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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一張瓜子臉,雙眉修長,明眸皓齒,穿著一件蔥綠織錦鑲著白狐毛的皮襖,膚色白膩,容光照人,竟是一個絕色麗人,楚昭道:“玉選侍不在後院呆著,來這裡作甚?”

  那玉夫人看楚昭臉色不好,忙道:“妾聽說殿下大雪天的從閭山下來就傳了良醫所的大夫,擔心殿下身體不適,便來看看。”

  楚昭轉頭看雙林早已的將腳穿好了鞋襪,站了起來垂手侍立在後頭,低著頭仿佛一個普通的內侍一般,心裡有些煩悶,對玉夫人道:“女眷只在後院等傳便可,這前邊王府外官多有往來,有事叫人傳話即可,以後莫要如此冒撞。”

  那玉夫人垂頭一副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低聲道:“是妾初來乍到,不懂規矩,請王爺恕罪。”

  楚昭對女人有些沒辦法,只好道:“無事,下去罷。”

  玉夫人低頭施禮出了去,楚昭轉頭,不知為何有些心虛,解釋道:“孤這次進京,父皇念我後院空虛,無人照顧世子,賞下來了幾個伺候的侍妾。”

  雙林道:“是,小的們知道了。”

  楚昭看他低了頭看不到臉上表情,聲音平平無奇,心裡一陣煩悶,交代柯彥道:“你每日去給他看看腳,務必調治好了不要落下病根。”又吩咐雙林道:“那望海堂的事也運得差不多了,橫豎都要開春才修建,孤會叫何宗瑜盯著,你也不必再上山,好生在府里養腳,也不必到跟前來當差伺候了。”

  雙林應了,楚昭總覺得猶有不足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但是看他垂著頭站著的樣子又有些心裡不舒服,想著他的腳也不能久站,便道:“那你先下去吧。”自己走出了茶房,心裡悶悶的,原本在山上的時候還高興得很,如今卻無端有了一種不歡而散的感覺,更糟糕的是,他想著這幾個月為了辦好這樁差使,也不知雙林是怎麼辛苦,連腳都成那樣……隱隱有了一種對不住雙林的感覺。

  這麼一想,便對那壞氣氛的玉夫人有些遷怒起來,叫了因喜來道:“父皇賞下來的我不敢辭,但母后過世才滿周年,這些侍妾就暫都不安排侍寢,你教她們都在後院裡守好規矩,莫要隨意到前頭來。”

  因喜道:“殿下您是鳳子龍孫,這皇室守喪以日待月,哪能和民間一樣守喪呢,如今世子也大起來了,殿下總要給他添些弟妹,將來也是個臂膀,便是先皇后,也是希望您開枝散葉,兒孫滿堂的。”

  楚昭道:“再說吧,況且京里如今這般情況,宮裡亂成那樣,誰知道這些人裡頭有沒有安插了別人的人,還是規矩嚴些不教她們生事,便是壽哥兒那邊也要精心,莫要讓她們近了壽哥兒的院子。”

  因喜聽他說得也有道理,暗自想著還是要在藩地這邊找些知根知底的女子才好,轉念想想興許楚昭並不喜歡那幾個女子,倒要好好尋摸一番,也不知什麼樣子的女子才能打動他的心。

  第78章郡王世子

  這之後楚昭流水一般地往雙林這邊賞東西,先是一開始賞了幾匹上好貢緞、大毛衣服和賞銀若干,賞的是他當差小心,後頭就零零碎碎了,有時候是一壇活血化瘀的酒,有時候又是聽說有用的藥材,有時候是幾本書,還特意交代上頭放了書籤的地方要仔細看了,有時候是個暖筒或是用羊毛織好的暖襪,反正一天有時候會跑幾次,連英順都過來送過一次賞膳,酸道:“我倒要看看傅公公的腳怎麼樣了,咱們這些宮裡伺候的,誰手上腳上沒幾個凍瘡的,也就公公勞苦功高,讓殿下掛心,吃個飯都忽然想起來說這個鹿筋羹活血對筋骨好,送一碗去給傅雙林。”

  雙林知道他一貫是面酸嘴利心軟的,也不和他辨,只是笑而不語,英順看過他的腳後道:“這也好多了,你也是個傻的,主子的事自然要上心,但也犯不著這麼豁出去,腳也還算了,你如今也借著這腳討了不少便宜,只是殺人立威一事,怎的如此冒撞?咱們這些人不過借著殿下一點寵愛立身,你為主子做刀子,得罪了人,來日得罪人多了,惹了眾怒,主子把你一推出去就完了,何苦?”

  雙林只是笑,英順看了他幾眼,有些感慨道:“著實看不出你能下那樣的狠手,這些年越發看不懂你了。”雙林道:“哥哥也知道身不由己了,這刀子用得順手,主上也未必就肯輕棄,就怕全無用處,隨便換個人來都能取代了,你說是也不是?”

  英順冷笑道:“你這話只好哄哄外頭那兩個小內侍,咱們這主子身邊伺候的,哪個不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內侍橫豎也不能當官,你當人人都能做李輔國童貫的?只有兩種人才和你這般不留後路,一種是另有打算另有後路肆無忌憚,另外一種是對主上死心眼的忠心,為主子粉身碎骨死也不怕的,你倒說說你是哪一種?”

  雙林笑道:“哥哥通達精明,我當時只是一心想著那工期每拖一日便要浪費許多工錢出去,只有殺一儆百,並沒想那麼多,如今我看哥哥說得有道理,以後自會小心的。”

  英順氣笑了,也不和這人廢話,只出門交差去了。雙林知道英順一貫如此嘴硬心軟,也不以為意,每日只在院子裡有空了教慎事敬忠寫字算帳,又讓他們出外替自己傳話外頭的店鋪。

  慎事敬忠兩人被罰了月例,雖然雙林變著法子又給他們補上了,他們還是挫敗不已,每日服侍雙林越發小心謹慎,這日看楚昭不知怎麼又賞下來了一道蜜汁熊掌來,想是吃著好又想起雙林來,便命廚房送了過來,只是雙林哪裡吃葷,看到直接賞了慎事敬忠吃,敬忠不由嘆道:“王爺真是待公公好,只是公公怎的不吃肉,真真糟蹋了好東西,倒便宜了咱們。”

  慎事道:“小聲點,平時外頭別亂說話,若是讓人知道公公總是把殿下賞的東西給我們,那可不好。”

  敬忠看了眼屋裡正在百無聊賴看書的雙林,這些日子廚房裡也知道傅公公難得在府里,變著法子孝敬,因雙林吃素,這樣冷的天氣,居然也弄了不少新鮮花樣素菜和點心來。雙林被楚昭變相禁了足,加上天冷出門少,窩在屋裡養膘,倒是把前陣子掉的肉養回來了一些,不過他仍然勤練瑜伽,因此也並不見胖,只是氣色好了許多,腳上也基本好了許多,潰爛已經平復如初,只是柯彥說想要斷根,還是要繼續日日擦凍瘡油搓開活血,然後冬病夏治,第二年趁暑天熱的時候,那時候再用心調治一次,方能斷根。

  雙林看腳好得差不多了,不免有些在王府裡頭又待不住了,便央求了柯彥回稟楚昭,只說腳已好了,然後自己親自去見了楚昭,道是想出府看看。

  楚昭笑道:“早晨聽柯彥說你腳已好了許多,我便想著你只怕又要來討情要出去,果然這會兒你就來了。也不知這府里有老虎還是怎的,多待一日都難。外邊冰天雪地的,這廣寧城你待的也久了,出去有什麼好玩的。孤這裡有個輕閒差使讓你辦,開平城那邊的開平郡王,馬馬虎虎算得上是孤的堂叔父,他父親原封的是遼王,先懷帝那會兒因護主不利,被降了等,削了封地,如今只是郡王了,雖然仍是居住在開平府那邊,也是只領著虛銜,不過到底算是宗室長輩,眼看著要過節了,下邊打點了些節禮,本要派英順去的,既然你想出去走走散散心,那便你去吧,那邊定然賞你的,而且開平那邊過年的馬市也好看,你正順路可以去看看。”

  雙林一聽是去開平城,果然高興,開平城和廣寧城很近,僅那邊便已開了兩處馬市,聽說熱鬧不下於廣寧。只是開平並非廣寧藩地,藩王不可擅離封地,因此他這個內侍也一直沒有機會去那邊看看,如今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正可以去逛逛。楚昭看雙林臉上仿佛一下子有了神采,心下也高興,又微微嘆道:“可惜明明這麼近,孤卻不能去——如今是連你們都比不上了。”

  雙林不說話,卻也有些憐惜楚昭,藩王不能擅離封地,越是近,楚昭越是不能越雷池一步,藩地的朝廷官員名義上對藩王恭恭敬敬,實際上卻也是藩王的監視者,一旦藩王有異動,隨時可向朝廷奏報的,被發現擅離封地,那是視同謀反的。楚昭看著是一地之主,尊貴無匹,卻又仿佛是這裡的囚犯一樣。好在楚昭也沒自憐太久,又叮囑了幾句,才叫他下去辦差。

  雙林下去接了節禮,安排了人,第二日一大早便出發去了開平城,先將節禮送了給開平郡王,開平郡王圓臉白面,胖乎乎的,聽到楚昭派人來送節禮,笑得一朵花也似,果然賞了雙林不少東西,又叫雙林先在開平逛逛,他也要備了節禮,然後遣郡王世子回禮,給楚昭請安。

  雙林又在那邊的馬市逛了一輪,臨近年底,果然熱鬧得緊,雙林揀了不少漏,一連呆了三天,把開平城都逛了一遍,正好這邊開平郡王世子也準備好了,便一同前往廣寧,開平郡王世子楚明和楚昭算是一輩的,約二十來歲,雖然也算得上相貌英俊,卻滿臉都是酒色之氣,衣著華麗,言談舉止輕浮。雙林知道他們雖是藩王之後,如今卻已降了等,手裡沒有實權,就靠著點食邑過活,朝廷不過是當豬一般養著,因此除了第一次面見見過禮,也儘量不去他面前招搖,相安無事回了廣寧。

  因早已派人回來通報,楚昭親自迎了出來,看楚明要施禮,忙免禮笑道:“郡王世子不必多禮,論輩分咱們原該是一輩兒的,就不必講究那些俗禮了。”楚明也笑道:“早就聽說殿下脾氣謙沖,待人和氣,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二人寒暄了一番,楚昭又留楚明在廣寧多住幾日,笑道:“原該一盡地主之誼的帶世子逛逛的,只是年下事多,孤讓個長史來陪你逛逛。”

  楚明忙笑道:“哪敢勞動王爺陪伴。”又指了指雙林道:“這位傅公公一路都是他帶我們來,這幾日也熟悉了,我看他頗為伶俐,不如這幾日讓他帶我逛逛廣寧城?”

  楚昭雖有些不喜,卻想到橫豎也是逛,想來這開平世子也就是逛逛廣寧城就回去了,看在同為宗室面子上不好拒絕,便笑道:“也好。”一邊叫了雙林過來吩咐了兩句,又帶了楚明進去,設宴洗塵。

  第二日雙林一大早便去了楚明歇宿的院子裡聽他示下,結果楚明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叫了他進去,一邊和身旁替他梳洗的女子嬉笑,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他:“廣寧這邊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雙林道:“原本無慮山是不錯的,只是如今天冷下雪,上山不易,不過可以去青岩寺拜拜佛,那邊的歪脖菩薩聽說靈得很,又或者可以去逛逛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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