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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杏花聽了這話,才稍感安慰:“如此甚好,你可要牢牢記住他到底怎麼做的,好歹學會了。”

  說著間,不免壓低了聲音道:“我瞧著,他家那家僕分外古怪,性子冷僻,這夏家人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萬一哪日他們不願意給你爹治了,咱們好歹有個後路。”

  “娘,這我自然知道。我也小心地哄著那位夏夫人,只要我好好地扮她的女兒,哄好了她,那夏神醫就不能不給爹治病。”

  “好,你仔細哄著她些,既是個犯了病的婦人,你就嘴甜著些就是。”

  一時蕭杏花又囑咐了女兒許多,無非是怎麼哄著那夏家人,好歹讓他們給蕭戰庭治病。

  待到目送著女兒進去那茅屋,她想起女兒所說關於蕭戰庭傷痛的,不免心裡沉甸甸的。

  “他這些年也實在遭了許多罪,還不如趁著這次中毒,乾脆告老還鄉,也算是功成身退,強似在那燕京城裡。天底下烏鴉一般黑,不管那人是誰,既做了帝王,總是君心難測。”

  正想著,蕭千堯卻是過來稟道:“娘,剛才我們在後山,發現東邊林子裡有動靜,仿佛還有火光。我帶著人手趕緊過去瞧,誰知道,等我們走到了,卻不見人影,只留下一堆火。”

  “還有這等事?”蕭杏花不免疑惑:“難道說,這山上除了我們,另外還有一撥人守著這位夏神醫?走,過去瞧瞧!”

  當下蕭杏花跟著兒子前去,待到了林子裡,果然見那裡架著一堆火,因對方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撲滅,兀自燃燒著。

  而就在火堆一旁,放著半截子野豬,看樣子是現宰的。

  那匆忙溜走的人,想必是手裡也有一把刀,已經將這野豬剖出一片片,放置在一旁石頭上。

  蕭杏花擰眉,看了半響:“這人莫非也是要烤肉?”

  “看樣子是的,只是這肉片子未免切得太大了,這樣子烤起來必然沒味。況且這裡也沒個佐料,便是烤了,哪裡有我們烤的野豬肉好吃。”

  可是蕭杏花卻在想另一個問題:“這個人便是也住在山上,也來烤野豬肉,可是又何必非躲著我們呢?為什麼我們一來,他就溜走了,莫非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蕭千堯蕭千雲面面相覷,最後都不免凝重起來:“聽佩珩的意思,夏神醫發下誓願要救治八千八百八十位傷者,如今只差最後一位,說不得這人也是要來找夏神醫求醫的,唯恐我們占去了最後一個位置,耽擱了他家的事,所以才不敢讓我們看到?”

  “這麼說,倒是也有些道理。”蕭杏花略一沉吟,便吩咐道:“你們帶著人手,去山裡搜羅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若是這人怕了我們,就此下山,那是最好不過,也省的和我們爭奪夏神醫。”

  當夜,蕭千堯帶著手下侍衛在前山後山搜羅了一個遍,卻是再沒尋到什麼蹤跡,最後只能作罷。

  第二日,蕭杏花早早起來,伸個懶腰,在丫鬟的伺候下用了早膳。早膳是山藥小米粥,用得山裡的泉水,熬得稀爛,喝起來甜糯香美。

  待吃飽喝足,她便來到夏家籬笆外,想著看看這邊院子裡情境,或許能見到佩珩或者蕭戰庭,誰知道想見的人沒見到,反而見到一個完全不想看到的。

  “你又過來做什麼!”夏銀炭看到蕭杏花,那眼神冷冰冰的,簡直仿佛見到了八輩子的仇敵。

  此時的他正站在一個大木桶前,涮洗著一件什麼袍子。

  依他那力道,蕭杏花真替那袍子難受,還不活生生被這粗人洗爛了啊!

  “我現在站的地兒,可是你夏家地盤?”蕭杏花笑吟吟地道,吃飽喝足的她心情自然不差,卻是不明白為何這夏銀炭整日仿佛和她有仇似的。

  “不是。”夏銀炭目光落在蕭杏花腳底下,卻正是籬笆外,自然不好說是他夏家地盤。

  “這就是了,我又不是站在你夏家院子裡,你管得著我嗎?”

  “那你為何看我?”夏銀炭說不過蕭杏花,憋了半響,來了這麼一句。

  這話一出,蕭杏花不免笑起來:“我看你?瞧你說的,你長成這模樣,也值得我看?我是看那可憐袍子,這麼精巧的繡工,怎麼憑空被你來糟蹋!”

  夏銀炭聞言,冷冷瞪了她一眼,便不再搭理,兀自將那袍子擰乾了,晾在旁邊的籬笆上。

  蕭杏花原本也是隨意瞧瞧罷了,誰曾想,待到目光落在那袍子上時,整個人便呆了。

  那是一件上好白綾做成的長袍,剪裁做工都是上等,上面的刺繡也活靈活現,然而這並不是蕭杏花呆住的緣由。

  她呆在那裡,是因為她看到那袍底處繡著兩棵樹。

  那樹……竟然有著像刀片一般的葉子。

  “你這袍子,這袍子是誰的?”蕭杏花臉上已經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笑意,她急聲問道。

  “誰的,這關你何事,左右不是你的就是了!”夏銀炭沒好氣地說,接著便將那一大桶水潑在了籬笆牆處,還有一些險些濺到了蕭杏花裙子上。

  蕭杏花根本懶得和他計較這個,看他轉身就要進屋,也是急了,連忙跨過籬笆追上去:“夏先生請留步,請你好歹告訴我,那個袍子到底是誰的,上面的繡花又是何人所刺?”

  “關你何事?我又為何要告訴你?”

  夏銀炭一看到這婦人,便是滿肚子的火,硬生生憋著,卻又說不出口。

  他不過是也想吃個烤野豬肉而已,他招誰惹誰了,竟還得躲著他們!

  “夏先生,此事於我而言,關係重大,好歹求你告訴我,那個袍子上的樹,到底是什麼樹,重在哪裡?你可曾見過那樹?”

  夏銀炭聞聽,疑惑地看了看她,皺眉道:“你管這個做什麼,左右這樹,你這等人,是不曾見過的!”

  “為何我不曾見過,難道你見過?還是說,你其實也根本不知道,也不曾見過?”

  蕭杏花的激將之法果然奏效,夏銀炭冷道:“怎麼可能,我自然是見過,這樹是我主爺家中所種,其他地方,是再也沒有的!”

  蕭杏花怔怔地站在那裡,腦中迴響著剛才夏銀炭所說“這樹是我主爺家中所種,其他地方,是再也沒有的”。

  這意思是說,夏家是種了這種樹的,且只有夏家有?

  那意思是說,她的父母,竟然就是住在夏家?她也曾經在夏家住過?

  蕭杏花自然不肯放過這個線索,忙對夏銀炭哀求道:“夏先生,能否請你通稟一聲,我要見你們家主爺,要請教你家主爺一件事。”

  “你見我家主爺?你就死心吧。”夏銀炭不屑地道:“他是自然不肯見你這等俗人的!”

  “不行,我必須見到他,必須要問問——”

  “煩請你馬上滾出我家院子,若是再敢踏進一步,便是你一介婦人,我也能直接把你仍下山去!”

  那夏銀炭是油鹽不進的人物,況且蕭杏花早把他得罪過了的,此時再求他,真是比登天還難。

  蕭杏花左思右想,想出許多法子,甚至讓侍衛在此高呼求見夏大夫等,以引得夏大夫注意,誰知道最後都是被夏銀炭趕了出來。

  蕭杏花無奈之下,冥思苦想,最後想起佩珩曾經提起,說是這茅屋之後其實別有洞天,不光有個院落,且院落外還有洞天。

  想必這夏大夫平日其實不住在茅屋裡,而是住在裡面的洞穴中?

  若是她繞過那位夏銀炭,直接設法去後山呢?

  只要見到了夏大夫,她一定要問清楚,這有著刀子一般樹葉的樹,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許……她就能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了。

  打定了這個主意,她便命兩個兒子帶著人繞過後山,看看有沒有路前往茅屋後。當娘的既然吩咐下來,蕭千堯等自然盡心去辦,只是他帶著人手饒了幾圈,把山頭都快踏遍了,這才發現,夏大夫這茅屋建得實在是奇巧,恰運用了這雲夏山的地勢。可以說,茅屋之後便是小一片峽谷,別有洞天,可是要想進那片峽谷,只有一個入口處,便是夏家的那個院落。看來平日輕易不見夏大夫從這茅屋出來,其實人家是在峽谷里活動,茅屋只是個幌子罷了。

  蕭千堯先帶著人把這雲夏山地形圖畫下來,又和弟弟分頭設法尋找入谷之法。

  蕭杏花這幾日不斷地回想著那白袍上面的刺繡,分明就是自己記憶中的樹。不免就想著,難道說這夏大夫和自己的身世有關?白袍上尋常都是繡些花鳥魚糙,鏽兩棵樹上去並不常見,難道說這種樹對夏家而言有著特別的意思?

  自己未曾被拐賣時,必然是曾經長在夏家的吧?

  蕭杏花這麼胡亂想著,忽然又想起另外一樁事,那樁早就被她當個笑話忘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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