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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餵到最後一口,不捨得放開,一隻手托著她的頭,對著她唇吻了一會兒。
水池外幾名侍立的太監不敢看,都低下頭。
軒轅宗之感到水溫有些涼了,抱著妻子回到臥室,心急如焚的守在床邊。
一夜過去,她還在昏迷中,身上體溫升升降降,反反覆覆。
太監們整夜站在門外,主子沒休息,誰也不敢回屋。
“人都死到哪兒去了,打發一個去太醫院看看張太醫在幹什麼?”門內傳來主子怒吼。
南宮旬走進去,隔著珠帘子,躬身道:“屬下昨日派了兩名得力的侍衛一起跟去太醫院了,剛才傳信回來,張太醫整夜都在和幾位同僚研究娘娘的病情。”
“你出去吧!”軒轅宗之喪氣的揮揮手。
“王爺,您從昨日回來還沒用飯,要不要讓曲高和寡把飯菜端過來?”
軒轅宗之不出聲,心道她都這樣了,他還吃什麼飯?她萬一離他而去,他孤零零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你出去吧,我沒事。”
“王爺還是貴體為重。”南宮旬搖了下頭,走出房間,一向遇到事情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岐王在兒女私情面前也不過是俗人一個。
“王爺,張太醫來了。”曲高在門前喊了一聲。
“快讓他進來。”軒轅宗之心裡燃起了一滴希望,精神一振。
張太醫滿臉倦容,顯然一夜沒睡,被曲高帶到臥室,還沒站穩,便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很精緻的瓷瓶出來,瓷瓶在手中揉捏了幾下,神情慎重地雙手奉上。
曲高接過去,呈上床上的主子。
“這是你用了一夜功夫弄來的退燒藥物?”軒轅宗之發怔的看著瓷瓶,臉上神情頗為疑惑:“你可知道萬一娘娘有個好歹,你全家老小都要跟著陪葬?”
“殿下不妨給娘娘吃下,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此藥十分霸道,每次只能吃兩湯匙,兌水一起服用最好。”張太醫神情自若,話音不覺的升高:“此藥名為陳芥菜鹵,是江南天寧寺的和尚用芥末製成,每年和尚們都會採集大量的芥末釀製用許多個大陶缸盛放起來,日夜暴露在露天之下,注意防雨防水,經過日曬夜露,芥末發生了霉變,長出了三四寸的綠毛來。僧人們將陶缸密封埋入土裡,等到十多年以後開缸。此時,缸內的綠毛已經完全化成水,埋之前長長的綠毛也不見了,這種用芥末經過常年埋葬而化成的水叫陳芥菜鹵,在天寧寺一代很有名氣。據說凡是感冒發燒,咳嗽吐血都能醫好。卑職以前就聽過這種藥神效,今天一大早在一位同僚那重金求了回來。”
軒轅宗之把瓷瓶遞給曲高:“按照張太醫說的做,倒出兩湯匙兌了水拿來。”
可惜他並不知道,陳芥菜鹵就是中國最早期的青黴素。
阮珠醒來的時候,感到腦袋沉重的像快石頭,身體發飄,連抬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看見呂飄香摟著自己睡覺……她想叫他,但是嗓子痛得好像著火了,張張嘴,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軒轅宗之連續兩日沒得睡,直到昨晚,妻子的病情緩和了。他才敢在快天亮的時候合上眼,但仍不敢睡熟,感到身邊有異,立即睜眼觀瞧,卻見身旁的女子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頓時心頭盪滿了激動情緒,連鼻子都酸酸的。
“娘子,你總算醒來了,嚇死我了,我以為你……”他的眼角突的濕潤。
“夫……夫君……”阮珠喊了聲,卻細如蚊聲,不禁蹙了蹙眉。
“嗓子很痛吧,沒事的,很快就會好,我向你保證。”
阮珠怔怔的望著他,自己回家了,就知道夫君無所不能,一定能就她回來,想起獄中受的苦,埋頭在懷裡,流出了淚。
☆、67新章節
軒轅宗之輕輕撫著妻子的脊背,臉上的表情歡喜又心疼:“沒事了,你現在是在自己家裡,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自己家?阮珠往周圍瞅了瞅,目光透出疑惑,自己置身的房間說不出的奢華,可以珠光寶氣四字概括,牆上的名家字畫,案上擺的汝窯精瓷,就連桌案鑲嵌的小飾品和床上紅紗帳幔的鉤子也是黃金製成。
被褥是江南雲錦的面料,繡著一朵朵綻放的大紅牡丹。雲錦非常貴重,大都用來做衣服,用做被子卻少見。
“這不是我的家。”她瞅向軒轅宗之,眼中透著疑問。
“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軒轅宗之望著妻子依然蒼白沒有血色的唇,卻飽滿的誘人。他忍不住把摟在懷裡親吻,動作很輕,怕傷到她,含著她的舌入嘴,感到裡面的溫度似乎正常了,放下心來。親了一會兒,道:“幸好你沒事,是我的錯,如果派幾名會武功的侍衛保護你就好了。”
“你不用自責,是我的錯,誰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她伸手撫上他的下巴,觸摸的位置長出了青色胡茬,他向來很注重儀表的,竟然連打理鬍子都沒心思。
“那些捕快獄卒都該死,我不會放過他們。”他一定讓他們付出代價,敢傷害岐王最重視的人,管他天皇老子也不賣帳。
“捕快都是那樣子的。”她嘆著氣,前世還有躲貓貓事件!何況古代,弄個名目抓進去,不把你坑得傾家蕩產不罷休。幸好賈老爺子使了錢,不然更倒霉。
“你餓了吧,我讓下人弄點吃的過來。”他昨晚在她昏睡時候餵她吃了半碗米粥,想她還懷著他的孩子,吃這點哪成。
“沒有胃口。”身上軟軟的,像在雲里飄,頭仍是沉重著,跟他說話的這會兒話就感到疲憊了。
“一定要吃點,不然對孩子不好。”軒轅宗之嚴肅起來,見她不舒服,從懷中把她放在枕頭上休息。
“孩子還在阮家,堂堂大將軍說話顛三倒四,也不怕人笑話。”阮珠嘲笑了一句,說話多了,喉嚨痛極,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呼吸困難,臉上憋得通紅。
“好了好了,別再說話,等病養好了,想說三天三夜也由你,現在不行。”軒轅宗之拍著妻子的脊背,希望能緩解她的難痛苦
“還不是你……”阮珠指著他。
“我知道,好了,別再說話。”軒轅宗之趕緊截住她的話頭,超臥室外喊道:“曲高,吩咐廚房傳膳。”
“奴才明白。”
門外傳來尖細的嗓音。阮珠心道,這麼細的聲音,還沒成年,只怕是個變聲期的孩子。她怎麼夜沒想到外面的男僕根本是個太監。
等曲高和寡端來食物,都比較清淡的,還算和她胃口。軒轅宗之拿起湯匙一勺一勺的餵她吃,勉強吃完了一碗,她指指他,示意讓他也吃些。
軒轅宗之也真餓了,吃相頗粗魯。阮珠抿嘴而笑,當初那麼文雅的呂飄香自從跟軍中大老爺們混久了,染了許多個粗魯的習慣。也好這才像個男人,太文雅終究顯得高高在上,渴望不可及的感覺。
“王爺,賈老爺子從綠音閣帶來了吃的,正在外院等著求見。”太監走到珠帘子的稟報。
“傳他進來!”軒轅宗之說完,對妻子笑道:“這次多虧了他,你才沒事,不過也怨他讓你在綠音閣出事,既然能將功補過我就不計較了。”
“他們為什麼叫你王爺?”她用唇形問著,眼裡閃著狐疑,呂飄香被封王了?怎麼可能,據她所知,天楚國異姓是沒資格封王的。
“因為……”軒轅宗之臉上呈現尷尬,乾笑了聲:“等過兩天你好些了,我全盤的說清楚。”
“好吧!”她不太滿意的應了聲。
賈老爺子不敢進來,隔著珠簾給主子請安,把食盒交給太監帶進去,又問了娘娘的狀況,得知退了燒,正在康復中才舒口氣。這幾天擔足了心事,生怕阮珠有個好歹,王爺遷怒,自己沒了腦袋就慘了。
阮珠更不理解,賈老爺子不是夫君的父親嗎?天下哪有父親給兒子行禮的?又想起一事,他們不同姓氏,一個姓賈,一個姓呂,但有可能夫君的姓名是藝名。
唉,這麼久了,她還是不了解他,在她的認知里,他一直的表現就像個謎。
軒轅宗之接過來太監呈上的食盒,挺精緻的幾樣食品,都是按著病人口味做的。偏清淡。他舀了湯匙雞頭米銀耳湯餵到妻子的口中,看她不排斥,又餵了幾口。
這時,太監過來稟告張太醫過府給娘娘問診。阮珠正念叨誰是娘娘的時候,張太醫走進來,給兩人見了禮,把手搭在她的腕脈上,過了片刻,臉上露出微笑。
“娘娘這回看來是沒問題了,再吃兩日的藥便能痊癒,卑職再開個方子安安胎,娘娘身子弱,要好好將養才對胎兒和大人有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