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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鳳娣又著實捨不得少卿,於是就把自己的兒子給賣了,希望將來兒子不會怨自己,不過現在想這個貌似有點兒早。

  鳳娣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坐到了洞房裡來,等她想完這些,便聽跟前的喜娘們道:“給小王爺道喜,恭祝小王爺小王妃百年好合。”

  鳳娣聽見周少卿醉醺醺的聲音道:“下去領賞吧。”然後,聽見關門的聲兒,感覺一陣凌亂的腳步,接著酒氣撲面而來,鳳娣再也忍不住,一伸手把頭上的蓋頭扯了去,正對上愕然的周少卿,周少卿手裡還拿著秤桿剛打算挑呢,不想她自己扯了下來。

  兩人對視半晌,鳳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託了托自己的腦袋道:“你快把這勞什子帽子弄下來,我的脖子快斷了。”

  周少卿忍不住道:“果然不能指望你跟別的新娘子一樣老老實實的。”然後低笑一聲,伸手幫她把頭上的翟冠卸了下來,鳳娣卻又要脫身上的大衫兒,等都脫了,鳳娣終於喘了口氣道:“可算活過來了。”一抬頭卻見周少卿眸光深諳的盯著自己,不禁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周少卿俯身湊近她:“鳳兒是不是忘了,今兒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呢,少卿可是盼了整整一年呢,如今可該隨少卿的意了吧……”說著已經湊到她唇上親了一口……羅帳輕帷數不清幾番春色,苦盡甘來終得圓滿……

  直至窗外初露曙色,方稱了心意,攬著懷中昏睡過去的人兒,望著紗帳外的曙色,少卿只覺這一刻比任何時候都快活,忽瞧見那邊兒的一人高的珊瑚樹,不禁愣了愣,曙色投在上面煥發出奪目的光芒,這樣價值連城的寶物,莫說王府,恐皇宮裡也尋不出這麼大一顆,那麼這是誰送來的,少卿不免想起一個人,頓時臉色一變。

  低頭看了眼懷裡人,小心把她放到錦被裡,披衣下地,出來喚了管家進來問:“屋裡那顆珊瑚樹是何人所贈?”

  那管家這時候給叫過來,本來心裡極為忐忑,以為出了什麼事,不想是問這個,愣了一下道:“是冷盟主所贈賀禮,小王妃交代讓擺在喜房裡,說好看。”

  果然,少卿臉色一沉道:“支楞八叉的好看什麼,收起來,換上皇上賜的翡翠玉白菜。”

  管家忙應了,出來還納悶呢,翡翠白菜雖說也是寶物,可這喜房裡還是擺個喜慶的物件妥當吧,那珊瑚樹一人多高,紅的透亮,正應了喜氣,怎麼非要換成了翡翠白菜呢。

  管家出來碰上許貴兒,想起他是小王爺跟前人,急忙拉著他把這事兒說了:“你說小王爺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不喜珊瑚?”

  許貴兒嗤一聲道:“小王爺哪是不喜珊瑚,是不喜送珊瑚的人。”雖如今小王妃都娶進來,到底還是忌諱冷炎,能待見冷炎送的賀禮嗎,況且,這冷炎一點兒都不低調,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對大公子多在乎似的,送這麼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物來,小王妃還堂而皇之的擺在喜房裡,小王爺能舒坦的了嗎。

  跟管家道:“叫你個乖,以後舉凡冷盟主送來的東西,都收起來,就沒事兒了。”

  管家不禁有些為難:“可要是王妃問起來……”

  許貴兒道:“你傻啊,小王妃若問起來,你就往小王爺身上推就是了,主子們自己會溝通的,跟咱們沒幹系,至於怎麼溝通,那就不是咱們能管的了……”

  鳳娣從宮裡回來才發現那顆珊瑚樹換成了翡翠白菜,不禁愣了一下,叫了嬤嬤來問怎麼回事,嬤嬤低著頭,暗暗瞄了眼小王爺,少卿接過去道:“是我讓換的,你不是最愛財,這翡翠白菜就是百財,最是招財進寶寓意吉祥,豈不比那珊瑚樹好。”

  鳳娣似笑非笑的挑眉看了他半晌道:“想來這翡翠白菜若是我義兄送的,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少卿反倒笑了,揮手讓跟前人退下去,從妝檯後幫她把頭髮束起來用玉簪別住,對著鏡子端詳半晌道:“如今我倒也習慣你男裝打扮了,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心裡還說這丫頭扮的還挺像,真成了假小子,那時卻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今日,若知有今日,當初就該把你抓在手裡,也免得後來險些給你氣死。”

  鳳娣眨著眼,想起當日,也不禁好笑:“那時我卻想,這人以為自己是誰啊,不就一個紈絝子弟嗎,若不是出身好,有個好爹,拉出來咱比試比試。”

  少卿笑了起來:“就知道你當時瞧不上我,別看一臉笑意,客客氣氣,可那股子驕傲就是從骨子裡透了出來,卻越這般,越讓我喜歡,喜歡了,便再也放不下了,鳳兒,開春咱們去江南住一陣子吧,春來多雨,正可聽雨。”

  雖這般計劃,卻因王氏病逝耽擱了時日未成行,等料理完王氏的喪事,黃河卻又決了口子,下游十一個縣受災,少卿領了皇命前去青城縣賑災,鳳娣隨行,因青城縣也有慶福堂,發水時,數個夥計失蹤,安撫人心倒在其次,鳳娣得把防瘟疫的藥調過去,還有大夫。

  大災過後便是大疫,若不及時防治,恐怕比當年杭州還要可怕,鳳娣不是救世主,但能幫的就得伸手,當初自己開藥號是為了自己,為了余家,後來才漸漸明白,開藥號的根本是濟世,惠及百姓,才是慶福堂存在的意義……

  ☆、第96章

  鳳娣坐下道:“這十一個發了水的縣,就這青城縣救災及時,從進城還沒見過幾個死人呢,別的縣可都是屍橫遍野,慘著呢。”

  鄭豐捧了茶上來道:“大公子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您來的前兩天,還往外一車一車的拉人呢,足足拉了兩天兩宿,不管活的死的,衙門下了令,只一躺下就拖到城外埋了,城外桃林邊上兒挖了兩個萬人坑,剛埋上土,您是沒瞧見當時的情景,那些親人還不敢哭,只要哭,一起推下去活埋,這活人死人一起埋了,足有半縣的人,哪還來的屍體呢。”

  鳳娣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縣官糊塗了不成,這是救災還是殺人呢。”

  青城縣慶福堂的大掌柜鄭豐是個妥帖的人,他若都這般說,肯定是實情,甚至,比他說的還慘,鄭豐看了鳳娣一眼欲言又止。

  鳳娣道:“有話就說,這當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鄭豐道:“大公子跟小王爺雖是微服出巡,下頭的官卻早得了信兒,自打得了信兒,就開始往城外埋人了。”

  鳳娣皺眉道:“你是說因為知道朝廷來人,縣官才這麼幹的,是為了營造一個災後井然有序的假象,以期能藉機升官發財。”

  鄭豐道:“這歷來是官場的規矩,當官的趕上窮縣,就盼著鬧災,一鬧災十有八九都能升官。”

  鳳娣道:“這些人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難道就不想想這官是用百姓的命買來了,數萬條命背在身上,他們晚上能睡得著嗎,再說,他不過一個七品縣官,上頭還有府衙呢,再上頭還有巡撫,難道這些人都坑瀣一氣,便無視朝廷國法,良心呢?”

  鄭豐略沉吟道:“青城縣的縣太爺後頭根兒硬,便巡撫大人也要禮讓三分,且……”說著看了鳳娣一眼道:“是個熟人。”

  鳳娣一愣:“熟人?你說這個混蛋我認識?”

  鄭豐點點頭:“是常志。”

  鳳娣愕然,狗寶道:“你胡說的吧,怎麼可能,你說的常志可是原先咱們慶福堂出去的那個?”

  鄭豐苦笑一聲道:“雖我是後頭提上來的,原先卻是冀州府城南鋪子裡的夥計,當時常志是掌柜的,哪能認錯。”

  狗寶還是搖頭道:“不能,不能,常志我是知道的,他爹娘都死在瘟疫上,他僥倖得活,當初從慶福堂走的時候,還跟我說,要當一個為民做主的好官,怎麼能變成這樣,不行,我得去問問他。”

  鳳娣道:“你去了有什麼用,再說,慶福堂,四通當,青城縣都有鋪子,他若真怕,哪還敢如此明目張胆,再說,如今他是太子爺門下的奴才,想來是仗著這點兒,才敢如此。”

  狗寶道:“我還是不信常志是這種人。”

  鳳娣道:“常志比一般人機靈,更有手腕,即便如此,以他的出身,想短短兩年就外放成了一方父母官,也著實不易。”

  言下之意就是若沒有非常的手段絕無可能,鄭豐跟狗寶道:“其實我也不信,你畢竟來的晚,我跟他可是共事了一年呢。”

  正說著,忽的外頭夥計進來道:“常大人來了,要見掌柜的,說有事商談。”

  鄭豐看向鳳娣,鳳娣道:“你讓他進來,躲到裡頭去,倒要聽聽他跟你說什麼?”

  鳳娣坐在裡屋炕上,狗寶把帘子放了下來,聽見腳步聲,彼此寒暄過,接著是常志的聲音:“鄭豐,咱們也不是外人,今兒我來是給你送一條發財的道。”

  鄭豐道:“常大人拿我打趣呢,哪有發財的道。”

  常志道:“慶福堂的規矩你我都知道,每月的工錢是一樣的,雖能養妻活兒,若想過的好,就得指望月底年底的分紅銀子,這青城縣可是個窮縣,不說比江南京城,就是定州府登州府也比不上,更何況,今年黃河又決了口子,可以想見,今年臘月二十三青城縣的鋪子要墊底了,這墊底的,可是一文分紅都沒有,雖說有喜面,那才幾個錢啊,夠幹什麼使的。”

  鄭豐道:“我本來就是一個夥計,如今熬上掌柜的,這工錢也盡夠使的了,咱平民老百姓,也不想著穿金戴銀,能吃飽穿暖沒病沒災就行,我娘那兒一個勁兒囑咐我好好干呢,不能辜負了東家的信任。”

  常志道:“我說你怎麼這麼傻呢,你幹上一輩子,能有幾個銀子,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你家那兩個小子,你就不想想,他們長大了,還想讓他們跟你一樣,當一輩子夥計不成,若銀子多了,就能給他們請先生念書,念了書將來若能考個功名,可是光宗耀祖,這才是正路,再說,這件事做起來神不知鬼不覺,便大公子再精明,這麼多鋪子呢,也管不到青城縣頭上。”

  鄭豐目光閃了閃道:“那你說說怎麼個發財的法子?”

  常志道:“大公子仁厚,若不鬧災荒,也就過年過節的舍粥舍藥,若趕上災荒瘟疫,慶福堂哪回不是往外送藥,那年杭州城瘟疫,足送了十萬銀子的藥出去,這還是成本價,若照著鋪子裡的價,你自己算吧,如今黃河決了口子,這水退下去就鬧起了瘟疫,這十一個縣裡慶福堂都歸著你管,想來不日,大公子便會發話讓給百姓送藥,十一個縣裡的藥,我這裡估算著怎麼也得有幾十萬銀子,你這裡截下一半來,誰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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