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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脖子忽然被人輕輕敲了一下,整個人頓時軟了下來,癱進他的懷裡,昏了過去。

  啊,她真的拼命去努力了……為什麼呢?為什麼連要走,也不和她說一聲呢……?她是那麼……那麼……!

  熒惑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小心地收斂身上的神火,怕灼傷了她。

  怔怔望了她半晌,也不知道心裏面到底是怎麼樣一種滋味,竟是苦的,甜的,酸的,澀的……全部混在一起,最後化成一股強烈的執念:他不想離開她。

  他慢慢走進屋子裡,從袖子裡掏出所有的黃金,全部放在了案上,頓了頓,轉身想走,忽然又停了下來。

  他伸出手指,指尖頓時閃爍出血紅的神火,然後緩緩在案上刻下了兩個蒼勁的字:『謝謝』。

  一聲極輕微的嘆息飄散了開來,隨著嘆息聲消失的,是他和她的身影,如煙一般散了開來,再也沒留下一點痕跡。

  **********(惡搞場景……)

  第二天,投宿的全家人對著案上那兩個“字”發起了愁,沒人看得懂……半晌,二兒子懷景小聲道:“熒惑大哥的字……真是難看……”

  大嬸點了點頭,嘆道:“是啊……都走形了……可憐的孩子,恐怕家裡也沒什麼錢讓他讀書吧……”

  一家人嘆息了半天,一時無語。

  遠遠地,正在回麝香山的熒惑打了個巨大的噴嚏,很是無辜。

  (解釋一下,熒惑用的是麝香山的文字,所以下界的凡人看不懂~)第十六章

  “熒惑回來了?”

  歲星飛快地衝進正殿,滿臉驚喜的笑意,歡快的身影像一隻碧色的鳳凰鳥。

  正殿內,司月正和剛剛趕來麝香山的鎮明說話,見她忽然沖了進來,神色不免有些不愉,沉聲道:“歲星,這裡是正殿,怎可大呼小叫?”

  歲星略微抱歉地笑了笑,那雙幾乎透明的琉璃般的眼睛卻依然笑吟吟的,擋不住內心迸發而出的歡喜之情。

  啊,明明只有一個多月而已,她卻覺得仿佛過了幾百年,印象中,熒惑幾乎從來不下麝香山的,這次為了什麼在下界待那麼久?真想馬上就去神火宮看他!偏偏司月招集他們過來,說有要事相商,唉……鎮明笑了笑,柔聲道:“莫急,他方才剛回來,也讓他稍微收拾一下再去看也不遲,現在還是商討一些正事要緊。”

  歲星除了熒惑之外,最聽鎮明的話,雖然有些不願,卻也只好坐到了司月身邊。

  “這次妖狐之事,鎮明,你逃不了責任!千年之前為什麼不封印他?!為什麼要欺騙諸神?倘若麝香王還在世,你這就是彌天大罪!鎮魂玉也落到了他手上,現在要再封印恐怕比千年之前更為困難,你且給我一個解釋!”

  司月凌厲地瞪著他紋絲不動的臉龐。

  這個人,五曜中她最忌諱的就是他,從初代的司土鎮明一直做到現在,便是前任麝香王也沒他資格老。倘若不是他一向行蹤不定,漂泊如雲,或許早就可以當上麝香王……她必須小心這個人!

  鎮明好久都沒說話,只是低頭細細撫摩著袖口上黑白相間的花紋,一雙眼幽深莫測,半點思緒也摸不到。

  “司月,”他忽然開了口,“鎮魂玉一定會是我的,妖狐也一定會為我封印,你不用擔心。”

  司月秀麗的眉毛挑了起來,勾出一個冰冷的笑。

  “是麼?我倒想看看你打算怎麼做?坐在西方王城的陰陽宮裡面等人家送上門給你封印?還是等那隻膽大妄為的狐仙把鎮魂玉捧到你面前?!這次如果不是我連用三道御靈術喚你,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過你的逍遙日子?”

  鎮明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如水,輕道:“和非嫣沒關係,不要胡亂推測別人的想法行動。”

  司月冷笑一聲,“好!那我問你,你和她到底什麼關係?從我有印象以來,你們倆就一直形影不離,不是你追著她就是她跟著你,我倒想知道我們初代司土之神肚子裡到底打著什麼花花算盤?我看妖狐的事情也是你和非嫣動的手腳罷?!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鎮明忽然笑了起來,直直地看著她,那眼光竟讓她瑟縮了一下。這個人,她早知道是個將銳利包在一團和氣里的厲害人物,可是突然接觸到他微露的銳氣,卻令她連動都不敢動……初代的司土鎮明,果然……

  “我與她的確有關係,不過不想告訴你。這個答案你滿意麼,司月大人?”

  說著,他竟然站了起來,慢悠悠地往殿門口走去,雪白的頭髮如同瀑布,披散在背後,光看背影,當真高潔不可侵犯。

  司月惱了起來,厲聲道:“鎮明!五曜的一角已經崩潰了!你還要這般放縱自己嗎?!”

  鎮明停下了腳步,聲音含笑,“喔,哪怕五曜全崩潰了,麝香山還是有你啊,司月大人。你說得沒錯,妖狐的事,非嫣的事,我的肚子裡都打著花花算盤,不過一定入不了你的法眼,我看就算了。歲星,你不是要去看熒惑麼?現在天色還早,快去罷,晚了,神火宮就不歡迎客人了。”

  一直沒敢搭腔的歲星一聽這話,如同得了赦免似的,回頭對司月靦腆一笑,柔聲道:“司月,你別擔心了!熒惑和鎮明都回麝香山了,還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偶爾也讓自己放鬆一下嘛。”

  她站起來就走,頭也不回,心思早飄去神火宮裡那個黑衣男子的身上了。

  司月臉色鐵青,拳頭捏得死緊,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個個都不聽她的調動?她司月有什麼不好?自認無論才識經歷神力,都不愧做麝香王,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這般輕賤於她?!

  “司月,有時間忙著找眼線監視我們的行蹤,不如多注意一下自己,不要讓惡之花開在你心裡才是……”

  鎮明輕笑的聲音消失在殿外,而伴隨著笑聲迸發開來的,是一個白瓷茶杯砸在殿前柱子上的碎裂聲,尖銳刺耳,茶水撒了一地,蔓延開來,倒影是司月扭曲的臉,猙獰可怕。

  ****歲星整個人都好象飛起來了,腳不沾地地往神火宮趕了去。哪怕明知道熒惑還是會用一張冷臉對她,她卻依然萬分期待著能見到他。只要他能站在她身邊,千秋萬世,沒有微笑,沒有有話語,沒有愛昵,都不要緊了。

  她不渴望,不敢渴望,不能渴望。他是修羅,心中是一片空明。這樣也好,他誰都不愛,她這樣愛他,也等於相互有情了。他是她的,只有她發現了他的好,只有天底下只有她真心愛著這個人,哪怕他沒有回應,她卻也安心。

  只因他是不懂愛的修羅……

  神火宮遙遙盤踞麝香山最高的山峰,遠遠望去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明亮美麗。上了山路,左轉,直行,再右轉……這條路極度熟悉,已經烙印在了心底,每次走在上面,都有一種類似喜悅的戰慄,好象會發生什麼好事一般。

  大門卻是一反常態地緊閉著,半個人影也沒有。她呆了半晌,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天色,這麼早的時辰,神火宮為什麼要關門?

  她走過去敲了敲門,不一會,有兩個下人稍稍打開了門,一見到她,立即恭敬地彎腰行禮。

  “見過歲星大人。”

  歲星擺了擺手,皺眉道:“好好的青天白日鎖什麼大門?進去告訴熒惑,我來了。”

  兩個下人頓時流露出為難的神色,其中一個頓了半天,才支吾道:“歲星大人……那個,不是我們不通報……熒惑大人一回來就交代了不許任何人進去,你看這……”

  歲星更奇怪了,“連我也不許進去?這是什麼道理?”

  下人賠笑道:“似乎熒惑大人是這樣交代的……小的也不清楚,但是……還是請您暫時回去罷,熒惑大人或許不一會就會吩咐開鎖了……”

  歲星心生疑竇,冷下了臉沉聲道:“你們讓開!我進去問個明白!”

  說著就往裡面疾步走去,一把將兩個試圖阻攔卻又不敢伸手的下人推了開來,那兩人只好一臉惶恐地眼睜睜看著她疾步而去,碧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迴廊盡頭。

  好好的一回來卻要人鎖上大門,是什麼道理?她可是等了一個多月啊!難道連見一見同僚都不願意麼?他的心果然冷酷如斯……越過迴廊,繞過珠炎廳和熒惑的寢廳,她的腳步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往中庭的櫻花樹奔了過去。她知道的,只有她知道,熒惑最喜歡靠在櫻花樹下看天,他現在一定在那裡。

  穿過一個露天的長廊,就是中庭了!

  她卻放慢了腳步,心裡也開始緊張起來。她就這樣貿然沖了進來,熒惑不會責怪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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