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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試試怎麼知道,”周十九一把拉過琳怡在懷裡,“身邊又沒有旁人,元元怕什麼,就算畫的不好我也不會笑的。”
周十九看似認真,那清澈的眼睛又有別的情緒在流轉。
“要怎麼畫?”琳怡話音剛落,周十九已經解開身上的腰帶,腰帶落下來,只著一襲無拘無束的長袍,伸出手來拉起琳怡的手。
周十九的掌心乾燥溫暖,眼睛裡滿是笑意,將琳怡結結實實抱在懷裡,“元元不捨得將崔廣臣的畫賣了,不如就賣我寫的。”說著鬆開琳怡的手去沾墨。
手落在紙上,周十九的笑容漸漸收斂不見了,琳怡背對著案子靠在周十九懷裡,看不到周十九都在畫什麼。
只能瞧見周十九認真的神情。
周十九不笑的時候很少見,要說之前她不相信周十九能畫手指畫,現在她是真的信了。
琳怡頭轉身低頭露出白皙的脖頸來。
看到身後書案上周十九的“畫”,不知怎麼的琳怡就笑起來。
平日裡覺得他的笑容是遮掩,剛剛才是認真,卻沒想被他算計個正著。
“郡王爺這可真是實實在在的指畫。”
如何不是呢,只是沾著墨在紙上寫字。
周十九髮髻高束,有王侯氣魄,神情高雅如天淵的雲朵,卻只是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情趣”,這如何是指畫,是“指字”。
原來周十九的真名士自狷狂說的是情趣。
總是被他捉弄,這一次可沒那麼容易。琳怡抿起笑容,也壓住袖口,伸手去沾墨,在周十九寫的字旁添了兩個字“墨韻”。
“郡王爺要學前朝的曹子川嗎?”
前朝曹子川從小就有書畫的天分,只是從小被嚴父教養,為人謹守規矩,書畫雖好卻一直被束縛,後來有一日曹子川忽然想開了,棄掉鞋襪從家中走到大街上,足足走得腳底流血方才歸家,從此之後曹子川的書畫造詣突飛猛進,留下曹狂的名聲。
他比不上曹狂,因他還穿著鞋襪。
兩個人的字推上去,展開下面的紙張,周十九一隻手環住琳怡的腰身,另一隻手拉著琳怡去沾墨汁,不是手指一點點,而是整隻手都落在墨中。
這樣用墨,讓人覺得新奇又好笑。
琳怡只覺得周十九暖暖的氣息落在她耳邊,手指在墨里糾纏落在紙張上是清晰的手指印記,他的手指修長,她的手指秀氣。
“怎麼辦呢?元元的手小只能花半片荷花。”
這樣滿紙沒有章法的狼藉,如何還能作畫。
周十九又撫上琳怡染著蔻丹的指甲,“用元元的指甲花荷花。”
周十九拉著琳怡的手,兩個人小心翼翼地用指甲畫上去。
“元元畫的方圓豐潤,疏密有致,瓣口歸芯。”
從來都是規矩地坐在椅子上提筆,這樣還是第一次……畫出來的東西恐是連七八歲的孩童也不如。
明知不如,兩個人還貌似認真地在畫。
一朵含苞芙蕖畫成。
“元元將這幅畫掛在內室里,是不是比流蘇繡好看。”
這樣的畫掛在內室,只怕要貽笑大方。
指甲瞄的荷花,下面是手掌印記。
周十九臉上浮起莫測的笑容,“元元別急,我還沒畫好呢。”
她怎麼就忘了,周十九的潑墨畫畫的極好。指印上用重墨一染,果然就畫出荷葉來,中間的荷花雙勾畫成,清蓮而不嬌,說不出的瀟灑。
“能不能掛上?”周十九低聲問。
琳怡頜首,“郡王爺的潑墨畫的好,明日我就讓人裱起來。”
周十九將畫拿去矮桌上晾,琳怡站在書案旁看滿桌的狼藉,周十九去而復返,拉起琳怡的手。
兩個人手上都滿是墨汁。
“我去叫橘紅端水進來。”
周十九漫然道:“不著急。”淺色的嘴唇上如罩了層光澤,“元元說說,好不好看?”
周十九笑容溫潤,目光清澈,琳怡從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她此刻也這般望著周十九,心中無雜念,眼前的人姿態俊逸,無人能及。
周十九臉上蹭了一抹墨汁,琳怡下意識伸手去擦,卻忘了自己手上也都是墨,不擦還好一擦連成一片。
琳怡臉頰微紅,低頭笑起來。
周十九垂首抵住琳怡的額頭,兩個人呼吸之間唇口相貼,柔軟的舌尖帶著一絲清甜,胸口緊靠著,仿佛因貼近而慌張,指尖是重重的墨香,讓她想起剛剛在墨汁中糾纏的手指。呼吸慢慢加重,琳怡覺得身上一輕已被抱上書案,琳怡手指微張不小心推翻了旁邊的筆架,排筆、小染、中染、大染、鬚眉、柳條、開面立時掉了一地。
門口傳來橘紅敲門的聲音。
周十九道:“沒事,下去吧”
琳怡趁機想要起身,周十九卻傾覆上來在琳怡嘴邊微笑。
周十九衣袍上精緻的繡紋壓在她柔軟的衣裙上,錦緞輕皺如同帶著清晰紋理的花瓣,衣角也沾上了墨跡,正在一點一點地暈染開來。
上本書時我就答應大家要多寫男女主感情戲呦,萬一被膩住了,就看《庶難從命》解膩吧
至於大家說清朝,我就是用了清朝的某些制度,這樣寫的時候不會混雜,我再說一下,真的沒寫辮子軍,表破壞我家十九的美感呀。
至於清朝對中國歷史的種種問題還是留給史學家們研究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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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羞
琳怡聽著外面依稀傳來的腳步聲,耳邊卻只是周十九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也許自從出嫁之後她就沒有這樣開懷,也許是眼前那些她親手繡上去的花紋,讓她前所未有的舒適、放鬆,卻又因緊湊的呼吸聲而緊張。她試圖從周十九懷裡直起身,卻被他抱得更緊。
從來都是他主動她被迫接受,很少有這樣開懷,以至於簡單的親密。
周十九又復親吻下來,書案上的筆又繼續滾在地上,琳怡在落地聲音中忍不住笑,接著身體一輕,眼前是周十九光亮的眼睛,漂亮的花窗格子、矮桌上的花斛、嬌艷欲滴的牡丹花,最後一眼是床邊垂下來的幔帳,燈相繼被吹滅。
黑暗中周十九重新傾覆下來,黑暗讓她更加緊繃,她伏在周十九的肩頭,伸手去摟抱他溫熱的肩膀。
小蕭氏曾不止一次說過,許多事不明白未必是壞事,於是小蕭氏從不打聽父親的政事,哪怕是父親主動說起,小蕭氏也不會打聽的更清楚。
這個恰恰是她的缺點,她會自覺地將身邊所有事弄個明白,重生之後讓她更為細緻,若是什麼都不去想,會不會讓她生活的更輕鬆、舒適些。
譬如,今日相樂,皆當喜歡。
適應了黑暗,眼前的一切漸漸清晰。
鼻端是淡淡的薄荷香氣,琳怡將薄荷放在皂豆中,雖說是她的習慣,卻也順理成章的沾染在周十九身上。
就如同這次姻家的事。
或許一切尚能改變,尚可改變,如同她,如同周十九。
琳怡深吸一口氣,慢慢舒展了身體。
清晰地感覺到周十九的侵入,仿佛比往日急躁就少了久違的疼痛。
周十九停下去親吻琳怡的鬢角,慢慢沉浮讓她鬢間、身體都變得慢慢濕潤。
……
醒來的第一件事是找不到鞋子。
琳怡少了一隻鞋子。
昨晚他們進房間的時候她腳上還是一雙,她總不能讓橘紅進來幫忙找。
掉去哪裡了,床底下沒有,書案旁也沒有,床上更不可能會找到。
周十九穿上長袍,端起燈,走到書案前,閒適地道:“我們在這裡做手指畫……然後我完成潑墨的部分,然後我們……”
想起昨晚,琳怡的臉頰又熱起來。
周十九不是在找鞋而是在重複昨晚的事。
“好了,”琳怡心念一轉就想明白過來,“郡王爺還是先去上朝,一會兒我自己來找。”
周十九眼底閃過如春日般溫暖的笑意,“等到丫鬟端水進來,元元就自己找不成了。”
所以。
琳怡等著周十九下面的話。
“我找鞋,元元兌現昨晚的話。”
什麼話,琳怡心中腹誹。
“將畫裱起來掛上。”
那副手指蓮花圖?看著還過得去,可是經過昨晚,她覺得……“還是掛去書房裡好。”
內室里會讓人覺得詫異。
周十九聽著就笑起來,其實覺得奇怪的是她自己。
琳怡眼看著周十九將燈放在桌子上,從窗口跳了出去。
門口婆子來喊起,橘紅端著燈輕輕敲門。
若是往常琳怡定會讓橘紅進門,可是今天……有點不同尋常。
琳怡讓自己的聲音儘量聽起來惺忪,“等一會兒。”
橘紅應下來。
琳怡剛鬆口氣,外面就傳來小丫鬟驚訝的聲音,“郡王爺。”然後是銅盆落地的聲音。
琳怡可以想像出有人聚過去瞧,內室沒有開門,周十九卻在窗外。
琳怡伸手去拿柜子里新做好的繡鞋穿好,弄到現在這個地步,她不能裝作若無其事,琳怡有些尷尬地起身打開門。
周十九卻神色從容,臉上掛著微笑。
小丫鬟戰戰兢兢,白芍佯裝鎮定,橘紅滿臉狐疑,大約在思索周十九什麼時候出門,橘紅在外值夜。
琳怡看向周十九的手,寬大的袍袖下手一松,翠色的繡鞋就要掉下來。
琳怡嚇了一跳,周十九卻笑容一深將繡鞋握住。
“去打水吧”琳怡轉臉吩咐橘紅。
橘紅應了一聲去指揮小丫鬟。
看到屋子裡暫時恢復了正常,琳怡鬆口氣,伸手去奪周十九手裡的繡鞋。
周十九笑著閃躲,彎下腰壓低聲音在她耳邊,“掛在內室里。”
琳怡抿起嘴唇。
周十九眉宇飛揚,“噓……掛在內室里,沒有人知曉。”
滿屋狼藉會沒人知曉?
琳怡道:“書房裡有更多書畫。”放在哪裡才不會被人太注意,臥室里多幅奇怪的畫,萬一誰來做客進門,她要怎麼說?康郡王的即興之作?雖然說潑墨畫的還算不錯,也不算太好看,就算不怕表達畫工的拙劣,也總要有個喜歡的理由。
周十九微微一笑,“所以用不著再放,”說著頓了頓,“元元承認吧,這幅畫你也喜歡。”說完轉身從內室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