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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
杜微微的步子才邁出一步,賀瀟的聲音已是落下,視線卻是依舊看著頭頂房梁的位置。
看了看邁出去的那隻腳,杜微微倒是並未多說什麼,撤回了自己的腳步,視線看向了賀瀟看的地方——房梁。
下一刻,不等杜微微下一句話問出口,只感覺到一陣風淺起,黑色的身形已是一個點地,飛向了屋樑上。
賀瀟身輕如燕,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了主樑上,手扶著次梁,視線凌厲,仔細地查看著什麼。
杜微微的視線看了看賀瀟,似是覺得他一時半會兒不會下來,又看了看那一地的狼藉,想了想,還是決定邁出了步子。
卻沒料,這一次,杜微微邁出去的步子還未落地,黑色的身形瞬時又從房樑上落了下來,徑直到了杜微微的身前,一把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中,而後,帶著杜微微一道退到了最邊緣的位置。
“不是讓你別動?”
身形剛定下,賀瀟垂下眸子,語氣明顯有些責備的意味,但更多的,卻是對杜微微的關切。
窩在賀瀟的懷中,杜微微探出視線,看向了裡間,回過眸,一門心思全部都在這季安宮內。
“查出什麼了?”
杜微微的手攥著賀瀟的衣袖,詢問出口。
賀瀟的眉眼沉下,良久都沒有說話,直至又轉過看了幾眼裡頭,才沉沉開口:“看樣子,要讓無雙過來看看了。”
“是毒?”
“對。此刻這裡間所有的血跡中,還有著毒氣,所以我才讓你不要入內。”
剎那,杜微微一把將捂著自己口鼻的帕子拿下,一下子捂上了賀瀟的口鼻:“那你怎麼辦?!”
知曉了這屋內的血跡還有著毒,杜微微腦海中第一反應便是賀瀟有沒有事。
眼中笑意閃過,賀瀟略有些好笑地將她那帕子拿下,語氣里寵溺不已:“傻。這血中的毒氣早就是沒有多少了,我又是習武之人,自是一點事都沒有。”
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杜微微將帕子收了起來,神色也是變得正色了起來。
“我在外頭,倒是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拉著杜微微的手往外間走去,賀瀟神色一片沉穩:“說說看。”
到了外間,杜微微嘴唇微抿,掙開了賀瀟的手,走到了那靠近門口的血漬,指向了那攤血:“你看這血。”
賀瀟的步子緩緩踱過,同樣走到了那血跡的旁邊,並未開口,而是打算聽杜微微說。
“血跡是從裡間蔓延出來的,卻是一下子停在了這裡。”
說話間,杜微微的腳在那血跡處輕點了點:
“你看血跡蔓延的方向,很奇怪不是嗎?”
賀瀟的視線順著杜微微所指的腳步方向看去,也是看向了蔓延的方向。
“若宜嬪當時毒發大出血,從裡間爬出來或者走出來,她該走的,都不該是這樣一條血路。”
頓了頓,杜微微的眉眼靈動非凡,更是透著了一股自信。
“這條血路,太長了。”
賀瀟的步子微微退開,遠遠地看著杜微微的動作,依舊未開口說話。
“若是我出了這麼多的血,從裡間到外間,定是會走最近的路,以能儘快尋到外邊人的幫助。”
說這話時,杜微微的身子退到了里外間的紗簾處,開始一步一步向著外頭走來。
賀瀟的視線始終不離女子,眉眼處依舊平靜沉穩。
杜微微走的並不是很快,甚至有意模仿受傷的模樣,走到了與那血跡停止處平行的位置。
“這條血路,同我走出來的這條路,差的,太多了。”
杜微微站定,對著一旁的賀瀟說了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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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推斷
賀瀟的眉眼略略低下,看著杜微微所走出來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條血路的走向,神色一頓,挑眉看向杜微微:“所以你的看法是?”
杜微微的目光又回過,看了看自己所走過的那條路,神色分外篤定:“宜嬪死的時候,這裡絕對,還有別人。”
閉了眼,一副格外完整的畫面出現在了杜微微的腦海中。
“宜嬪中毒在先,毒發時,一定會想著大聲呼救。屋內那人,定是想法子讓宜嬪發不出聲音,期間,兩人纏鬥,宜嬪一女子定是敵不過那人,奮力向外逃,逃出裡間的時候,毒發嚴重,這也就是說明為何,那紗簾上的血會濺開一片。”
“見宜嬪毒發倒地,氣息不濟,那人便用著拖拽的法子,將本就受傷虛弱的宜嬪拖到外間。”
“宜嬪宮中本就有規矩,除卻宜嬪的吩咐,所有下人皆不得入內,所以這期間,一直都未有人發覺。”
“直至阿季回宮,那人倉促逃走,這也就是為什麼,血跡會到此處而停。”
話語說到最後,杜微微的眼睛緩緩睜開,揣度的目光看向賀瀟。
賀瀟全程都是看著杜微微,靜靜地聽著她的分析,直至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淺淺的笑意勾起,賀瀟的視線里滿滿的都是讚賞:“分析得不錯。”
杜微微的神色略略恢復了平息,眼中的光沉下了不少,一步上前到了賀瀟的面前,並未急著得意:“你怎麼看?”
賀瀟的大掌伸出,拍了拍杜微微的肩頭,聲音帶著笑意落下:“你說的,確確實實對了不少。”
眼眸一亮,杜微微的眉頭一挑,詢問道:“哪裡不對?”
“屋內當時,確確實實有人,也是如你所說的那般,”停了一瞬,賀瀟的視線越過杜微微的身子往裡間的門口看去,“不對的地方是,宜嬪並非死在這裡,而是在裡間死後,被人拖拽到此處,造成中毒而亡的假象。”
“什麼?”
聽了賀瀟所說,杜微微面上明顯一片震驚的神色,“她是在裡間被殺的?”
“而且,在毒發前,宜嬪已是死了。死後,那人將宜嬪拖到了此處,毒藥發作,讓太醫誤診為是中毒而亡。”
“可是我們還沒有去看屍體,如何能確定宜嬪是在死後才毒發的?”
杜微微心頭自是有疑惑,又扭頭看了看那拖了一地的血。
“昨日仵作已是判過,結果同太醫的一致,便是我們再去看,也是尋不出什麼結果的。”
“裡間的房樑上,有一枚未發射出去的細針,主樑上的槽印我再熟悉不過了,是千機針弩架設所致,如此看來,若是於房樑上往下射出細針,針針斃命的,便是宜嬪的頭顱了。”
聽到賀瀟這般說,杜微微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上一陣冷汗而出,將針射入頭頂?這般舉動,該是多心狠的人才能做出來?
“若是這麼說,我們還是沒有找到證據證明是穆雲錦所為。”杜微微的眉頭緊皺著,詢問出口,本想著,到了這季安宮,該是能找出些關鍵的證據,可如今看來,依舊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