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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別人都走了,唯獨陳三家的留下來,低著頭,對著蕭杏花道。
“杏花,我和你說實話,當初我和鐵蛋真得沒什麼。”
“嗯,你已經說過了。”
“你和郭玉跑了的事,是我說的,我這就去鐵蛋跟前替你說明白。”
“不用了,如今我信他,他自然也信我,原本不需要外人來說明白。”
“這……”陳三家的默了片刻,忽然就捂著臉哭了:“這些年,我做錯了一些事,可是實在是我也不容易,我如今孤兒寡母的,兒媳婦又不是孝順的……”
蕭杏花看著她這個樣子,嘆了口氣。
她還是記得她年輕時候的,在大轉子村也是頗為俊俏的。
可是到底時光催人老,一點點拉拔著孩子大了娶了媳婦,自己也老了,她前額那裡,已經半截子都是白髮,再沒有當日的容顏。
“其實也是最近一兩年,鐵蛋才找到我們的,過去那些年,我也是一個人拉扯著幾個孩子長大。所以孤兒寡母過著什麼日子,我也明白,也知道你的苦。”
“只是說到底,沒有的事,還是不要編排,我不希望別人和鐵蛋有什麼,當然更不希望有人拿我女兒的身世開玩笑。”
“再也不會了,若再有,我必是和人說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錯!”
“那自然是好。”蕭杏花笑了笑,誠懇地道:“至於兒媳婦的事,其實娶進門的兒媳婦,咱得當女兒般看著,慢慢她也知道你對她好。當然了,若是實在頑劣性子,你這當娘的,不妨給她個教訓,也好讓她知道,做人兒媳婦的本分。”
“嗯……我這兒媳婦,是十分不像話,我也確實該想想。”
而這場女人之間的局散了後,洛大奶奶和鋤頭嬸嬸那都是愛說話的人,很快村里也都知道,蕭鐵蛋當年根本沒和人成事,至於佩珩,自然是蕭鐵蛋的種,再沒什麼好疑惑的。
蕭戰庭聽說了後,這才稍微放心,不過臨走前還是讓蕭杏花帶著兒女媳婦先行一步離開,自己則是留下,攢了一個局,請了村里人來吃飯。
當著滿村老小的面,他許下了三件事,一個是會自己拿出俸祿給村里人修路,二個是給村里人修一座學堂,併購置一塊地,那塊地租賃所得用來供養學堂西教書先生,第三個則是村裡有人要進京趕考,盡可來投靠他。
村里人聽了,自然是歡喜異常,知道這是比給銀子還要好的天大好事。
誰知道蕭戰庭這個時候話鋒一轉,卻是道:“不過有兩件事,我卻是要請求各位父老鄉親。”
“鐵蛋,你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
“蕭將軍,有什麼我們就是赴湯蹈火,都是在所不辭!”
蕭戰庭聽了,點頭,鄭重地道:“第一樁,我母親墳墓就在此山中,望各位鄉鄰多加照樣。我出門在外,又有官職在身,終究身不由己,逢年過節,往各位鄉親為我母親添一把土,燒一炷香。”
“這個是自然!”眾人紛紛應著。
蕭戰庭又道:“還有一樁,當年我離開家鄉,卻只留下杏花來照顧老母弱子,這其間不知道讓她吃了多少苦頭。誰曾想,我上次回來家鄉,卻聽聞她一些不好的傳言。杏花為我母親養老,又撫養大幾個孩兒,我怎麼也不敢容外人如此污衊她的清白。是以在此,我蕭鐵蛋以此樹為證,若是有人膽敢污衊我妻半句,其人當猶如此樹!”
說真,他手中劍起,那棵二人多高的樹便應聲而倒。
眾人頓時震驚,低頭回想一番,再聯想前幾日那陳三媳婦親口承認的話,知道過去那些果然全都是流言蜚語。
“鐵蛋,你放心,這種污人清白的話,定是再沒人敢說,若有,咱們全村人繞不了他!”
“對,對,再沒人敢說什麼的!”
蕭戰庭做完這最後一件事,便騎上快馬,逕自追趕蕭杏花她們去了。
他其實是覺得佩珩在,這事到底不好聲張,要不然讓佩珩知道了,心裡必然會不自在。
如今在眾位鄉人們面前說清了這事,心裡也覺得鬆快不少。
此時陽光正好,他騎著大馬,往前看,是他娘子兒女媳婦們的車馬隊伍,往後看,塵土飛揚中,隱約可見的是家鄉的山,生於斯長於斯的大轉子村。
他這一輩子,年少離家,戎馬生涯十七年,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生死,可是到了最後,終究是可以造福鄉親,庇護一方百姓,更能守住自己的家,守住自己的妻兒。
手中握著韁繩,他又想起許多年前,那個剛剛當上副將的他,滿心期待地回到家鄉,卻聽說自己妻兒再也不知去向,於是倉惶地騎著馬,追趕在這條山路上,一路狂追了幾百里,最後卻只見到了一座小山鑿成的萬人碑。
那個時候,他曾經以為,一切都完了,完了,他這輩子,什麼都沒了。
兜兜轉轉,他曾經以為失去的那一切,又重新回來了。
“傻愣著做什麼?”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蕭杏花在馬車裡,探頭對他喊道:“快點,就等你了!”
蕭戰庭一下子被這句話從回憶中扯回,當下忙策馬過去。
“進來,有事我和你說。”蕭杏花特意讓女兒媳婦單獨一個馬車,她確實是有話告訴他的。
他聽話,當即下馬,讓屬下侍衛牽著,他自己跳進馬車裡。
“其實陳三媳婦也挺可憐的,我自己當了那麼多年假寡婦,知道寡婦的不容易。”
“是不容易。”
“當時編排我的話,是她傳出來的,你說我們走了後,村里人會不會排擠她?”
“也許。”
“這孤兒寡母的,我倒是有些難受了,搞得好像我們特意回來欺負人家似的!”
到底是婦人心腸,蕭杏花有些不落忍。
“一,她當年確實是想要勾搭我,因為這個,讓你心裡一直存著個結。二,她也確實在你生死未卜的知道,編排了你跟著郭玉跑了的謊話,甚至讓村里人以為佩珩不是我的親生女。這兩件事,既傷了你,也傷了佩珩。”
蕭戰庭沉聲道:“這兩點,她本應收到懲罰。”
“額……也是啊。”
蕭杏花看著蕭戰庭一本正經的神情,倒是有些不習慣,他怎麼現在看著像個斷案的呢?
“不過我也不至於對個婦人趕盡殺絕,所以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讓你們女人家自己說說這事,之後我才在村里人面前警告下。”
“至於以後的事,我吩咐過村里里正,她是個單身女人,好歹平時顧及幾分,免得讓她遭受欺凌,里正必然會辦的。”
“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重點是,他還這麼好心?
“杏花,你別多想,都是鄉親。”
蕭杏花想想也是,便放過這茬了。
“出來了這麼久,我也想咱侯府了。”
“回去後,想必秋試也該放榜了。”蕭戰庭擰眉道。
“不知道霍家那小子考得如何……哎,回去看看再說吧!”
提起這個,蕭杏花不由嘆了口氣。
只盼著這霍六能考中吧!
第105章
一路上,邊玩邊走,回到燕京城的時候,已經是要進入臘月了。
蕭杏花回到府里,便命人去打聽霍行遠考得如何,誰知道一問之下,卻是第十七名,不免怔了半響,最後嘆了口氣。
這是一個不尷不尬的成績。
原來大昭國,為了能更好地篩選有能之人,這秋試之後,要選十九名前往參加殿試,只有參加了這殿試的,才是最有前途的。
而這十九個人中,前十二個,自然是秋試最好的前十二名,這就叫做十二花郎,可是後面還有七個位置,卻是留給後面順次十八人的。
這意思是說,並不是只看秋試成績,我們朝廷也是放鬆標準,儘量給你們後面人機會的。
這規矩開始也是出於更好地選拔有才之人,可是一年一年執行下來,就多少變了樣。後面那十八個人只能選七個人進去殿試,那麼選誰呢?還不是看主考官並四位陪考官的心思。
這就大有門道了。
誰都知道怎麼回事,這得找門路啊!
如今霍六考了個第十七名,能不能進殿試,這都是懸的,若想保險起見,就得拼門路了。
這個時候秀梅也過來了,她也聽說了這消息。
“娘,你瞧霍家這個事兒,爹會怎麼處置?”
“你剛才從佩珩那裡過來,她是怎麼個意思?”
“她小姑娘家的,能有什麼意思,還是看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