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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或許她會得到陛下的寵愛呢?歷史上專情的皇帝雖少,可卻不是沒有,若她能留下來,她一定要牢牢抓住他的心……

  身旁伺候的太監剛續了杯熱茶,氤氳的白茫茫熱汽里,齊毓玠面色平平地略過左二的粉衫女子。

  他勾了勾唇,眸中划過一絲深意。他的心,可不是這麼容易就送出去的。

  朝李久挑了挑眉,表示留下。

  見此情形,太后終於鬆了一口氣,秀女都已閱選過半,陛下除卻指了幾樁有些難以形容的婚事外,只留下了一位姑娘的牌子,那姑娘家世平常,父親是個七品芝麻官兒,她本人相貌普通,看起來略有些小家子氣,實在毫無亮點,她簡直都要對皇帝的口味和審美表示懷疑,不過這下好,唐鈺兒是洛陽城有名的大家閨秀,長得也好,雖說皇帝明說了做不了皇后,可做個妃子也很能代表後宮水準……

  聽著太后心底的咕噥,以及唐鈺兒暗地裡的雀躍,齊毓玠借飲茶擋住明滅不明的眼神。

  他留下第一位秀女恰恰正是因為她普通,方才站在下首時,她只覺得害怕,雙腿顫抖,盼著早些結束,沒有祈禱被選中。這樣的女人放在後宮,他覺得安全。

  至於唐鈺兒,齊毓玠蹙眉,他總不能連一位大臣之女都不選,相比於另外幾位,唐鈺兒顯得沉不住氣些,心機不深,更容易拿捏。

  思緒飄忽間,忽然,一道與眾不同的嗓音突然從其他聲音里脫穎而出。

  “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別選我別選我,千萬別選我,萬萬別選我……”

  反反覆覆的念叨,像被摁著脖子逼上來的一般。聲線清晰的落在他耳畔,齊毓玠動作一頓,他抽了抽嘴角,下意識抬眸朝前看去……

  第5章

  五位秀女低頭走到下首,定住,福身請安。她們都穿相同服飾,粉色衣裙,發上佩戴一根碧玉簪子。

  齊毓玠還真判斷不出這是哪位的心聲,他聽著頓時有些小情緒了,不想入宮?他還不想選妃呢!大家誰也不比誰可憐?反正同是天涯淪落人……

  臉色不由沉了沉,齊毓玠審視著低眉的五位秀女,耳畔傳來交迭在一起的數道心聲。

  “陛下竟然才只選了兩位秀女,若接下來能選中我就好了,那些曾經取笑我不自量力的小姐們一定會跌破眼鏡,看她們日後還敢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別選我,菩薩保佑,別選我……”

  “好緊張,陛下現在是在打量我們麼?怎麼辦陛下會不會選中我?”

  “別選我,千萬別選我……”

  “真不懂陛下選妃的標準是什麼,長相?家世,之前兩位秀女也相差太大了吧!”

  “別選我,老天保佑,別選我……”

  ……

  齊毓玠扯了扯嘴角,注意力總是不由自主被那句“別選我”牽著走。

  很好,她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倒不是旁的,就是不揪出來這個女人他好像咽不下這口氣,他也不想選妃好麼?犯得著站在這裡像念經一樣逼叨逼叨?再說了皇宮又不是龍潭虎穴,他都要日日被關在這裡,她嫌棄什麼?

  “咳……”輕咳一聲,齊毓玠歪了歪嘴角,淡然地望著下首五位秀女道,“從右第一位開始,簡單說說你們的故鄉。”

  一旁太后驀地挑眉,她掩飾住驚詫的思緒,暗中猜測,陛下怎的突然生出這般想法,莫不是其中有他特別看得上的姑娘?

  是哪位呢?

  不由繃緊了脊背,太后認認真真打量五位秀女,她並非皇帝生母,很多時候,她都希望能多多了解陛下的脾性,從而順著他些免得觸到他逆鱗惹他不悅……

  面色驀地再度暗沉幾分,齊毓玠緊緊抿唇,受太后內心想法影響,他視線不由變冷,漠然掃向下首秀女們,催促道,“還不開始?”

  最右第一位秀女驀地迅速出列,她似被嚇到,本就緊張的情緒愈加侷促,生怕是自己的慢動作惹得龍顏不悅,快哭地低著頭,她磕磕巴巴道,“民女故、故鄉是關、關西道雍州,故、故鄉有詩人曾、曾題詩道‘樓台晚映青山郭,羅綺晴嬌綠水洲’。”

  不是她。

  齊毓玠也意識到情緒過於激動,其實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太后的想法已不足為奇。

  只是還沒做上這個位子前,她明明與他情同親生母子,如今卻……

  別人的想法他不介意,可為什麼身邊最親近的人也畏他懼他,甚至忌憚他如洪水猛獸,難道他真的有那麼可怕?

  閉了閉眼,抑制住胸腔內的洶湧和失落,齊毓玠牽強地勾了勾嘴角,努力和顏悅色道,“傳聞雍州盛產才子,看來名不虛傳,連女子都飽讀詩書,不錯。”

  “謝、謝陛下。”秀女沒料到會突然得到陛下的誇讚,腦子都傻了,忘了自謙,她雙腿軟綿綿地退回去,人尤在雲中飄蕩。

  待她退下,第二位秀女自覺走出,她動作舉止端莊大氣,聲音極穩,清脆動人,“臣女故鄉是皇城洛陽,又名‘牡丹花城’,但臣女覺得洛陽之所以如此富饒且具有特色,引得文人騷客爭相歌頌,正是因為陛下您,是您守護著這座城池守護著天下,讓老百姓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讓麟國日漸昌盛日趨繁榮,沒有陛下您的勤政愛民,又怎來牡丹富貴爭艷?”

  齊毓玠:“……”

  連太后都默默無言,在心底道,“真會吹噓遛馬,一看就是大馬屁精養出來的小馬屁精。”面兒上則報以笑容欣慰地望著她,一副十分受用的樣子。

  “麟國是邊關將士和每一個子民共同守護住的,朕也是其中之一罷了。”做了幾年皇帝,齊毓玠旁的沒學會,最會不動聲色應付別人的吹捧了,他一本正經說完,心下已經清楚方才那個不想進宮的女人絕不是她。

  視線輕飄飄略過剩下三人,齊毓玠突然沒了興趣去追究她是誰,畢竟揪出來了又如何?

  難不成他要刻意把她拘在宮裡不成?他也不至於這麼惡趣味……

  既然她不想留,便走吧!

  齊毓玠方要示意太監李久將這組全撂牌子,結果動作慢了一拍,旁側太后率先開口問下一位秀女,“哦,梧桐縣?哀家倒是聽過這個名兒。”

  完了完了完了。

  硬著頭皮走上前,喬亦柔覺得自己太背了,怎麼前頭都不需要走這道程序,偏生輪到她面前就需要了?

  陛下好討厭啊,幹嘛突發奇想,莫不是吃錯了藥?

  齊毓玠:“……”

  他猛地掀起眼皮,眼神晦暗不明地望向中間那位身材纖細的女子,她垂眸低頭,看不清具體相貌,齊毓玠定定盯著她發上的碧玉簪子,心下冷哼一聲,他為什麼突發奇想?還不是因為她?

  這語氣這態度沒跑,嗬,一準就是她!

  “民女來自淮南道汀州梧桐縣,梧桐縣裡知名景點有鍾音寺。”刻意將聲線壓低,喬亦柔語氣還算清楚順暢,但平淡無奇,完全不會過於招搖張揚,比起前頭那位的抑揚頓挫,顯得寡淡多了,而且她不想多說一個字。

  齊毓玠斜眼睨著她,有點兒煩,被一個小女子嫌棄成這樣,還是頭一遭。

  他巴不得早些攆走她眼不見為淨,哪知太后卻突然有了興趣,她頷首笑道,“沒錯兒,就是鍾音寺,哀家曾經聽過曲兒,名叫《趙越救母》,裡頭趙越是個孝子,孤兒寡母自小受盡冷眼,母親日日做針線活兒供兒子念書,結果兒子剛考上狀元之際,母親卻因勞累過度嘔血躺在榻上九死一生,趙越聽聞鍾音寺泉水能治百病,不遠萬里日夜兼程,走了半個多月曆經千辛萬苦重重磨難終於取回泉水,救回了為他心力交瘁的母親。”

  喬亦柔默。

  她站在下首,有些汗顏。

  不是吧……

  多假的故事啊,都嘔血了還能等半個月?不就路途遙遠些疲累些,怎麼跟度過了九九八十一難一樣?哪兒那麼多妖魔鬼怪?

  尤其一口泉水換一命,還真當是鳳凰的口水啊,太后果然是生活在宮裡的人,忒單純了……

  “趙越孝心感天動地。”齊毓玠差點被她這些亂七八糟的腹誹給帶偏了,居然有些想笑,連忙把跑遠的思緒逮回來,齊毓玠見太后仍舊感動著,神情逐漸變得感慨,他嘆氣道,“兒臣想起自己六歲時生了場重病,跟前無一人伺候,若非母后不顧旁人冷眼悉心照料,兒臣可能……”頓了頓,又道,“當年兒臣啟程前去鄔門關,母后分明可以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卻擔憂兒臣年幼在那苦寒之地受人欺辱,便向父皇求來恩典,帶著那么小的巒兒跟兒臣去吃苦,那些年過得艱辛,如今天下太平,兒臣只願您身體健康再無煩憂事。”語罷起身,恭恭敬敬給太后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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