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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一切都很順利,唯一有差錯的地方是當他在摘下了兜帽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人從後面打暈了過去。

  然後他就在這間房間裡醒了過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問題還不大。只要布蒙貝亞的家人來看自己翹家的女兒,他就會馬上解釋清楚自己的身份,告訴他們,他們抓錯人了,他也不認識什麼布蒙貝亞。那麼,估計他就會很快被放走。

  拉杜想好之後一下子就輕鬆了起來,甚至開始有閒情逸緻去觀察這個房間裡的設施。看來布蒙貝亞家真的是很有名望的大貴族。

  他喜歡大貴族,因為那些人通常都很要面子,他了解他們的想法,自然就知道如何全身而退。他為自己的幸運在心裡歡呼了一下。

  轉頭,拉杜看見了床頭柜上精緻的小鈴鐺,他知道那個鈴鐺的用途,他小時候在布朗城堡里也有這麼一隻小金鈴,用於傳喚進來服飾的僕從。想到布朗城堡,他猛地一震,迅速的拿起了那個金鈴鐺查看,之後,如他所料的他找到了烙印在鈴鐺上面的家徽,那是他的家族的家徽。

  也就是說這裡是布朗城堡?!

  拉杜還沒有來得及傳喚僕從驗證自己的猜想,精緻的雙開大門就被從外打了開來,走進來的青年男子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拉杜,他猜對了。

  青年有著一雙深邃的灰藍色眼眸,比拉杜記憶里的要深沉很多;青年有著高挺的鼻樑,一如拉杜記得的那樣;青年有著一雙鋒利如刀的薄唇,使他整個人都因此看起來變得嚴肅又冷酷,但拉杜只記得從那雙唇里吐出過的關切語句。

  肩寬臂窄,身材頎長,那些被記憶模糊了的臉部輪廓在這一刻重新清晰起來,堅毅的神情,微微昂起的下巴顯示出青年永遠高傲的性格。

  弗拉德,他的哥哥,他思念了整整八年的親人,也是他此時唯一的親人,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弗拉德。

  時隔八年他們再一次相見了,拉杜一眼就認出了弗拉德,但弗拉德卻只是在拉杜異樣的眼神中微微停頓了一下腳步,之後步伐就再沒有因此而改變。他上前,走到坐在床上的拉杜身邊,用一種曾經只專屬於拉杜的無奈卻又寵溺的口吻說:“布蒙貝亞。”

  拉杜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百味陳雜,然後從一開始見到弗拉德的激動中迅速冷卻了下來,他突然很不想和弗拉德相認,不知道原因。

  他別過頭去,表示了自己的憋悶,微微咬著下唇的邊,彆扭的不肯再去看弗拉德一眼。

  然後更令他火大的事情發生了,他感覺到弗拉德的手掌摸到了他的頭上,一如小時候一樣,之後弗拉德用很傷腦筋卻無可奈何的親昵口吻說:“怎麼了,沒想到進來的人不是你的父親,對我有些失望了?”

  那一刻拉杜真的是差點就感動了,在他想要轉頭撲到弗拉德懷裡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弗拉德熟絡的調笑語句,他猛然清醒。那些話不是對“拉杜”說的,而是對“布蒙貝亞”說的。

  “我父親已經死了。”拉杜只能這樣悶悶的開口,他現在很不慡,極其的不慡!

  “布蒙貝亞!你怎麼能這麼說,那有些過分了。”聽到弗拉德這樣明顯帶著嚴厲的指責聲,拉杜卻怎麼都覺得他其實聽出了那裡面隱藏的回護以及偏袒的情緒。

  而這一切,本來應該是屬於他的!這個想法在拉杜的腦子裡一晃而過,卻把拉杜反而嚇了一跳,他從來都知道他這個人很霸道又很小心眼,占有欲很強,但他從來沒覺得他會把弗拉德看的這麼重要,重要到僅僅因為弗拉德多照拂了一個女孩他就如此的悲憤,這真的有些反常了。

  然後混亂的第一世記憶也在這個時候乍現,他看見弗拉德迎娶了布蒙貝亞,然後將他趕下了王座,利劍直指他的咽喉,灰藍色的眼眸變成了黑藍色,神情冷漠,殺意濃厚。

  那些記憶壓的拉杜再難喘過氣來,然後他就在弗拉德驚慌失措的眼神中暈了過去。

  第21章

  再一次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弗拉德關切的臉,那讓拉杜突然有些恨得牙痒痒的臉。他記起了弗拉德未來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特蘭瓦尼西亞親王的小女兒,匈牙利國王的親妹妹——布蒙貝亞。

  而就在拉杜怨念這個的時候,他還聽到弗拉德在他的耳邊不斷的說:“你沒事吧,布蒙貝亞,哪裡難受,就說出來。”

  我哪裡都不舒服!拉杜真的很想跳起來去掐死那個沒有眼色的青年,他明明記得小時候他是極其懂得自己情緒的,怎麼此時卻蠢笨如此?他真的很討厭從弗拉德的嘴裡聽到他關心別人的語氣,特別是當他成為那個“別人”的時候。

  於是拉杜黑著一張臉,揮了揮手打斷了弗拉德的話,然後說:“閣下,能請您看清楚一些嗎?躺在你面前的這是一個男人,怎麼也不可能會叫‘布蒙貝亞’這種女性名字!”

  “什麼?”弗拉德在經過的短暫錯愕之後,神情迅速肅穆了起來,他問:“那你是誰?”

  “愛蘭德,從法國來。”拉杜這樣回答道,之後生怕是弗拉德不相信似的繼續補充:“我來給我的父親和兄長奔喪,他們剛剛去世不久,當我在王城閒逛的時候,卻被人無禮的打暈然後帶到了這裡,之後又被您不斷的叫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名字,您難道不準備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弗拉德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古怪,他湊近拉杜說:“愛蘭德?法國?法國哪裡?”

  “馬什庫勒。”拉杜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從小就很擅長編排謊言,並且可以用一種本就如此的坦然表情說出來,讓人深信不疑,好比弗拉德就被他騙了很多次。

  雖然這一次,拉杜的心裡在一小塊地方希翼著,弗拉德能夠拆穿他的謊言。

  不過很可惜,弗拉德點了點頭,好像是相信了拉杜的這一套說辭。然後拉杜感覺到了來自弗拉德的冷漠,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情緒。充滿殺意的黑藍色眼眸在這一刻和弗拉德無情的灰藍色眼眸重合,那都是拉杜不曾熟悉的東西,讓他驚慌失措,甚至是心如刀割。

  弗拉德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是弗拉德又應該是什麼樣子呢?殺伐決斷、氣勢逼人,這是一個親王所應該擁有的氣質,但卻讓拉杜很不習慣這樣的親王弗拉德。

  然後拉杜在閉眼調整情緒的時候,他才想明白,他想要的是那個關心他的弗拉德。

  如果他現在告訴他自己是拉杜,這個經歷了人情冷暖的青年斷然是不會相信的,拉杜在此時此刻真的有些想要改變自己的彆扭性格了。如果剛剛他沒有因為弗拉德對於布蒙貝亞的態度,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和弗拉德相認了,這可真諷刺。

  再一次想到布蒙貝亞,拉杜的心中敲響了警鐘,他絕對不能讓弗拉德迎娶布蒙貝亞!因為一想到布蒙貝亞身著婚紗的背影,他就只能聯想到懸在自己咽喉上的那把利刃。

  雖然歷史已經改變,好比弗拉德遇到布蒙貝亞的時間被提前了很多年,他也絕不會走到和弗拉德兵戎相見的那一步,但他依然不怎麼喜歡他哥哥的這位第二任妻子。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不喜歡弗拉德的任何一任妻子,他記得第一世時,他是親眼看著弗拉德的第一任妻子跳塔自殺而沒有施以任何援手的。

  對,哥哥只能是他一個人的。拉杜想起了他曾經的這種病態的偏執,有可能很好笑,但那是他第一世時全部的精神世界。

  他閉上眼,顯得很疲倦。

  弗拉德也沉默了下去,看看窗外,天色漸晚,他安靜的退出了房間,關門上鎖。他覺得,他需要時間來好好想想關於這個和布蒙貝亞相似的法國少年。有那麼一刻,面對少年咄咄逼人的墨綠色眼眸,他感覺到了心悸,就好像—拉杜—那個名字已經變成了禁語的男孩又重新回來了一樣。

  拉杜聽到了關門落鎖的聲音,抓著白色床單的手慢慢收緊,殘缺的記憶又回來了一部分。

  聽到父母和兄長的死訊的時候,他表現的異常冷靜,那一點點的胸悶甚至都是他覺得他應該如此表現而表現出來的。他以為那是因為他經歷過一次,所以才會如此表現。

  但現在他明白了問題的關鍵,原來對於父母和米爾,他是怨恨過的,恨了整整六年,就是曾經當質子的那六年。他現在清楚的記得,第一世時他在被管家西斯抱上馬車時年幼的臉,那上面布滿淚水,他哭的撕心裂肺,不斷的向前探夠著雙臂,叫著父母還有米爾。

  但他還是被送上了駛往君士坦丁堡的馬車,弗拉德先他一步去了那個到處都是土耳其魔鬼的地方,現在他也要去了,他被這樣的想像狠狠的嚇到了。

  於是他哭的更加厲害,而他的父親兄長近在咫尺,卻都眼睜睜的目送他離開,不作任何表示;他的母親甚至都沒有來送行。從馬車後面的車窗里,他看著他最喜歡的城堡與他所在的馬車漸行漸遠……那種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悲傷淹沒了他,他的世界一片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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