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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醫告辭,陸宴初哪能放心,又重金聘了個可靠的太醫徹夜守在外間,隨時待命。

  從府中帶來的人不多,陸宴初示意陶平回府,調幾支護衛隊過來,同時也帶幾個綠韶院婢子到這來搭手伺候。

  還有福寶,想起孩子,陸宴初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一一安排後面的事情。

  等說完,頭頂昏暗襲來,他整個人晃悠了下,很快重新穩住。

  轉身進屋,有奴僕在他身後磕磕絆絆道:“首輔,鴻臚寺卿大人就在院外,說、說要見您,您……”

  仿佛聞所未聞,陸宴初的步伐未曾有片刻停頓。

  奴僕見此,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繼續多說什麼。

  天色漆黑,房中燃起盞盞燭台。

  陸宴初怔怔盯著豆苗兒昏睡的面龐,時不時伸手試她額頭溫度。

  擔憂心痛,後悔懊惱,徹夜不曾闔眼。

  翌日早,婢女匆匆喚外間打著瞌睡的太醫進來診脈。

  太醫嚇了一跳,心驚膽戰跑進來,以為首輔夫人出了什麼差池,結果倒是自己嚇唬自己。

  “回首輔,只要小心傷口,轉移回府並不存在任何問題。”太醫拱手回答他的質疑。

  點頭表示了解,陸宴初眼神示意婢子們打點好一切,等馬車停到門前,他彎腰將仍舊昏迷不醒的豆苗兒抱起,小心又小心,謹慎又謹慎,像抱著個易碎的陶瓷娃娃。

  雖是鴻臚寺卿府邸,眼下這個小院卻被首輔府護衛團團圍住,不准任何人進入。

  陸文晟無心睡眠,痴痴在檐下坐了一夜。

  當馬車從院門駛出,他下意識起身追上去。

  無論如何,陸宴初是他兒子,他與另兩個兒子都是他骨肉,至少他不想看見他們互相殘殺。

  “大人。”護衛敏捷地擋在他身前,阻攔他步伐,一板一眼道,“陸大公子已押送刑部,夫人若無礙,就按流程定罪。”

  “那萬一……有礙呢?”陸文晟吹了整夜冷風,頭重腳輕,鼻子堵著。迷迷濛蒙盯著面前的人,他尚且不知豆苗兒傷勢究竟如何。

  護衛睨他一眼,不作聲。

  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陸文晟知道問了句廢話。

  待馬車一走,把守在院內的護衛紛紛撤退,卻留了一支在府邸門外,似是監視。

  蹣跚走在府中,陸文晟徹頭徹尾感受到了絕望的滋味。

  欲哭無淚,他跌坐在地面,望著湖泊出神。

  真的錯了嗎?

  錯在哪裡?是當年不該為了前途放棄一切?還是不該留陸宴初給他們重重一擊的機會?

  可陸宴初走到今天這個地位,全是憑他自己的本事和氣運,他有阻攔的能力?

  “夫人,夫人您要去哪兒?您身子還虛著,咱先回……”老嬤嬤哽咽扶著失明的德陽郡主沿河畔走來,話語一頓,突然看到了癱坐在草地上的老爺。

  “老爺。”老嬤嬤眼前一亮,著急求助道,“老爺您快來勸勸夫人,夫人非要去找大公子。”

  德陽郡主雙目纏繞著繃帶,她雙手摸索著往前,聽到老嬤嬤話後,驀地駐足,神情從冷漠逐漸變得絕望憤怒,甚至歇斯底里,“陸文晟,你不是說只要我聽話喝下毒藥,常兒就有活路,可現在連我們的友兒都被他陷害侮辱,你是不是瘋了才留著這個小賤種?你是不是想幫著他把我們母子三人折磨致死才罷休?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今日走到這步,你走到這步……”疼痛難忍地捂住雙眼,德陽郡主面目扭曲,尖銳嘶喊道,“啊,我的眼睛,眼睛……”

  “夫人,您千萬別哭,太醫說不能這樣。”老嬤嬤陪著掉淚,忠心耿耿地哄著勸著,“不會有事的,兩位公子都不會有事的。”

  嗤笑一聲。

  陸文晟勉強撐地爬起來,漠然道:“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兒子?我瞎了眼才讓你養著他們,反倒養出了兩個禍害,一個比一個找死,今日可都是你們作出來的,卻還怪我?”冷眼從她們身邊經過,陸文晟一臉死氣沉沉,“哭?別哭了,你慢慢等著和兩兒子抱在一起哭吧!”

  “你說什麼?陸文晟你不得好死,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真是瞎了眼,你給我回來……”

  身後聲音撕心裂肺,陸文晟麻木地往前,沒有回頭。

  與此同時,馬車一路平穩駕駛,停在首輔府邸門前。

  陸宴初輕輕抱起豆苗兒,回綠韶院。

  福寶尚不知情,被哄著與沈學成在翰承院上課。

  把人仔細放到床榻,陸宴初擰眉望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頰,雙眼漸漸泛紅,多麼希望她纖長的睫毛動一下,就動一下下。

  握緊她雙手,陸宴初不敢再多想。

  喚了婢子進來,陸宴初解開她衣裳,親自給她換藥。

  雪白的肩頭傷口猙獰可怖,不難看出,陸友林那一劍直指他心臟,是想徹底要了他命。

  抹了下眼睛,陸宴初努力抑制住顫抖的手,給她慢慢上藥……

  府邸靜悄悄的,大家連走路呼吸都不敢大聲,怕這個當頭惹得首輔不悅。

  中午,福寶下了學堂,聽說爹娘回了,自然興沖沖地要見他們。

  李韜來香等人輪流哄勸,實在沒轍。

  小孩子一旦鬧騰起來,絕對不容小覷,而且福寶又向來敏感,怕是早察覺出了什麼,所以鬧得更加厲害。

  寸步不挪地守在長榻邊,陸宴初聽到外面福寶吵鬧的聲音,讓人將他帶進來。

  “爹。”一把揮開李韜攥著他不讓進的手,福寶敏捷地跨入門檻,直直朝他撲來,旋即盯著床榻好奇道,“咦,娘是睡著了嗎?您和娘昨晚為何撇下福寶?是出去賞燈了嗎?”

  “你先小點聲,讓娘歇息。”擠出一絲笑容,陸宴初把委屈巴巴的他抱在膝蓋上,眼神示意旁人都下去。

  室內恢復安靜,陸宴初耐心解釋:“爹和娘沒有去看燈,看燈我們怎麼捨得不帶福寶?”

  “那您和娘……”福寶噘嘴,驀地歪頭,定定盯著豆苗兒,小臉擰成一團,忽然擔憂道,“爹,娘是不是生病了?娘的臉色好難看。”又重新盯著他近距離觀察,伸手摸他眼睛,清澈的眸子裡盛著心疼,“爹您哭了嗎?為什麼哭?您的臉色也好疲憊,您和娘都怎麼了,福寶害怕。”

  “不怕,爹沒事。”強打起精神,陸宴初摟緊孩子,“咱們小聲說話,等娘醒好不好?”

  “好。”福寶乖順點頭,撓著脖頸眼前一亮道,“娘最喜歡聽福寶背詩了,等娘醒了,福寶就給她背詩,這幾日先生教了我們很多呢!福寶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來,先生還夸福寶好聰明。”

  頷首,陸宴初摟緊懷裡的孩子,視線灼灼盯著她毫無動靜的模樣。

  聽到福寶的話了嗎?能感受到他心底不停的吶喊嗎?快點醒來,他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這好日子才開始,他和福寶都不能離開她……

  第68章

  豆苗兒昏迷至今已兩個日夜,陸宴初跟著守了兩日兩夜,期間他謹遵御醫叮囑,換藥洗漱從不敢假以旁人之手,還得時不時安撫福寶,可謂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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