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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木地筆直往前,陸友林似想到什麼,灰暗的眸中生出一絲戾氣。

  他轉身往左疾行,匆匆推開書房大門。

  陸宴初不讓他們好過,那他也絕對不能讓他好過,他要替常兒報仇,替娘報仇……

  天邊晚霞漸漸消散,晚風輕拂,吹來細微涼意。

  走出長廊,豆苗兒抿唇,抬頭望向周遭。

  她第一次到這裡,加上平時方向感不大好,所以……

  “迷路了?”陸宴初心不在焉隨她走了長長一段路,見她此刻停下,他轉頭望入她清澈的眼睛,柔聲問。

  “可能是。”豆苗兒尷尬地小聲道,“但感覺並沒有走錯。”

  陸宴初嘴角彎起極淺的一絲弧度,抬眸逡巡四周,他篤定地往左方指:“走那邊。”

  說著,牽起她帶她往左面離開。

  豆苗兒緊緊抱住他胳膊,慢慢地,終於卸下心中重擔。

  希望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是真的結束了。

  但願日後,他們一家三口,能好好的平靜地過日子,再不會遇到這些糟心至極的坎坷。

  走了會兒,便走出困局。陸宴初指的路果然無比正確。

  兩人行到主道,附近有僕人來來往往。

  外面的奴僕不知裡頭發生的事情,沒有自家老爺叮囑,他們自然不好上來獻殷勤。再者德陽郡主向來小氣霸道,若讓她知道他們刻意討好首輔大人,莫說生計,只怕半條命都會沒了。

  豆苗兒陸宴初對此毫不在意,他們不喜歡這裡,腳下步伐很有默契的同時加快。

  “晚膳你想用什麼?”並肩往前,豆苗兒仰頭看他,輕聲道,“今晚無論你想吃什麼,我都親手給你做。”

  “專程為我做?那我得好好想想。”為了不讓她擔心,陸宴初努力撐起精神,哪怕根本不想開口,哪怕根本沒有說話的力氣,他還是配合她緩解氣氛道,“這麼難得的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想想,畢竟有了福寶,我就沒怎麼享受過這種待遇。”

  豆苗兒被他說得自責,窘迫道:“哪有?是你從來不對我說。”又默默補充道,“以後我一定兼顧你和福寶,這樣好不好?”

  “嗯,我感到榮幸至極。”

  即將走出府邸,兩人慢慢說著話,氣氛逐漸變得溫馨了些。

  豆苗兒使出全身解數,故意轉移他注意力。

  她知道他累了,但……

  突然察覺不對,豆苗兒目光不經意往前掃去,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

  不知為何,心中有種強烈惶恐不安的直覺。

  前方那個拿著掃帚的小廝,他放大的瞳孔里滿是震愕驚詫,而他望著的方向,正是他們這邊。

  一切快的不可思議,仿佛只是個瞬間。

  豆苗兒轉頭的剎那,只看見一個男人拿著冷劍直直朝陸宴初背後刺來。

  刀尖鋒利,光線折射在劍刃,寒光四濺。

  清冷的風拂過,豆苗兒來不及多想,猛地從背後用力抱住他。

  “嗤”一聲,劍刃入骨。

  豆苗兒面色慘白,疼痛隨血液蔓延,許是疼到了極致,她慢慢地沒了任何感覺,就是有點兒冷。

  還有耳畔嗡嗡的,什麼都聽不清,全身氣力一點點逝去,連眼皮都撐不住了。

  閉上雙眼前,她只看見陸宴初通紅的雙眼浸滿濕潤,他雙手顫抖地抱著她,眼淚往下墜,翕動的唇似乎在叫她名字。

  她望著他,想說沒事,想伸手擦掉他臉上的水漬。

  別哭,這麼多人看著,多丟面兒,可……

  努力抬起的手驀地墜下,豆苗兒再沒一絲力氣,雙眼緊緊闔上。

  “還不快去請御醫?”見她突然沒了意識,陸宴初猛地朝身後厲吼,他驚恐到極限地緊緊抱住她柔軟的身子,又想起來的急急道,“府上太醫沒走,他還沒走,快去請來,快去。”

  候在府外的家僕聞聲趕來,兵分兩路,分別去找太醫與御醫。而陶平則輕而易舉就將陸友林拿住,冷冷踹他數腳後,將他胸膛死死踩在腳下。

  “別睡,千萬別睡……”陸宴初用手捂住她傷口,溫熱的血卻不斷滲出,染濕了他袖擺,一滴滴落在地面。

  陸宴初眼眶脹痛,心更是疼得沒了知覺。

  他不該讓她來這裡,明明叮囑好了,讓她不要為他委屈不要為他落淚,她卻好,將這話聽進了耳,他沒叮囑她不要為他流血不要為他受傷,所以她就不管不顧地衝上來了是不是?他不需要,他真的不需要……

  第67章

  聽到奴僕急匆匆敘述完事情經過,陸文晟雙眼一黑,險些倒栽在地。

  上氣不接下氣,他用力抓住胸口,怒極攻心,驀地嘔出一灘鮮血。

  “老爺……”奴僕戰戰兢兢上前攙住他,也知大禍臨頭,這大公子是不是瘋了,竟敢行刺首輔大人,還好首輔夫人替他擋下,可謀害朝廷命官的罪狀已經板上釘釘,他們府上怕是要變天了,不,準確的說是天都要塌了。

  “她傷勢如何?”陸文晟軟軟癱倒在椅背,精疲力竭,他費勁地抬袖擦了把染血的嘴角,老態龍鍾。

  “還不知。”奴僕頓時沒了服侍的心思,大難臨頭,他在擔憂自己的出路。

  闔上雙眼,陸文晟嘴角溢出一絲瘋癲的笑意。

  本以為最壞的結果不過如是,哪知……

  陸宴初待那女子如珍如寶,這下完了,不僅常兒救不回,恐怕連他們闔府上下都難逃厄運。

  顫顫巍巍支起身子,陸文晟一路踉蹌,拖著酸軟的腿跨出門檻。

  前院雅間,太醫正在緊張地為首輔夫人治療。

  劍刃鋒利無比,幾乎刺穿右肩。

  清理傷口、止血、上藥,每個步驟他都像站在懸崖邊上,更嚴重的傷口他不是沒見過,但他從沒承受過如此巨大的壓力。

  畢竟首輔猩紅著一雙眼睛守在旁邊,目光如鷹如狼,直直盯著他所有動作,仿佛只要他有一點過錯,他就會猛地撲過來勒住他咽喉。

  太醫繃緊了身體,生怕出錯,不過片刻,後背汗涔涔,濕透了。

  幸在不久後,宮裡素有聲望的老御醫趕到。

  兩人合力,一炷香內,終於處理好傷口。

  “怎麼樣?”待他們起身,陸宴初迅速上前,急切的眸中眸滿是期冀。

  老御醫寫了方子,呈給他:“回首輔,夫人身子骨較弱,這傷不輕,後面連著幾個日夜定要好生守著,若有發熱症狀,按照我交代的方子處理即可,狀況嚴重時,可立即遣人來召。”

  陸宴初剛略微放鬆,冷不丁又提起一口寒氣。

  鄭重頷首,他擰眉望向軟塌上面無血色的豆苗兒,嗓音低啞:“我現在將她抱回府中,可行?”

  御醫隨他目光望去:“可以是可以,請務必小心,夫人傷口才止血,萬一……”

  這地方陸宴初是真再待不下去,但聽御醫這麼說,他心底惶恐,便絕了心思,決定在此暫歇一夜,等明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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