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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又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們在找袁欣?”

  “在餐廳,我聽見了你們的談話。”柯義東說。

  司徒笑了笑,“天底下叫袁欣的多去了,你怎麼知道我們找的是哪個袁欣?”

  林遙的眼睛一直沒離開柯義東,觀察他的每一個表情變化,乃至每一次呼吸。當司徒設下的小小陷阱讓柯義東怔楞之後,林遙微微向前坐了一些,如此細微的變化,卻是對柯義東施加了壓力。

  柯義東的額頭上滲出了汗水,看上去很是尷尬。他苦笑了一聲,說:“真是丟人啊,本想瞞著不說的,看來不大可能。抱歉,有些事我……”

  司徒忽然打斷了柯義東的話,抬手打了個響指,叫服務生,“幫我換一杯熱巧克力。”言罷,笑著對柯義東說:“甜的東西會讓你覺得好一點。”

  林遙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努力不翻白眼。司徒這點偽善,完全打中了柯義東的軟肋,看他的眼神,似是很感激司徒。

  柯義東喝了一口熱巧克力,臉上露出點點笑意。他低垂著眼睛,輕聲說道:“是的,早在十七年前我就知道閆峰,只是知道,並不認識。那時候我才二十歲,是本市藝術學院舞蹈系的學生。機緣巧合下我認識了袁欣,她對舞蹈藝術的那份熱情讓我驚訝,我從沒見過,一個人熱愛舞蹈到了不要命的地步。”

  袁欣十七歲,對舞蹈痴愛如狂。但她的年紀大了,並不適合舞蹈專業。但是袁欣拼命的練功,因為沒有老師指導,幾次傷了身體。柯義東警告過她,這樣下去得不償失。袁欣為了得到正確的指導,幾乎有時間就去學院找柯義東,還帶著親手做的飯菜。一來二去的,兩個年輕人之間產生了感情。

  袁欣對舞蹈的熱愛與執著激勵了柯義東,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更多的是討論舞蹈方面的問題,觀看國外的舞蹈錦集。那時候,袁欣鼓勵柯義東參加全國青少年舞蹈大賽,並陪著他排練、編舞。不得不說,袁欣雖然不能從事舞蹈專業,但是她真的很有天分和悟性。她幫助柯義東編排舞蹈,那不止是舞蹈,還是一個年輕人對夢想的渴望,對現實的抗爭,對未來的憧憬。僅憑著那一曲舞柯義東獲得了大賽一等獎,這是他做夢都沒想過的事。故而,袁欣對柯義東來說,不只是女朋友那麼簡單。

  與袁欣之間的愛情經過,柯義東並沒有過多贅述,聽起來很冷靜也很客觀。或許是時間久了吧,年少時的悸動與熱情早已淡化。如今,柯義東講述的只是一段記憶而已。

  柯義東回憶起當年的事——本來,他們做好了打算,兩個人一起攢錢,讓袁欣報考某所大學的藝術系。那時候,袁欣的專業是沒問題的,難就難在文化課上。

  柯義東說:“她的工作時間很長,晚上十二點之後才能輕鬆下來,而且那個環境也不利於補習文化課。我一直想租房的,但是當時學校管理很嚴格,在校生不可以在外租房。有一天,她告訴我,說通過朋友租到一間房,只是不方便讓我去。我也沒多想。後來,我們倆約會的次數越來越少。”

  司徒低聲問道:“你發現了原因,是嗎?”

  柯義東點點頭,“我看見她跟一個男人……”

  時過境遷,仍然難以出口。

  “是誰?”林遙問道。

  “申路軍。”柯義東喝了一大口熱咖啡,緩解了一下情緒,“那時候我太年輕了,一氣之下跑到酒吧跟申路軍打了一架。第二天,袁欣到學校找我,說了很多事。”

  說到這裡,柯義東搓了搓臉,看似是在調整心態。過了一小會兒,才說:“申路軍那幫混蛋,騙她吸毒。”

  這一點司徒和林遙已經預料到了,毫不驚訝。

  柯義東繼續說:“袁欣很害怕,也很後悔。我勸她去報警。”

  聽到這裡,司徒在心裡暗道:的確是太年輕啊,衝動了。

  林遙沒想太多,只是讓柯義東繼續說下去。

  柯義東:“袁欣猶豫了很久才下決心報警,我們倆商量好,我請半天假陪她一起去警局。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為難我們,那天上午省台來了一個節目組,急著要三個舞蹈節目,老師指明我參加。我知道老師是為我好,而且機會真的很難得,我想……”

  林遙說:“你沒請假是嗎?”

  柯義東默默地點點頭。

  司徒不想揣摩柯義東當時的心情,也不想評判他做得對不對。那時候,他們都還年輕。

  等柯義東錄完舞蹈,趕到袁欣住處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柯義東說:“我站在馬路南面,對面就是那棟樓。我,我看到宋海濱、申路軍還有那個姓王的,他們抬著一個很大的東西出來,好像是麻袋。他們把麻袋放進車的後備箱,開車朝著風龍山那邊去。我當時很害怕,就上樓敲門,敲了半天袁欣也沒出來給我開門。那時候,我才意識到,他們抬著的麻袋裡很可能是……”

  司徒和林遙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

  久遠的痛苦回憶從時間的深溝里被挖掘出來,第一次赤裸裸地擺在陌生人面前,緊張、憤怒、無以言表,這種再一次被撕裂開的感覺好像是把皮膚切割開來,讓紅的血,黑的膿,一併流淌出來。司徒可以看到,他露在外面的手上,冒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黏膩膩、濕漉漉。

  柯義東拿起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汗,繼續說道:“我追出去,沿著大路追,大概跑了二十幾分鐘。我實在很害怕,就想,乾脆報警吧。”

  聽到這裡,林遙發現柯義東的臉色愈發蒼白,手也在不停顫抖著,下意識地聚攏在胸口。司徒叫了他幾聲,也沒反應,就像沒聽到一樣。林遙當下便是一驚——創傷後應激障礙?

  林遙輕慢地按了一下柯義東的手,儘量輕聲道:“柯義東,放鬆一點,你現在很安全。告訴我,當時發生什麼事了?”

  柯義東惶恐地盯著林遙看了又看,漸漸的安定了下來。他撩起身上的T恤,露出一塊猙獰可怖的傷疤。

  “車禍。”柯義東沉重地說:“在我要拿出手機那一瞬間,有一輛車衝過來,朝著我衝過來。我,我有點記不清當時的感覺了,那種感覺……不僅僅是疼。”

  司徒忙問道:“你看清撞你的車了嗎?”

  柯義東搖著頭。

  “那輛車什麼顏色的?跟申路軍他們開走的車是一個顏色嗎?”

  “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柯義東回道,“我醒來後記憶發生了斷層,經過一年的治療才恢復。”

  林遙拍了拍司徒的肩膀,示意他慢慢來。司徒只好暫停,讓柯義東緩解一下。

  第17章 頸骨、過去、線索

  午後的陽光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昏黃,西去的太陽在樓宇間露出小半邊臉,一縷夕陽透過窗子映照在林遙的臉上,帶著一點平靜的溫和,平添了幾許溫暖。

  林遙的眼底有些冷,看著柯義東的眼神也很冷,他問道:“就算你忘了袁欣,難道沒人提醒你?她是你女朋友,你的同學、朋友應該都見過他。怎麼你都沒拜託誰去找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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