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有能耐你別清空收件箱!”

  “需要我提醒你嗎容愷同學,這是‘我’的手機。”

  牆皮灰被激烈音波震得撲哧撲哧往下掉,我嘆口氣,心裡平衡了——這大清早的,有人比我和花花還彆扭。

  快速穿上一條秋褲,我光著膀子就進了客廳,遠遠便看見小瘋子和周鋮吵得不亦樂乎,一個面紅耳赤,一個表面上看情緒還成,但眼底要結冰了。小瘋子近來情緒就不太好,找個藉口撒火發瘋很正常,讓我驚訝的是周鋮居然應戰了,這不開天闢地頭一回麼。

  “大清早的吵吵啥啊,天塌地陷了?”我一邊說著一邊走進戰局,準備給自己倒杯水,順帶緩和一下尷尬局面。

  小瘋子一看見我立馬精神煥發,聲音又高了幾個八度,指著周鋮跟指賣國賊似的:“你都想不到,他居然還給金大福打電話!”

  哪又冒出個金大福?

  我也顧不得倒水了,直接一腦門子疑問地去看周鋮。

  周鋮無奈地嘆口氣,仿佛這個問題已經解釋了一百次而現在只是再和我陳述第一百零一次:“是那邊打過來的。”

  “那還不是一樣!”沒等我說話,小瘋子直接搶答,“反正你就是小三!還是個男小三!那天我看見你倆一起吃飯就知道這裡面沒好事兒!”

  那天,是哪天?小瘋子開始情緒低落的那天?

  “好吧,就當我和他在圖謀不軌,”周鋮停頓幾秒,忽然笑了,一掃上一秒的煩躁和不快,變成了我熟悉的那個淡然的傢伙,只見他靠近容愷,輕鬆吐出幾個清晰的字,“好像也和你沒什麼關係。”

  小瘋子氣急了,這從他一陣紅一陣白的臉上就看得出來,但又好像不是單純的生氣,一貫淺淺的特容易看到底的眸子裡,這會兒忽然多了好些複雜的東西。

  沒等我分析出個子丑寅卯,小瘋子忽然轉身,摔門回了房間。

  我站在客廳跟周鋮大眼瞪小眼,良久,我問他:“怎麼個情況?”

  周鋮聳聳肩:“誰知道呢,犯病了吧。”

  小瘋子是不是犯病我不清楚,但周鋮是真生氣了我知道,他很少生氣,就如同他很少刻薄。

  回到房間,花花已經洗漱完畢,我大概給他講了講客廳戰火,他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聽,心不在焉的。

  我不太樂意:“好歹一個屋檐下,你多少關心關心啊。”

  花花看我急了,才拿過手機寫:他們不是小孩。

  我無語,沒好氣道:“哦,就你是,所以我就關心你一個唄?”

  花花搖頭,寫那話差點兒讓我背氣兒去:我也不是。

  “那行,從今往後我就關心我自己!”媽的老子不幹了!

  ……

  “餵?王……呃,俞輕舟嗎?”

  “馮一路?難得啊,我還以為你要我電話號碼是為了供起來呢。”

  “別整沒用的,你忙不?”

  “我要說忙呢?”

  “那就找個你不忙的時候我再打。”

  “其實吧,說忙也不忙,說不忙也忙。”

  “那到底是忙還是不忙!”

  “看你表現。”

  “啊?”

  “你剛剛,想叫我王什麼?”

  “……”

  “說吧我不會生氣的。”

  “王……八蛋。”

  “拜拜。”

  “靠!”

  “哈哈,”王八蛋慡了,態度也終於像個人了,“說吧,找我啥事兒?”

  給王八蛋打電話絕對一時衝動,以至於我現在也沒想好要怎麼闡述這個問題,磨嘰半天,索性問個大方向:“監獄裡……呃,男人和男人搞那個的不是很多嘛,我想問問他們出獄之後是都變回來了還是……繼續為計劃生育做貢獻?你們不是有監控嘛。”

  王八蛋莫名其妙:“怎麼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我有些狼狽:“就忽然想起來了唄。”

  王八蛋切了一聲,慢悠悠道:“如果你是擔心周鋮和金大福,完全不必,據我所知金大福馬上就要舉家遷移了,好像是女方父母在老家承包了個養殖場希望他能去幫忙。”

  我愣住,忽然覺得距離事情真相特別近了,只剩下最後一層紗。

  難道金大福和周鋮聯繫也好吃飯也罷只是回家前的告別?說真的,我喜歡這個推論。

  王八蛋的音調忽然染上不懷好意的笑,“現在放心了吧……馮媽?”

  來道雷把他劈了吧!

  “現在我再給你講講監獄裡搞基的出去了通常什麼情況……”

  “操,你故意的吧。”我黑線,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這會兒還講有屁用。

  “知識普及嘛,沒壞處。”王八蛋跟能聽見我心聲似的,自顧自講起來,“監獄裡搞基的有兩種人,一種原本就是,在監獄裡更是如魚得水了,這種呢不管進來還是出去,都一個樣兒,不過這種數量實在少,大多數人都是暫時的轉個方向,畢竟沒魚蝦也好嘛。至於你問的出去之後會怎麼樣,其實既看個人,也看境遇,比如有人出去就找了個姑娘,發現還是姑娘好,也有人出去之後發現和女人不行了,還有周鋮金大福這種一起出去或者前後腳出去的,在監獄裡有了感情,繼續搞的概率就很高,畢竟有共同經歷共同語言,完全是乾柴烈火……”

  “可以了!”我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頭皮上像有無數螞蟻在爬,我說什麼來著,尼瑪這根本不是哥的世界好不好!

  “還有事兒沒,我要寫月度總結了。”

  “最後一個問題,”我糾結半天,還是問了,“有沒有可能在裡面不是,結果出來反而搞了?”

  王八蛋沒有馬上回答,仿佛在很認真的思考。

  我莫名緊張,手心居然出汗了。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仿佛一個世紀那麼久,王八蛋的聲音才再一次傳過來。

  “馮一路。”

  “嗯。”

  “你不要愛上我,會受傷的。”

  第68章

  當我意識到世界上還有“愛上俞輕舟這貨”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後,我被徹底治癒了,一切苦難都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隱隱透出希望的微光。

  花花的事可以暫時往後放放,反正他現在的表現一如從前,要不是那個無眠的夜,我甚至會因為眼前的一派自然而產生“那事兒”壓根沒發生過的錯覺。有時候我也會去想,說不定那個莫名其妙的瞬間是個意外,特定環境特定場景特定氛圍下就跑偏了,等到太陽升起,一切各歸各位。但花花是否也這麼想,我不確定。以前我總把他當小孩兒,可孩子終究要長大,剛認識時他的眼睛裡藏不住事兒,確切的說他幾乎沒什麼事情需要藏,所以每每眸子黑亮得嚇人,現在依然黑,卻沒那麼透亮了,仿佛所有心思都拿絲絨布裹著,別說模樣,連輪廓都抓不准。

  這有點兒讓人挫敗,我想我現在能理解為什麼叛逆期孩子的父母終日頭疼了。

  不過花花終究還是乖的,尤其是和另外倆人一比較。

  小瘋子和周鋮現在處於冷戰狀態,呃,說冷戰都不確切,應該是“斷交”。小瘋子對周鋮採取的是“單方面高調無視”政策。比如那天我給王八蛋打完電話,小瘋子湊過來打聽,說你跟誰嘀嘀咕咕這麼久啊。我正琢磨怎麼避重就輕,周鋮輕飄飄送過來一句,是咱們的管教大人吧。我心裡咯噔一下,正暗罵這人不科學的第六感,小瘋子忽然走開了,連答案都不稀罕再聽,完全沒了從前逮著機會不撒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執著精神。反觀周鋮,不知道是被無視多了還是壓根兒沒放心上,除了第一天的爭吵,之後一如既往平和生息,該吃吃,該睡睡,該兼職賺錢賺錢,甚至這麼明顯地被小瘋子差別對待了,依然只是聳聳肩,一幅“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無辜。其實我有點能理解小瘋子的鬱悶了,這就好像吵架,你氣得要死,對手氣定神閒,你能不抓狂麼。

  “老闆,你最近情緒不大對頭哦。”沒什麼客人的下午,小瘋子趴在收銀台睡午覺,花花躲後廚里玩手機,周鋮直接回家干第二產業去了,剩我一個坐在門口曬太陽,鄒姐遞過來切好的西瓜。

  “這得是最後一波瓜了吧,再往後的估計都是大棚里扣出來的。”西瓜瓤很紅,猛地啃一口,清涼甜香。

  “對頭,天徹底要涼咯。”鄒姐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一幅要跟我長聊的架勢。

  其實我是有點兒想一個人呆著的,但都這情形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順著話茬兒聊:“天一涼,大排檔的生意也跟著變差,再過個把月我看可以考慮改成小路火鍋城。”

  鄒姐皺起眉頭:“地方不夠噻。”

  我哭笑不得:“跟你說著玩兒的,就這麼幾張破桌子,吃火鍋還不憋屈死。”

  女人不好意思起來,可能是意識到自己說的太直白,開始冥思苦想怎麼找補。

  我看不下去,連忙換了個話題:“對了,我記得你家裡還有兩個弟弟?”

  說到家人,女人的眼裡有了光彩,整個人都生動起來:“老闆你還記得喲,一個在讀高中,一個已經上大學嘍。”

  我來了精神,正襟危坐,認真地問,“那他們會鬧彆扭嗎?就吵架啊,打架啊,冷戰什麼的。”

  鄒姐想都不想直接道:“男孩子哪個不調皮哦,從前我還在家裡的時候,他們打的才凶嘞,什麼都要爭,沒得法子。”

  我連忙追問:“那一般都怎麼和好的?”

  鄒姐慡朗地笑:“哎喲,又沒得什麼深仇大恨,轉個身就好得穿一條褲子咯。”

  我頹喪地重新躺到椅子上,果然親兄弟和咱們這種半路出家還帶了點兒跑偏性質的感情沒可比性。

  鄒姐見我沒了精神,有些疑惑,似乎隱約也感覺到和她的回答有關,於是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凳子:“等等!我記得有一年春節回家他們兩個鬧得好厲害,結果一拿到壓歲錢就去外面耍了,勾肩搭背的好親熱。”

  物質……刺激嗎?

  跟鄒姐的談話讓我有了一個新的思路方向,雖然拿錢說事兒俗到不能再俗,但不可否認,錢絕對是個好東西,為什麼商場上總愛說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因為它可以把不共戴天的兩個人變成親兄熱弟。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