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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詡之神色漸變得凝重,忙走到消息架旁,按接下任務的相應編號尋找調差結果。

  不一會兒,他抽出一本紅皮冊心急地翻了起來。

  ——白蔚自去年春天起下落不明,那也正是韓詡之藉口要回韓門而離開星宿宮的時候。經花樓山莊的調查,白蔚在一月二十五日晚接了一封署名為“江”的人寄來的信之後便急匆匆離開了蝕狐門,從此銷聲匿跡。

  韓詡之不由大驚!

  他思忖良久,將書籍放歸原位,匆匆向外走。

  路過一個書櫃的時候,無意間劍柄撞到了一處香爐,書櫃發出吱呀的聲響,緩緩轉動,露出一個密室。韓詡之猶豫不足片刻,躍入密室之中。

  密室中放的書籍多是花樓山莊自家用的秘辛,記錄了花樓山莊的大事,包括雇兇殺人、勾結武林門派等。

  韓詡之翻了幾本書,再次變色。

  子時,花樓山莊主臥房。

  花樓山莊的莊主名字叫花百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生的獐頭鼠目,一看便是jian人相。

  韓詡之坐在床頭,青雪劍架在他脖子上,正一根一根拔著老頭的鬍子。

  “一、二、三……”

  拔到第四根的時候,花百樓醒了過來。

  韓詡之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在幽幽紅燭下顯得格外寒磣:“老人家,你睡眠真好。”

  花百樓低頭瞄了眼脖子上的劍,麵皮抽了抽,渾濁的眼珠子動了起來,表現還算鎮定:“少俠有何貴幹?”

  韓詡之捻住他一小撮鬍子,用力一扯,花百樓痛的變色,腦袋被牽動著向下磕,脖子上立刻被青雪劍割了一道口子。他立刻失了鎮定,驚慌地抬起手討饒:“少俠!少俠!高抬貴手!”

  韓詡之笑得邪氣,手指又捉住他一小撮鬍鬚:“我說什麼,你就答什麼。你答得不好,我就扯你鬍子。”

  花百樓忙道:“少俠請問!老朽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韓詡之道:“白蔚你記得嗎?”

  花百樓迭聲道:“記得!記得!蝕狐門左使白大人!”

  韓詡之點點頭:“她收了一封署名為‘江’的信,你可知道,這個‘江’是誰?”

  花百樓苦著臉道:“老、老朽已派、派人查了一年之久,尚未找到線索。”他小心翼翼地看著韓詡之,生怕他一惱就要殺了自己。

  韓詡之並未惱怒,也不糾結於此話題,氣定神閒地問道:“花百樓,那你認不認得花娘?”

  花百樓臉色一變,驚恐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韓詡之哂笑,手上突然用力一扯,又一撮鬍鬚被揪了下來。花百樓一聲大叫,脖子上已是鮮血淋淋。他努力仰起頭,試著離劍鋒遠一些,然他愈躲,韓詡之就將劍逼得愈近。

  花百樓冷汗涔涔:“你、你是青龍商會的人?”

  韓詡之彎下腰,與花百樓貼得十分近,眼中透出危險的光芒,緩聲道:“你派人,殺了花娘?”

  花百樓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自知無望,梗著脖頸怒目而視:“青龍商會一而再再而三阻撓我花樓山莊的買賣,那婆娘是副會長。我、我……江湖紛爭,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

  韓詡之微微一笑,目光卻依舊十分冰:“我不是青龍商會的人。”

  百花樓怔了怔,卻聽他繼續道,“你們派人殺了我的老相好,你說這仇我該找誰報呢?……這樣罷,我這人不大喜歡濫殺無辜,你告訴我你們派的殺手是誰,我只殺你們兩個人,其他人便就此揭過,如何?”

  花百樓額上滑下數道冷汗,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努力想著緩兵之計:“殺、殺手是、是……”

  門外突然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有人向花百樓的臥房趕來。

  “莊主!莊主?”

  韓詡之卻毫不驚慌,手中的劍抵得更牢:“你說不說?”

  房門被人推開,闖進來的人看清屋內情境,持劍大喝道:“什麼人!”

  花百樓最後一搏,慘聲叫道:“救我!”

  韓詡之惋惜地嘖了一聲,手腕輕輕一滑,花百樓的咽喉被切開,因缺氧而變得神色猙獰。

  “莊主!”

  花百樓頸間動脈的血柱狀噴出,韓詡之靈巧地飛身至桌邊,將桌子一掀。

  洶湧噴薄的血液濺滿了整間屋子,韓詡之卻用桌子擋了下來,身上滴血未沾。

  他冷冷地瞥了眼花百樓,本想就此收手離開,卻見看見噴涌的鮮血的一剎那,腦中的一根弦,斷了。

  江顏逸因一些事務來到花樓山莊外,隱隱聽見莊內有械鬥聲,忽覺心神不寧,忙翻牆挑了進去。

  他只見伏屍滿地,偌大的山莊血水橫流。當他匆匆趕到花園裡的時候,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他,渾身浴血,正一劍刺穿了一個少女的胸膛。

  江顏逸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身體仿佛被人點住穴道,絲毫不能動彈。

  他眼睜睜看著那人身形晃了晃,堪堪向下倒去,卻駐劍撐住了自己的身體,單膝砸地。

  時間仿佛被靜止,清晨的天地一片血紅,紅得那血人都要消融在空氣中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顏逸終於找回知覺,沉重而艱難地向那人邁出一步:“詡之?”話甫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顫的厲害。

  韓詡之仿佛被什麼東西砸在天靈蓋上,渾身一顫,緩緩轉過頭。

  他英俊的臉被鮮血和肉沫弄髒,眼神仿佛被掏空一般,昔日的靈動化為烏有。在那一瞬間,江顏逸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他瘋也似的衝上前,抬起袖子為韓詡之擦去臉上的污糟,心痛地顫聲問道:“詡之,你、你不要緊吧?你好了沒有?你看我是誰?”

  韓詡之動也不動地任他擦拭,許久後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思暇。”

  江顏逸欣慰地連連點頭,拉住他的手道:“我們走,我們去找寒山老人。”

  韓詡之傀儡一般任他拉扯著向外走。

  走至半途,他突然停下,甩開江顏逸的手,將臉深深埋入掌心中。

  江顏逸反身將他緊緊摟住:“莫怕,莫怕。你會好起來的,寒山老人可以治好你。”

  韓詡之手掌緊貼著臉向下扯,將臉拉的扭曲變形。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平靜的聲音道:“我沒有走火入魔,沒有。這些人,他們該~該死。他們殺了我的恩人,我要報仇。我是為了殺人滅口……”

  兩人身後不遠處就是馬廄,江顏逸匆匆一瞥,只見糙堆中凌亂地橫倒十數匹馬的屍體。他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眼睛卻紅了:“對,他們該死。這都是他們的命。”

  韓詡之身形晃了晃,直挺挺地往江顏逸身上倒去。江顏逸心一橫,抬手點了他的睡穴,扛起他匆匆離開了。

  過了五更,城門處響起鼓聲,作坊人家紛紛打開門戶,街上漸熱鬧起來。

  一片死寂的花樓山莊的大門突然被打開,無數星宿宮弟子舉著滿是鮮血的劍沖了出來,向城外撤去。

  城內的百姓尖叫聲連成一片,紛紛躲入屋中,滿城的門戶再一次被緊緊關閉,一直到半夜都無人敢出來。

  又過了幾日,星宿宮派人屠殺了花樓山莊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傳出幽州,那名被韓詡之冒名頂替而躲過一劫的下人站出來在武林人士說明了事情經過,並畫了一副韓詡之的畫像。經過某位劍客的辨認,畫像上的人分明是韓門的韓詡之!

  此事在江湖上再次引發軒然大|波!

  25

  25、第二十五章...

  韓詡之出了花樓山莊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江顏逸不斷想著話題轉移他的注意,韓詡之顯然沒什麼心情應答,連一兩個字都答的很勉強。

  江顏逸捧起他的臉,認真地盯著他的雙眼:“韓詡之,你看著我,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麼?你怕殺人嗎?”

  韓詡之目光哀戚,依舊緘口不言。

  江顏逸搖了搖頭:“那五十幾個人同你有什麼關係?他們死了又如何?你不是害怕殺了他們,而是害怕你自己會變得自己也掌控不了,對不對?”

  韓詡之蒼白的嘴唇顫了顫。

  江顏逸親了親他的臉,將他身體緩緩放平,頭擱在自己腿上:“你睡一覺罷,等你睡醒了我們就到了寒山廬。等寒山老人治好了你,你就不會再走火入魔了。總之,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的韓詡之。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沒什麼人的性命值得我憐惜。”

  韓詡之緩緩閉上眼,眼角滑落一行水珠,打濕了江顏逸的外袍。

  等兩人到了寒山廬,寒山老人恰巧採藥歸來,瞧見失魂落魄的韓詡之不由一怔,手裡一籮筐藥材丟在地上,忙衝上去扶他:“詡之,你怎麼了?”

  韓詡之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老頭兒……”

  寒山老人白眉緊鎖,握著他胳膊將他向里拖:“來,進去,老朽替你看看。”

  江顏逸忙跟了進去。

  寒山老人一邊為韓詡之搭脈,江顏逸一邊解釋道:“前輩,他走火入魔了。”

  寒山老人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韓詡之身旁的玄衣人,捻了捻鬍子,用波瀾不驚的語氣問道:“星宿宮朱雀使?”

  江顏逸頜首。

  寒山老人的眉峰微不可見地擠了擠,喚道:“寧肖,帶朱雀使去偏房休息。”

  年輕的小弟子忙放下手裡的活跑了過來:“哎!”

  江顏逸敏銳地察覺到寒山老人似乎不怎麼喜歡他,背脊挺直地立在原地,微微低頭,不卑不亢亦不焦躁:“前輩,我想陪在詡之身旁。”

  韓詡之點頭,伸出空置的一手握住江顏逸垂著的手:“老頭兒,他是我……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有什麼,你不必瞞著他。”

  寒山老人瞥了韓詡之一眼,冷冷道:“寧肖,給朱雀使搬張凳子。”

  江顏逸淡然一笑:“前輩可以叫我江顏逸。”

  待寒山老人為韓詡之檢查完身體,喟嘆道:“你上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殺了多少人?”

  韓詡之臉色微變,身體明顯僵了僵。江顏逸答道:“兩天前,五十四人。”頓了頓,猶猶豫豫添上一句:“還有十三隻牲畜。”韓詡之臉色更白了。

  寒山老人沉吟片刻,又問道:“你再上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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