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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接茬,劉先生的哈哈哈飄散在尷尬的空氣里。

  但人家鍥而不捨,熱情依舊,後來就招呼大家去老街上一家最正宗的店鋪吃生煎。所謂生煎,有點像北方的水煎包,但肉餡香甜濃郁,味道還是有些區別的。再要上幾碗豆花兒,嘖,美妙極了。帕塔一人吃了十來個,弄得劉汀心有戚戚焉,特同情地推推薄荷,說養媳婦兒不易啊。薄西岩沒理他,逕自端起豆花兒碗就西里呼嚕喝起來,戚七覺得奇怪,仔細看,好麼,薄荷那耳朵根兒居然紅了。

  雲彩不知什麼時候散去,傍晚的老街,籠罩在夕陽里。

  一行人幾乎要走到街的盡頭,忽然看見一家概念書店。事實上一路行來,他們發現解上有很多家這樣的店子,幾架子書,幾張木質桌椅,一個吧檯,構出特別的氛圍。但奇怪的,這家店子人就比較多,前堂的位置都坐滿了,後堂還一個院子,幾張桌椅上也零星坐著埋頭苦寫的人。除此之外,還有好幾個站著的遊客,正對著幾乎滿牆的明信片收納袋發呆。

  後來幾個人才知道,這是家慢遞店。就是寫張明信片給一年甚至幾年後的自己,或許那個時候你自己都忘記了還有這樣一份東西,可店主記得。

  “我們不敢保證每一張明信片都送到,但我們保證會按時放進郵筒。”店主在吧檯里淡淡微笑,安逸,平和。

  “那明信片上都寫啥呢?”劉汀聽得興味盎然。

  “隨意啊,”店主喝口咖啡,不緊不慢道,“比如你此刻的心情,或者你對未來的一切期許,都可以。”

  “只能郵給自己嗎?”帕塔忽然問了句。

  店主一愣,想來也是第一次聽見這麼問的,想了下,才說:“你想郵給別人也可以,只要地址正確。”

  最終,每個人都挑選了一張送給未來的明信片。包括帕塔。

  趴在老樹下得桌子上寫明信片的時候,戚七,李慡,劉汀,薄荷都不約而同的覺得這條街,這家店,這種慢悠悠的情調,真是個適合留住時光的好地方。

  帕塔的明信片是戚七幫忙寫的,本來劉汀自告奮勇,但帕塔死活沒讓,理由是劉汀作為小喇叭廣播站,實在不適合保守秘密。

  所以最終也沒人知道帕塔到底讓戚七寫了什麼。

  事實上,每個人都寫了什麼,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李慡挑的就是這條街的風景,翻過來,背面除了貼郵票的一席之地,其餘儘是潔白。他的字實在算不上好看,可他儘量寫得工整——

  小李同志:

  如果你收到這張明信片的時候某個小孩兒還在身邊的話,就認了吧。

  哪怕是做夢,也認。

  此致

  敬禮!

  第50章

  從蘇州回來之後,李慡和薄荷就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里。後奧運時代,反而比奧運期間還忙碌,因為奧運期間你只需要上街當個威懾物維護世界和平就行了,人人都在家裡看奧運,賊估計也看,連社會治安都穩定了,結果奧運一結束,各種問題成洪峰爆發。

  派出所恨不得一個人頂四個人用,連偶爾發來的“薄法醫協助申請函”都一律駁回,家裡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精力援助外人。

  於是時間就這麼踩著風火輪過去了,轉眼便到了年底。這幾個月對警察們來講,就是腳打後腦勺的為人民服務,而對三隻吸血鬼來講,則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仿佛打個麻將看個電視,這日子便過去了。冬天的第一場雪來時三個人還奇怪呢,仿佛上一秒還是夏天,這一秒就入了冬。帕塔問,秋天哪裡去了?劉汀看著手裡的撲克牌,回答道,秋天在方塊五里。

  等忙碌終於告一段落,已是年底。

  李慡和薄荷去劉汀家領人的時候,東道主很不樂意,說沒事兒時候就放我這,要過年了你們知道領回家了。奈何假期結束的小朋友們都很開心,一個個恨不得撲家長懷裡,劉汀只得一腳一隻,把倆沒良心的踢出大門。

  久違的同榻而眠,或許是天氣冷的緣故,戚七一個勁兒往李慡懷裡拱。

  被窩讓小孩兒弄得四下漏風,沒轍,李慡只好牢牢把人固定在胸前:“暖氣不給力,你就別得瑟了。”

  戚七八爪魚似的抱住李慡,完全沒覺出暖氣的不給力來。

  黑暗裡李慡看不見小孩兒的樣子,只知道自己被捆仙繩捆住了,於是哭笑不得地問:“暖和麼。”

  小孩兒猛點頭。

  李慡剛想把他胳膊扒開——這架勢根本沒法睡覺——就聽小孩兒又咕噥一句:“哥,你身上有股味道。”

  李慡皺眉:“什麼味道?”

  戚七的聲音低不可聞:“風塵味兒。”

  李慡囧:“老子賣藝不賣身!”

  戚七更囧:“我說的是風塵僕僕的風塵!”

  後來倆人一總結,得,還是小破孩兒的漢語沒過關,你直接說土味兒灰味兒不就得了!

  不過那一晚,兩個小別勝新婚的娃還是在風塵味兒里睡得很踏實。

  之後沒幾天,李慡就撈著個三天假期,算是彌補過去兩個多月的連軸轉。更讓人開心的是年終獎也發了,雖然數目不多,可總歸算額外收入。於是那個冬日的晴朗上午,戚七就看著難得休假的慡哥坐沙發上一個人捧著個東西傻樂。

  戚七洗個蘋果,咔嚓啃掉一大口,然後走進客廳嘴巴塞得滿滿艱難地問:“哥,你樂啥呢?”

  “我在欣賞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

  “什麼?”

  “銀行卡。”

  “……”

  後來戚七才知道,原來是單位發了年終獎,慡哥琢磨著給家裡匯錢呢。

  樂完了,慡哥在滿客廳的暖陽里穿上英姿颯慡的……羽絨服,小帽子一戴,小圍巾一圍,整裝完畢。他老家比較偏,所以匯款一般用中國郵政,李慡也就正好趁休息去走這一趟。

  出門之前他問戚七:“中午想吃啥,我給你帶回來。”

  小孩兒歪頭使勁兒琢磨半天:“烤地瓜。”

  李慡哭笑不得,寵溺地捏捏小孩兒鼻子:“你真好養活。”

  走出樓門口的時候忽然起了風,李慡下意識拽拽帽子圍巾,希望可以把自己遮得更暖和些。

  警局的工資卡用的是工行,李慡匯款要去郵政,A市不大,所謂商業中心也就那麼一小塊地方,但銀行齊全,李慡家又在附近,自然要去那裡。但沒想到會在工行遇見薄荷。

  按說本是遇不見的,因為薄荷在工行裡面,而李慡只是用下外面的提款機,哪知道就那麼寸,外面提款機沒錢了,只能存不能取,這不變相吸金麼,慡哥一怒,決定進櫃檯辦理。這一下就碰見薄荷了。

  美好的相遇發生在抽號機前。

  李慡先是抽了個號碼,然後看見旁邊的一位抱孩子的大姐也要抽號,於是慡哥想也沒想就把自己的號遞了過去,轉身又抽一張。大姐連聲說謝,李慡就頂著雷鋒哥哥的光環做鬼臉兒逗那包在小棉被兒里的娃娃。

  娃娃很捧場,咯咯地樂,慡哥很開心,也跟著樂。然後就聽見背後傳來涼涼的一句:“你能不擋著抽號機麼?”

  雖然都是來銀行,但慡哥很快發現這人與人之間的差別還真不是一星半點兒——他抽的普通業務,人家薄荷是大客戶服務,他前面排二十個人,人家前面還剩倆,大堂經理還一個勁兒勸,說先生您可以去裡面VIP區等,那裡有沙發和茶水。薄西岩也沒想到會碰見李慡,剛說上話,自然不需要進去,結果經理鍥而不捨,弄得李慡連連保證,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把他招待好。

  “怎麼過這邊來了?”等候區上座率八成,李慡找了最後一排的位置,跟薄荷坐下,“你家附近沒銀行?”

  “有銀行但沒西餐廳,”薄荷聳聳肩,“帕塔想吃義大利面。”

  義大利面……

  烤地瓜……

  慡哥油然而生一種微妙的幸福感。

  “咦,那帕塔呢?”李慡左顧右盼,沒看見可愛的小蝙蝠。

  “先回去了。”

  “你讓他一個人回去?”

  “第一,這裡不是上海,他變成蝙蝠都能飛回去。第二,我說來銀行辦點事,他嫌無聊。”

  “第一條我接受,至於第二條,呃,我可以認為你在抱委屈麼……”

  薄西岩沒回答,只眯起眼,靜靜地看他。

  李慡識相的轉到下一話題:“你來辦什麼業務啊?”

  “沒定,投資理財方面的吧,我也就是順路過來看看。”

  李慡羨慕嫉妒恨了:“你到底有多少錢啊……”還投資理財,自己那銀行卡就是全提現了倆褲子口袋也完全可以容納。

  “對了,說到投資,”李慡忽然想到,“劉汀熟啊,你幹嘛不讓劉汀幫你鼓搗鼓搗。銀行能幫你啥啊,都為了給它們自己圈錢。”

  薄西岩微微一笑:“我自己會判斷。”

  李慡發誓,他看見了對方跳動的額角。

  劉汀是禁語,慡哥懂了。這倆人八成上輩子結過仇,這輩子又攢了點兒怨,很可能還八字犯沖。

  “請A308號請到6號窗口,請A308號請到6號窗口。”

  李慡一看自己的號碼,328,內心無限悲涼。

  薄西岩倒是站起來:“我進裡面看看,應該要輪到了。”

  “嗯。”李慡揮揮手,示意,好走不送。

  薄西岩今天穿了件立領的商務風衣,從背影上看根本和警察不搭嘎,反倒像某集團CEO,就那種說話有回聲走路都帶風的。

  李慡正對著薄西岩的背影YY得起勁兒,忽然斜著就撞過來一人,薄西岩好端端往前走愣是被撞了個踉蹌,李慡眯起眼,覺得那人應該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著急忙慌不知道想什麼呢。

  李慡的分析純屬職業病,很隨意,故而也沒再去刻意觀察。可薄西岩卻臉色突變,下一秒忽然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李慡騰地從凳子上站起來,薄荷變臉色,這事兒可就大了。

  但李慡沒想到會大到那種程度。

  只聽砰的一聲槍響,大堂里所有人都嚇呆了,很快,尖叫聲此起彼伏,眾人慌不擇路幾乎連滾帶爬地往門口逃竄。

  砰!又是一聲槍響!

  “都不許動——”另外一個男人站在距離被薄荷抓住手腕的男人的不遠處,大聲喝道,“都給我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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