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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戈把目光錯開,假裝是在看街景。四目相對的那個瞬間,他明確感覺到郵差

  已經意識到自己盯上他了,所以才在那一刻抬起頭望過來。杜戈暗地裡對自己說

  “你又犯傻了”。他不就是朝這邊看嗎,要算是巧合的話,那也太常見了。沒有什

  麼奇怪的,也不是什麼凶兆。可他再望過去的時候,發現那人還在盯著他,薄薄的

  唇邊還掛著似笑非笑的傲慢神情。

  杜戈急急忙忙打開車門鑽了進去。他有一種感覺,自己是弱者,暴露在光天化

  日之下,好像偷看人家脫衣服被當場抓住,心裡有幾分負罪感。他說不出為什麼那

  人的目光會使他有這種感覺,他不願多做停留,花時間來分析。他啟動車,向後倒。

  停車場地出口就在郵箱的右側,他急忙把車開過去,希望能夠立即上路。可惜運氣

  不佳,路上擠滿了從湖邊回來的汽車和旅遊車,他只好坐等。他目視街道,而且只

  看左側,但從眼角的餘光里他看到郵差還在盯著他,一動不動。前面的車開動了,

  他也上了主路。上路後他仍情不自禁地看了看窗外。

  那個郵差正微笑著向他招手。

  第4章

  初步印象

  郵差來送信的時候比利正在門廊里。他可不像朗達,來的時候什麼動靜也沒有,

  聽不見汽車馬達的轟鳴聲,也聽不見剎車的吱吱聲。新車的馬達聲音很低,剎車時

  輪胎和地面的摩擦聲也不大。比利放下手裡的玩具槍,好奇地朝新來的郵差望去。

  可是這輛紅車的窗戶被塗上了顏色,弄得車裡很暗,他只看見從車窗里伸出一隻藍

  制服袖子,袖子裡伸出一隻蒼白的手,把一摞信放進了郵箱裡。此情此景令他心裡

  有些不安。他好像看到黑暗的車廂里有一張蒼白的臉被蓬亂的頭髮遮擋著,模模糊

  糊的。看上去他可不像朗達那麼友好,好像有些……不通情理。

  比利覺得渾身有點發涼,這完全是心理作用,因為氣溫已經30多度了。那隻蒼

  白的手朝他揮了一下,車就開走了。車開得很平穩,而且沒有什麼聲音。

  比利知道自己應當過去拿信,但不知什麼原因,他不敢過去。橫在眼前的路和

  路對面的那個郵箱突然顯得距離他家這所房子和門廊非常非常遙遠。要是那個郵差

  因為什麼原因又回來了怎麼辦?父親在屋子那頭的盥洗室里,媽媽在納爾遜家,這

  兒就他一個人。

  盡想這些幹什麼,他對自己說。他覺得自己有點兒傻了。他已經11歲,馬上就

  12了,已經不是小孩兒了,卻不敢去拿信。天啊,這也太可憐了,這是早晨,又不

  是晚上,光天化日的,有什麼可害怕的?

  說是這麼說,他心裡還是打鼓。為了懲罰自己的膽怯,他強迫自己走下台階,

  上了那條碎石鋪就的汽車道。

  他慢慢地走過那棵掛著餵鳥器的松樹,走過野馬雕像,邁過排水溝,到了車道

  對面,這時他聽到了低沉的汽車馬達聲。他的心臟怦怦跳了起來,沿著車道望過去,

  他看到的是郵差悄悄地把車倒轉,朝他開了過來。他一下子愣住了,想跑回去,可

  心裡明白,要是那樣他會顯得有多麼愚蠢。

  車在比利的身旁停住,這時他可以清楚地看見車廂里的情景了。

  看到了郵差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有一封信我給忘了,”郵差的聲音不高,很平靜,有職業特點,像體育節目

  的主持人或新聞評論員。他遞給比利一封信。

  “謝謝。”比利強迫自己客氣了一下。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尖,很孩子氣。

  郵差朝他笑了。這笑容是慢慢出現的,顯得很狡猾,好像還有什麼別的含義。

  比利覺得身上發冷,他費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轉過身朝門廊走去。走路的時候盡力

  讓自己的步子邁得不大不小,不能讓郵差看出自己的恐懼。他想聽到背後傳來換擋

  的聲音,聽到汽車離開時輪胎在路面上的摩擦聲,但什麼也沒聽到。他眼睛直直地

  盯著前面的窗戶,但心裡浮現出的卻是郵差那令人頭髮倒豎的笑臉,想到這張笑臉

  就覺得身上髒兮兮、粘乎乎,好像要洗個澡才行。

  他突然又想起來自己穿的是短褲,郵差在後面能看到他的腿肚子。

  他走到門廊,直奔那扇門,拉開門走進屋裡。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轉過身隔著紗

  門偷看那個郵差。汽車不見了,剛才騰起的塵土也沒有了。

  “你在那兒看什麼呢?”

  父親的聲音嚇了他一跳。“沒什麼,”他隨口回答說,但從父親臉上的神情可

  以看出來這話他是不信的。

  “怎麼啦?你好像有點神經過敏。”

  “沒事兒,”比利重複道。“我剛才出去拿信了。”說著他把手裡的信遞了過

  去。

  父親臉上的神情不再是困惑。

  傳來汽車剎車時輪胎同地面的摩擦聲。

  父子倆一齊把目光投向窗外。霍比?比徹姆的那輛坑坑窪窪的白色小運貨車停

  在路上,他從駕駛艙里跳下來。

  “好的,”杜戈朝比利點了點頭,把信往桌子一放,推開紗門,走進門廊。

  霍比邁著他特有的步伐,昂首闊步走了過來。上門廊台階的時候,他還正了正

  頭上的棒球帽,腳步咚咚作響。“我昨天就要來,”他對杜戈說,“可還得值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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