,她卻好似什麼都聽不見了。

  耳邊只有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讓人沉淪。江聘的手放在她的背後,緩緩撫著,唇邊帶笑。

  我們孩子的名字,便就是我最想對你說的情話。

  軍隊一路往東走著,披荊斬棘。江聘帶出的兵和他的性子一樣,出擊時迅捷猛烈,毫不拖泥帶水,勇猛無畏,一擊必中。

  瞿景在行至一半的時候便就帶領一半的隊伍離開了,按照原先的布置,先往南走,再回上京。轉眼間,也是一月有餘了。

  越往東,越能感受到浮躁的民心。稅收太重,百姓們叫苦連天,餓死病死的人越來越多。守城的士兵也沒什麼鬥志,見到了攻城的軍隊,有些甚至連抵抗都不願,直接便就開了城門降了。

  實在是無力再承受戰爭的苦難了,不如改朝換代,反倒有絲生機。

  每次新攻克一座城池,總會修整一天半天的,江聘便會抽出閒暇來,陪著鶴葶藶去逛逛街。街道蕭條,店鋪許多都關閉了,只零零星星地開著幾個鋪子。

  他們牽著手慢悠悠地轉,穿著布衣,人家只當他們是對相貌出色的尋常夫妻。江聘喜歡拉著她往脂粉鋪子裡鑽,桃紅色玫紅色的胭脂,也不管她用不用,買了就是一大堆。

  鶴葶藶沒心思去弄這些,她愛去那些擺在街邊的小攤子,賣些小零碎兒的那種。她過去細細地挑,買幾個小撥浪鼓,小老虎枕頭。

  買了也沒什麼用,她就是想看看,放在手邊,摸摸碰碰。聽聽小鼓發出的撥楞撥楞的聲音,心情也會燦爛許多。

  她還是喜歡小孩子,見著了,總會給幾塊糖吃,笑著摸摸頭,說兩句話兒。

  小孩子不懂事,扯著她的袖子笑嘻嘻地說謝謝姐姐。回過頭看著環著她肩的江聘,躊躇了下,說了句謝謝叔叔。

  鶴葶藶笑得直不起腰,江聘鼻子都快氣歪了,可看著那蹦跳著跑遠的孩子,又只剩無奈。

  他捏捏旁邊姑娘的小臉兒,兇巴巴地嚇唬著讓她不許笑。姑娘忍不住,扯著他袖子眼睛眨啊眨地撒著嬌,那甜膩膩的小音調把江聘的心都給暖酥了。

  她彎著眼睛喚他,“阿聘哥哥。”

  江聘飄忽忽的,急慌慌扯著她往回走。腳步匆匆的,還要低著頭啞聲囑咐,“葶寶乖,待會到了榻上,也得這麼叫。”

  她上了癮,踮著腳尖貼上他的耳邊,拉長了尾音,脆生生地答,“都聽阿聘哥哥的。”

  只一瞬,心房就坍塌成了一堆碎末兒,轟隆隆的聲音炸的江聘腦仁兒生疼。

  陽光從樹的枝椏間灑下來,她的發上有光彩。唇邊是促狹的笑,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江聘口乾舌燥,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麼將她拆吃入腹,渣也不剩。

  阿聘哥哥…

  一路上,雖有險情,可更多的卻是捷報。從冬日嚴寒,走到春暖花開,上京城外的護城河解凍的時候,他們終是到了。

  幾方的軍隊匯集到一起,幾十萬人將上京城圍得密不透風。

  多少個日日夜夜的企盼,成功或是失敗,就要見了分曉。

  攻城的那一日,天氣頗為晴朗。春日昭昭,柳綠花紅。

  鶴葶藶留在駐地,看著江聘騎著馬離去。銀甲生輝,亮得刺眼。

  她見過他無數次的背影,這一次,格外動人心弦。

  遠方高舉的大旗上寫著他的姓氏,碩大的江字,染在紅布上,隨風飄搖。獵獵的聲音隔著老遠,卻還是讓她聽得清清楚楚。

  江聘揮著銀槍,紅纓飄揚,挽成了朵漂亮的花兒。他笑著回身,跟她說,等我回來。

  這一次,若是回來,便就是真正的凱旋而歸。

  她彎唇點頭,揚聲應他。“好。”

  抬頭看,雲淡淡,風輕輕。

  一切都快結束了吧。是吧?

  75、章七十五 …

  江聘走了後, 鶴葶藶一個人在主將的營帳中坐了半晌。面前就擺著書本,可是她心裡忙亂亂的,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眼。

  滿心滿眼的全是在前線的江聘。擔心,慌亂, 坐立難安。

  新皇向來狡詐陰險, 從不講仁義道德。也不知他會不會使什麼陰損的招數, 江聘會不會來不及抵擋, 吃了他的虧。

  前面的局勢也不知還好不好,刀劍不長眼,他可一定要小心才是…

  越到了最後的時刻,希望越近,就會越緊張。好怕那麼久以來的血淚和汗水都會付之東流,最讓人痛苦的事情便就是功虧一簣。

  眼前的小字密密麻麻亂成一團,攪得鶴葶藶氣都要喘不上來。她放下手中的筆, 起身出門。

  江聘軍隊駐紮的營地離城門約十里左右,幾萬兵馬的陣營, 帳篷好似綿延了整個山頭。一眼望去, 見不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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