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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嚇傻了,再不敢動,有些鎮定的還能緩緩蹲下,更多的是直接癱在了那裡。

  薄西岩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分了神,被抓著的男人趁機抽回手腕,下一秒便掏出槍直指薄荷腦袋:“你也給我蹲下!”

  薄西岩沒說話,靜靜地蹲下。

  李慡躲在兩排椅子中間,才反應過來薄西岩剛剛為什麼反常,想必是看見了歹徒的槍。而說到歹徒……慡哥想咆哮:這年頭碰見搶銀行的概率比中國足球衝出亞洲都低,薄荷,你他媽就是人品無極限!

  其實搶銀行是一個非常有難度的活計。別的不說,光是那層鋼化玻璃就夠讓犯罪分子頭疼的,你指望銀行職員從那么小一個口兒給你往外塞錢?就是人家肯,估計你也沒那耐心等。所以有時候劫運鈔車都比搶銀行有可操作性。

  李慡躲在椅子中間,偷偷瞄那神色也略顯驚慌的劫匪。總覺得他們並不像有預謀的,很可能只是帶著槍出來踩踩點兒或者做別的什麼,只是被薄荷發現了,才臨時起意。

  其實有槍的犯罪是最容易破案的,因為中國對槍械管制很嚴格,只要你敢開槍打子彈,順著槍的源頭就能把你揪出來。但容易破案並不代表案件性質不惡劣,事實上只要有槍參與,便是血案。

  如李慡所想,鋼化玻璃並不容易破,可呆愣的銀行職員里居然沒人想到要去按警鈴!大堂的保安也蹲在那兒,連臉都不敢抬。劫匪分工,一個逼銀行職員往塞錢,一個拿槍守著大堂。職員塞錢的速度很慢,劫匪不耐煩的拿槍去敲玻璃,咣咣作響,每一聲都仿佛砸在人們心上。

  舉槍守著大堂眾人的是剛剛被薄西岩抓住胳膊的男人,他看起來非常緊張,佝僂著的背緊繃著,整個人就像一隻燙熟的大蝦。

  大堂很安靜,很安靜,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這樣危險就距離自己遠一些。

  忽然,清亮得甚至刺耳的哭聲響起來,李慡心裡驟然一緊,就在自己身旁,剛剛還被自己鬼臉逗笑的孩子仿佛感覺到了危險,哭得不可抑制。

  “你讓他閉嘴!再哭老子崩了你!”劫匪幾步走過來,舉槍對著婦女的手抖啊抖。

  李慡幾乎咬碎了牙根,微微抬頭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祈禱著別開槍,千萬別開槍……

  孩子的哭聲更大了。

  劫匪的聲音幾近顫抖:“你他媽……”

  李慡眼看著他的食指慢慢勾動,電光火石間,他猛地竄起來撲了過去!

  第51章

  槍響的一瞬間,李慡只疼了一下,這疼很短暫,之後更多的是木。整個人都木木的,周遭仿佛全成了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

  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恆。

  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開,接著響了第二槍。

  近在咫尺的巨大聲響帶來了近乎耳鳴的餘音,李慡終於回過神。可他只來得及看清與開槍打自己的劫匪廝打在一起的薄荷,便被窒息的疼痛奪取了全部心神。他沒有暈厥,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可他的眼睛睜不開,思維轉不動,渾身上下的感覺只是疼,疼得要命。

  他,要死了嗎?

  這廂李慡蜷縮在地,那廂薄西岩已經抓住劫匪雙臂正試圖奪槍。剛剛第二槍便是劫匪朝他開的,只不過薄荷快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一槍才打在了天花板上。

  不知誰尖叫了一聲“小心後面——”

  電光火石間薄西岩已然奪下手槍轉身看也不看就是一發子彈。剛剛從櫃檯跑過來企圖幫助同伴的劫匪應聲跪地,鮮血從他的小腿流出來,慢慢在灰色褲管上染出一塊暗色水漬。

  可跪到地上的男人並不罷休。

  他猛地抬起手腕還要開槍,說時遲那時快,薄西岩she出第二發子彈!毫不猶豫,乾淨利落。

  男人的右臂再也抬不起,槍依然握在手中,可死氣沉沉的胳膊再無半點生機。

  “再動我讓你變成篩子。”薄西岩眯起眼,冷冷的眸子裡滿是讓人膽寒的冷冽,“我說到做到。”

  背後忽然有異動,薄西岩下意識閃躲,但預料中的攻擊並沒有出現,一回頭,被下了槍卻還想偷襲他的劫匪已經被義憤填膺的銀行顧客們七手八腳制住,完全動彈不得——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四十手。

  走到見了血的劫匪面前,薄西岩毫不留情地踹掉他手中的槍,然後彎腰撿起,扣上保險,做完這一系列事情,他環顧身旁圍觀的人,終於克制不住吼了出來:“看什麼看,還不快叫救護車!”

  李慡閉著眼,他不知道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麼,只隱約感覺到危險消除了。哪知剛這樣一想,胸口便又是一陣劇痛!

  媽的他是傷者!哪個王八蛋按著他的傷口!

  不光按,還罵他!可,罵的什麼呢?噓,別吵,他都聽不清了……

  “李慡,你他媽給我挺住!”

  呵,原來是薄荷。嗯,被薄荷罵也就算了,要知道那傢伙有的時候連帕塔都懶得罵呢,自己這絕對是貴賓級待遇。

  不過難得也要適可而止啊。你這樣吼來吼去我的頭會更疼的,你還吼,還叫……

  對,這樣才對嘛,你小聲一點,我也舒服一點……

  嗯,終於安靜了。

  ……戚七,對不起,哥好像沒辦法給你帶烤地瓜了呢。

  戚七接到電話的第一個念頭是薄荷惡作劇,雖然薄荷惡作劇的概率比走大街上被流行砸到都低,可他寧願這樣相信!

  薄荷沒再多說什麼,只給了他醫院地址。

  戚七幾乎用了一生最快的速度。不怕身份的暴露,不怕路人的眼光,他就像一陣颶風颳進醫院,可手術室的紅燈還亮著,隔著一道仿佛生死的門,他什麼都看不透。

  走廊里空蕩蕩的,連電視裡常見的急忙出入手術室的護士都看不到。只有薄西岩靜靜的坐在長椅上,要不是那刺目的燈,戚七真的會以為這只是薄荷一個惡劣的玩笑。

  “怎麼回事?”戚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發抖,可最後一個字,還是顫了。

  “就是我在電話里說的那樣。”薄西岩聲音低低的,臉上找不出任何可以稱之為表情的東西。

  “去你媽的!”戚七再克制不住,“好端端的碰上搶銀行?!那為什麼你沒事他卻躺在裡面!”世界瞬間崩潰的感覺,不經歷,永遠都沒辦法體會,戚七現在只想一槍崩了薄西岩,真的。

  薄西岩輕輕嘆口氣,起身想扶戚七坐下:“他還沒死呢,不用哭這麼早。”

  “滾!”戚七猛地甩開對方胳膊,一個人走到角落,靠著牆壁蹲下來,臉埋進膝蓋。

  小孩兒的哭是沒有聲音的,只肩膀微微抖著,一直沒停。

  薄西岩看著那個小小身影,忽然生出幾絲困惑。他總覺得對於戚七這類特殊的人,生死定是他們這輩子看得最開的事情,或許不會心如止水,卻也該泰然處之,況且,不是還有殺手鐧麼。正常人被咬後同化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只要李慡不死在手術台上,生存,甚至再生存個幾百年,都不是問題。

  可戚七是真的在難受。這他看得出來。所以弄得他也難受了。

  戚七罵他的,他全接受。為什麼李慡出事而自己沒有?因為他沒有李慡的熱血,或者說,那顆笨蛋的為人民服務的心。如果不是李慡中槍,他可能從始至終都偽裝成無辜的路人甲,劫匪搶走多少鈔票與他沒半毛錢關係,他是片警,不是刑警,更不是特警。

  但,他只有李慡這一個朋友。

  什麼時候那個愛嘮叨愛管閒事愛打抱不平的傢伙成了自己枯燥生活里固定角色了呢?薄西岩還真沒注意。直到現在那傢伙躺在手術室里了,他才發現,他居然捨不得那傢伙死。

  不光捨不得他死,也捨不得讓他變成吸血鬼。

  薄西岩抬頭,長久地看那盞仿佛生命之光的手術燈。李慡,你不總說自己堅強得堪比星矢麼,那你就爆發個小宇宙爬起來給我看看!

  王大剛帶著弟兄們趕來的時候,剛從手術室走出來的醫生正被戚七和薄西岩死死圍著。

  “手術還算順利,子彈也取出來了,沒有傷到心臟,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失血過多,而且手術之後的感染也是要過的一個大關,總之,就看能不能熬過今晚了。”

  戚七已經哭到說不出話,嘴唇幾次張開,卻只有形狀沒有聲音。

  薄西岩有些不忍,替他問出了那個問題:“熬過的概率……有多大?”

  醫生卻只是搖頭:“這要看病人的情況,沒辦法說準的。”

  最終,李慡轉入了重症監護室。戚七想進去看,可醫院不讓。隔著厚厚的玻璃,他只能隱約看見李慡蒼白的側臉。明明不久之前還對自己笑的,還說要給自己帶好吃的回來的……

  大騙子!

  王大剛要帶薄西岩回去錄口供,事實上第一時間趕來的刑警隊同事原本就要給薄荷錄的,可他堅持要等李慡的手術結束,所以刑警隊通知了王大剛,希望兄弟單位可以給予協助。現下李慡住進了重症監護室,一時半會兒怕是再無進展,薄西岩也就不再堅持。

  可他放心不下戚七。

  當然,也放心不下李慡。

  最終王大剛留下兩個弟兄在醫院看著,薄西岩才跟他回了警局。

  戚七沒跟薄西岩告別,甚至也沒看那兩個坐在長椅上的李慡的同事。他又回到那個牆角,只不過這一次是坐到了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

  拿出手機,撥通號碼,沒多久,那邊傳來劉汀輕快的語調:“怎麼著,終於想起哥了?”

  熟悉而親切聲音撥斷了戚七心底最細的那根弦,沒忍住,眼淚再一次洶湧而出:“李慡出事了……”

  半個小時候,劉汀風風火火地衝進醫院。

  守衛的警員嚇一跳,以為歹徒同夥前來尋仇。劉汀看時間不早,醫院裡除了值班的護士再沒什麼人,索性把兩個警員催眠了,讓他們睡個好覺。

  之後,才拉過戚七:“到底怎麼回事,我的祖宗你先別哭,倒是給我講講啊!”

  不知為什麼,看見劉汀,戚七便沒有之前那麼慌了,仿佛一直加速掉落的身體有了那麼點可以依託的東西,於是他抽抽搭搭地把來龍去脈講給了對方。

  劉汀是越聽越糾結,最後眉毛皺成了死疙瘩。

  “所以呢,你現在就準備死等?”

  “不然還能怎麼辦?”戚七看劉汀,好像對方是阿拉丁神燈,擦一擦,問一問,就可以顯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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