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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麗絲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她柔聲說道。

  霍華德用手背擦擦鼻子,強迫自己不要落下淚來。“埃倫可真夠硬的,我是說,

  她比我想的要硬,她好像就是這樣一個意志堅強的女人。”說到這兒,他用手指捻

  著餐巾,傷心地笑了笑,“鮑勃過去就管她叫‘石頭’。那天我去看她,她剛吃了

  藥。醫生讓她吃……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醫生說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安靜下來。

  家裡的事情得要孩子來處理,緊緊張張、亂亂鬨鬨的日子才開始呀。”

  “他們還住在那所房子裡嗎?”杜戈問道。

  霍華德點點頭,“我跟他們說過,讓他們到別處去住,起碼出去一段時間。住

  在原處,只能想起傷心事,這對埃倫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突然間,杜戈心裡出現這樣一幅圖畫:那兩個兒子每天早早地就起了床,都到

  那個曾濺過他們的父親的腦漿的浴盆里去沖澡,從那個曾經粘著鮮血和顱骨碎片的

  肥皂盒裡取肥皂。他也搞不清埃倫怎麼能在那裡洗澡,怎能不想起她看到過的景象。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特麗絲對霍華德說。

  “我很懷念他,”霍華德毫不掩飾地說道。“我懷念鮑勃。”他深深地吸了一

  口氣,之後連珠炮似地說道,“一到星期六我就不知道幹什麼好了,有事也不知道

  找誰去商量,也不知給誰出主意,和誰出去走走……媽的!”

  說到這兒,他嗚嗚地哭了起來。

  吃完飯,他們來到門廊。外面暖暖的,空氣有些潮濕,像是要下雨。蝙蝠在街

  燈下飛來飛去。

  “我們小時候,喜歡到外面提蝙蝠。”杜戈有話沒話地說著,“我們弄個樹葉

  什麼的拴在繩子上,然後朝街燈拋過去,蝙蝠以為是小蟲就撲過去。抓是從來沒抓

  住,可有幾次差點兒就抓住了,”說道著他格格笑起來。“真不知道要是抓住了我

  們還會幹什麼。”

  “人小的時候就會於傻事,”霍華德說。“我們那時候用打石子的槍打貓。不

  光打野貓,是貓就打。”他把手裡的啤酒喝完了接著又說道,“想起那時竟那麼殘

  忍心裡很不是滋味。”好一會兒工夫他們誰也沒說話,話已經說得不少了,說得也

  太累了,誰也沒心思再說什麼了。閃電在東方天際掠過,把翻滾的烏雲清晰地勾勒

  出來。像夏季常見的暴風雨一樣,這場雨可能也是夜裡下,白天停,弄得白天潮濕

  悶熱,這倒是給裝有空調設備的影院劇場製造了商機,還把人們趕到湖泊溪流中。

  他們抬頭望著天空,沒有月亮,儘管暴風雨越來越近,但他們頭上的這片天仍然是

  天文學家夢寐以求的繁星點點。

  杜戈身子往前探了探,身下的椅子便咯吱咯吱作響。“這會兒那個約翰?史密

  斯在哪兒呢?”這個名字聽起來顯得很滑稽。“他在你的住所里嗎?”

  “不知道。”啤酒喝多了,他的話也多了。“這個時候他經常不在。他晚上出

  去,去哪兒,去幹什麼,我都不知道,有幾次我覺得他不會回來了。”他說著搖了

  搖頭,黑暗中誰也沒看見他的這個動作。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近來我老睡不著覺。真累,可就是睡不著。”

  “能理解,”特麗絲說道。

  “有時我就起來到周圍走走,就是找點兒事於。那天晚上,我去廚房找橘子水,

  走過他的房間時,我發現他的門沒關。我探頭看了看,被子鋪著,人卻不在。當時

  是凌晨兩三點鐘。”

  “說不定他有個女朋友,”特麗絲提醒道。

  “很可能。”霍華德含含糊糊地說。

  “你見過他睡覺嗎?”杜戈問道。

  “怎麼這麼問呢?”特麗絲皺起眉頭。

  “沒有,”霍華德一字一頓地說。“想想,我怎麼會呢?”

  “沒見過他的被子疊起過?”

  霍華德搖搖頭,“可他星期天的確在房間裡呆著,門也不開。他在裡面呆著就

  好像冬眠一樣。我覺得他在睡覺。”

  “整天都這樣?”

  霍華德聳聳肩。“不知道。可能不至於,可能他在於別的。星期一早晨他總顯

  得很勞累。”杜戈覺得身上發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個沒完,不知道自己要

  想搞清什麼,這位郵差的身上的確有什麼在困擾著他,是什麼卻說不清。“聽到很

  多對他的批評嗎?”

  “什麼也沒有。”

  杜戈頗為失望,他希望能聽到人們對這個新郵差越來越多的抱怨,聽到人們因

  為仍然懷念朗達並發現新郵差的怪癖而對他議論紛紛。

  霍華德接著說,“事實上,人們對他做的工作非常高興。我從沒見過郵局像現

  在這樣忙過,我也搞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寄信的多了,郵票也賣得多了,人們

  好像比以前更滿意了。”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里出現了幾分苦澀的味道。“跟你說吧,

  我不是說三道四,但我總覺得這對鮑勃不利。我的意思是,誰也沒有說過他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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