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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十九微微笑著,“有沒有想過要賣書畫?”
這個她想過,只是書畫萬一賣不好,容易出差錯,比起成衣鋪她自然更喜歡書畫,“成衣鋪只要找一兩個好的成衣匠,賣書畫就不一樣了,裡面講究太多,我做不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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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情趣
周十九也不想勉強琳怡,聽到琳怡的說法笑了笑,好半天沉下頭眯起眼睛,“我的不能拿去賣?”
“什麼?”琳怡收回棋籠里的手。
周十九懶懶散散地將半靠在圓圓的軟枕上,眼睛如蒙一層迷霧,“元元給我做的樣式,不能讓成衣匠仿製。”
周十九這人看似瀟灑其實小氣的緊。
第二天周十九早早去上朝,琳怡讓人將床頭的輕煙羅換成了蘇繡,杏黃色的錦緞被子,整個屋子看起來暖和一些,床邊的柜子上也鋪了雙面繡的流蘇,又將給周十九新做的白綾褻衣放進去十幾套,褻衣的衣襟上都繡了小塊的暗繡紋。
收拾完了,琳怡開始張羅鋪子上的事。鞏媽媽物色好了一個繡娘,將繡品拿給琳怡瞧了,繡娘做活很細緻。
鞏媽媽說起繡娘,“原是一家的小姐,父母早亡,才開始賣自己繡的繡品。”
怪不得和普通繡娘不一樣,繡的東西有些靈氣。
琳怡頜首,“馬上就要量做冬衣了,家裡有做不完的活兒請她幫忙做些。”
鞏媽媽笑著道:“奴婢明白了。”只有在接觸中才能看出一個人可靠不可靠。
屋子裡沒有旁人,鞏媽媽趁機道:“鄭老夫人和陳家老太太走動頻繁,您說鄭家會不會想要和陳家結親。”
這……琳怡一怔,她還沒有想過,按理說她和周十九成親,鄭家又有惠和郡主這一層關係,雖說在宗室上周十九和惠和郡主雖然同宗,卻經過太祖、成祖、高宗和本朝皇帝,實則已經隔了五代,所以和鄭家交往,並沒有按照輩分行禮,否則惠和郡主見到她還要叫聲,“嬸嬸。”那就太奇怪了。
可是她一直沒有想過陳家和鄭家這一層關係。
若是鄭家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畢竟鄭老夫人和祖母是從小的手帕交,鄭家小姐還曾想嫁給周十九……只是父親一直說要等到陳臨衡年長些定了性才談親事,鄭七小姐比陳臨衡才小了兩歲,以她和鄭七小姐的關係,親事議成了固然是好,可是談婚論嫁卻並不是由一人願意就能促成的,這不是她的親事,不知鄭七小姐怎麼想,祖母和父親又怎麼考慮。
這事不像是出自鄭老夫人之手,仿佛是惠和郡主突然對陳家有了好感。是不是有人當中說了什麼話撮合?
她只以為陳臨衡到了二十歲才會張羅親事,所以也確然一直沒有在意。
鞏媽媽笑立在旁邊,郡王妃畢竟年紀小,沒有她這個過來人敏感,惠和郡主這樣示好不是和親事有關又是為了什麼?找人試探陳家的意思又不必經過鄭老夫人,郡王妃是最好的人選。
談親的厲害琳怡倒是知曉,要不然很多家族只要帶親就不會再談親,只怕有時不能親上加親反而壞事。就像陳家和齊家的關係,如今反而不如從前密切了。
琳怡吩咐鞏媽媽,準備一下明日回廣平侯府,不管惠和郡主是什麼意思,她總要先稟過長輩。
……
陳家二房裡,田氏剛在佛龕面前念完**。
元香忙拿了一杯熱茶給田氏。
沈媽媽笑著來回話,“郡王妃讓人帶消息,明日就要回去廣平侯府呢。”
也就是說惠和郡主的意思琳怡已經明白了。
接下來就等著看陳家和鄭家的好事。
田氏慢慢抿著茶,這不是很好嗎。反正兩家已經在同一條船上,何必再遮遮掩掩。
……
琳怡坐在屋裡看帳本,橘紅指點胡桃做針線,胡桃的手巧,白芍覺得讓胡桃學學將來或許能幫她一起做活。
“是跟我家鄰居的嬸子學的,我娘手笨和她學不到東西。我就將娘帶回來的茯苓餅給鄰居嬸子的妮妮吃。”
橘紅聽著挺有意思。
琳怡也笑著看了胡桃一眼,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付諸行動,就是最聰明的,“那嬸子定是手藝很好。”
胡桃嘆口氣,“是挺好,只是我跟她學的太少了,沒等我學會她就搬走了。”
大家才說完話,玲瓏從外面進來道:“桐寧說郡王爺帶回來不少東西,讓郡王妃將內室的案子空出來。”
琳怡合上帳本。
什麼東西,還要放去內室。
“郡王爺進府了?”
玲瓏頜首,“剛下了馬。”
琳怡讓人將內室靠案子的花瓶搬開,剛迎出門就看到周十九進了院子,後面跟著小廝抬著兩隻箱子。
兩隻大箱子抬進內室,周十九吩咐人退下,然後跟著琳怡去套間裡換衣服。
琳怡踮著腳尖解開周十九的領扣,“是什麼?”
周十九隨著官服脫下整個人也被解放出來,立時舒展了眉眼,再也不像威風凜凜的參將,身姿筆挺,笑容含而不露帶著柔潤的光澤,“一會兒就給你瞧。”
什麼東西這樣神秘。
琳怡從套間裡出來吩咐鞏媽媽去擺飯,周十九先去給周老太爺、周老夫人請安,才回來吃飯。
吃過飯兩個人到內室里,周十九看了看房間裡的幔帳,“蘇繡好看是好看,時間長了感覺有些普通。”
蘇繡顏色絢麗又有著江南的婉約,看的時間再長也不覺得膩煩。
琳怡微微一笑,“大約郡王爺是男子才看不慣這些。”
周十九看著琳怡笑一會兒,目光一盛,“我有喜歡的,元元要不要看看。”
該不會指的是那兩口大箱子。
白芍和橘紅將箱子打開,琳怡低下頭在一層錦緞底下看到了滿滿的一箱子書畫,另一隻箱子打開,裡面也是相同的東西。
怪不得要將案子整理出來,原來是要看這些書畫。
白芍帶著下人出去,琳怡將箱子裡的畫展開來看。
各種工筆和寫意,水墨山水和寫意花鳥。
現下文人最喜歡的正是山水和花鳥。
琳怡只顧得看畫,洋溢的情緒也不加遮掩地表露出來,“都是郡王爺買來的?”
周十九笑了笑,修長的手指從箱子裡拿出一幅圖,“有銀子的時候買,沒銀子的時候就換來。”
琳怡想到周十九用狐裘換酒的事來,怪不得做的這樣順風順水。
周十九拿朝廷俸祿才沒幾年,能湊出這麼多名家書畫已經是不容易。
周十九道:“莊子上還有幾箱,如果你賣書畫也有的撐門面。”
這樣的書畫要往出賣,她哪裡捨得,“郡王爺收羅這麼多書畫,就讓人花銀子買去不覺得可惜?”
周十九笑道:“出自同一人手中,我們只要留最好的,元元喜歡哪一副盡可留下,剩下的拿去鋪子裡,就算擺著也能引人去瞧。”
這裡面每一副都是極好的,有很多筆法都是她沒見過的,有聲勢烜赫的名家,有前朝名派,還有她沒聽過的作者。姻語秋先生的藏畫已經有不少,從祖母那裡她也看到很多,周十九這裡竟然還有她從來沒見過的工筆。
“郡王爺喜歡潑墨畫?”有許多是潑墨山水,極難得的。
周十九讓橘紅在案上鋪好筆墨,抬起頭來看琳怡一眼,然後合攏嘴角微笑著提筆。
琳怡也放下手裡的花去瞧。
“元元手裡拿的是手指畫。”
怪不得她看著奇怪。
可是手指畫早已經失傳了,周十九這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是本朝禮部的一位主簿畫的,不知道和傳說中的手指畫是不是一樣。”
本朝禮部主簿?琳怡覺得好奇,“是自創的手指畫?家中沒有從前傳下來的畫作?郡王爺又是怎麼認識他的?”
周十九攬袖,“這位主簿叫崔廣臣是京畿人士,閒來總愛去京里一個不知名的畫社轉悠,因長得胖平日裡大家給他起了別號德圓,我是先認識德圓,後來才在衙門裡遇見,方知他是禮部主簿。”
周十九從前也不在朝廷供職當然不認識,再說崔廣臣多寄情於書畫大約也沒將朝廷仕途掛在嘴邊。
“一來二去我們熟悉了,崔廣臣就送了我不少書畫,還將手指畫講給我聽。”周十九拿著筆抬起頭來。
琳怡聽著目光閃動。
周十九故意不往下說,“元元幫我調墨好不好?”
琳怡臉微揚這才想起來屋子裡沒有了下人伺候,然後放下手裡的畫捲去幫周十九。
周十九笑看著琳怡先剪了燈花又去調墨。
“崔廣臣是偶然才發現手指比筆好用,漸漸就喜好上了用手作畫,崔廣臣現在留了一手的好指甲,平日藏在袖子裡不敢拿出來。”周十九說著頓了頓。
琳怡就笑出聲,“這個哪裡能瞞得住,早晚大家都會瞧見。”
“所以說,”周十九目光輕拂過琳怡的臉頰,“現在開始多要幾幅他的畫,將來大家都去求哪裡還有這樣容易。”
周十九倒留著這個心眼。
周十九仿佛知曉琳怡在想什麼,笑著道:“若是沒有這點算計,我哪來的銀子置辦那麼多書畫。”
說的也是,好的書畫就算一擲千金也是買不到的。
周十九的潑墨荷花圖畫完,放下筆,在箱子裡找出崔廣臣的得意之作,展開擺在書案的另一邊,將畫好的潑墨荷花放在矮桌上重新鋪好紙張,笑著看琳怡,“元元要不要試試手指畫?”說著眼睛微眨笑著,“我可比崔廣臣更善指畫。”
琳怡笑著道:“我不信。”周十九是聰明,可是他更多的時間都用在政事上,這些陶冶情操的琴棋書畫不會專精。
手指畫可比用筆更難。
周十九神情閒逸,“我的手指畫好學,元元要不要寫寫看?”
提筆她還會畫寫,用手她是半點沒有道理。
“我哪裡會。”
周十九煞有其事地在琳怡身上瞧了瞧,“元元穿成這樣子自然不會,真名士自狷狂,不作天仙作地仙。”
要說狷狂,周十九已經做到了一半,至於地仙的瘋癲,周十九是及不上半點。
琳怡笑著道:“我自然是學不會,就在這裡看著郡王爺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