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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豐定定看著他:“你要這些藥做什麼?”

  常志道:“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朝廷的賑災銀子撥了下來,賑災缺的除了米糧,不就是藥嗎,糧食朝廷一併送了來,至於這藥,若從你這裡出來,豈不便宜。”

  鄭豐道:“你是說讓我截下來一半,賣給朝廷。”

  常志道:“這一進一出,至少這個數。”說著伸出十個指頭來:“老鄭,我說的可不是十兩是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你我三七分,我還得打點上頭呢,你落下三萬銀子,便以後不在慶福堂幹了,賣上千傾良田做個逍遙的田舍翁也夠了,我可跟你說,這樣的事兒可遇不可求,錯過這回,這輩子都不見得再有這樣的發財機會了。”

  鄭豐道:“那你讓我想想成不,再說,大公子哪兒還沒發話呢。”

  常志道:“你放心,余家當初還沒如今的買賣大呢,大公子都沒拿銀子當回事,更何況如今,她貴為小王妃,銀子算什麼啊。”

  鳳娣暗暗咬牙,合著就因為自己的善心,卻被當成了肥羊,本來剛才鄭豐說的時候,鳳娣還有些不信,正如狗寶說的,常志雖有鑽營之心,他自己怎麼留的命難道忘了,當年冀州府那場瘟疫,他爹娘怎麼死的,難道也忘了不成,即便有貪心,怎麼也該有些底線,可鳳娣卻忘了,這人的貪心能啃噬掉所有良知,常志利慾薰心,一心想著往上鑽營,哪還記得當初呢,恐怕,在慶福堂當夥計的事兒,在他看來也是莫大的恥辱呢,若不是為了銀子,恐他不會來慶福堂尋鄭豐。

  至於他要銀子做什麼,鳳娣也知道,官場上混的人,必須有兩樣,銀子跟背景,常志知道自己這個背景靠不上,所以只能使銀子,這銀子從哪兒來,他一個七品縣令,一年的俸祿銀子還不如他當初在慶福堂當掌柜的時候多呢,可在慶福堂是管吃管住的,當官卻要花錢,吃住不算什麼,年節的孝敬,官越小,上司越多,銀子也就使的越多,只要想往上爬,不用銀子鋪路,門都沒有,所以,常志急需銀子,更會變著法兒的貪銀子。

  這次水災是百姓沒頂的災難,卻是他摟錢的大好時機,一個貪字刻進了骨子裡,哪還有什麼良心呢。

  鄭豐道:“你不說小王爺要來賑災嗎,這事兒若是給小王爺知道……”

  常志道:“小王爺哪有空管慶福堂的事兒呢,你放心,我自有法子做的天衣無fèng。”

  鄭豐道:“那萬一大公子來了……”

  常志道搖搖頭:“大公子嫁進王府,如今慶福堂的事,大都交給了交給了劉瑞牛黃馬方三個,青城縣鬧了這麼大的災,小王爺哪裡捨得讓大公子涉險呢,有當年杭州城那回的例子,小王爺自是不會讓大公子跟來的。”

  不得不說,常志真是很了解少卿,兩人出京前,因為這個還鬧了幾天呢,就像常志說的,那年杭州城的事兒,讓少卿心有餘悸,生怕自己有個閃失,自己說要跟來,無論如何也不答應,最後是自己說,他不讓來,自己也會來,才沒轍了。

  即便如此,來了,就讓自己在青城縣裡待著,既然他都退了一步,鳳娣也不好太過分,就像鳳嫣說的,女人適當示弱,有助於夫妻和美,況且,鳳娣知道,少卿也是為了自己,卻不想這常志到趁機鑽了空子。

  看來自己還得想招兒,建立起行之有效的監督機制,如今慶福堂有一百九二家鋪子,夥計,掌柜,帳房,這是多少人啊,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也不能個個都盯著,他們在下頭搞點兒花招兒貪點銀子倒不怕,鳳娣也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只不過若趁機禍害老百姓,慶福堂的行醫濟世豈不成了一句空話。

  再多幾個常志這樣的官,若今天青城縣的掌柜不是鄭豐,也是個貪心的,不用說,今兒這事兒一準成了,本來是為了救災的藥,卻給這些人謀了前程,然後去禍害更多的老百姓,豈不是造孽嗎。

  常志走了之後,鳳娣從裡屋出來,狗寶氣的臉色都變了,跺著腳道:“這個不爭氣的常志,才幾年啊,怎麼就變得如此狼心狗肺起來。”

  鄭豐看向鳳娣道:“常志自來便機靈,善鑽營,當初在延壽堂的時候是沒機會,只能當個小夥計,後來進了慶福堂,得大公子器重,又借著小王爺攀上太子,他早已不是過去的常志了,他不僅貪,在青城縣還納了四個小妾,都是人送的,美女,銀子,前程,有了這三樣兒,常志哪還記得當初呢。”說著不禁嘆了口氣。

  鳳娣道:“是我的不是了,當初就不應該提拔他,如今也能少一個貪官污吏。”

  鄭豐忙道:“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鳳娣揮揮手道:“我知道,我是自責罷了,既然是我種下的因,還是我來料理了吧。”

  狗寶道:“大公子想如何?”

  鳳娣道:“鄭豐明兒你去衙門裡應下他,藥我讓劉瑞調過來,三天後到,分成兩份,一份在慶福堂往外送,另一份你給常志,我讓他賺這筆銀子。”

  鄭豐道:“公子您這是……”

  鳳娣道:“常志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若不是怕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過去,也不會冒險找上你,他行事自來縝密,如今又加上了狠絕,輕易不會讓人抓住小辮子,他把那些人都活埋了,就是要堵住老百姓的嘴,即便少卿,若百姓不敢言,便明知他罪不容誅,也辦不了他,有了這批藥,倒正好成了證據,我要親手除了這一害。”

  “還有,以我對他的了解,只拿七成銀子絕無可能。”

  狗寶道:“大公子是說……”

  鳳娣道:“鄭豐你使兩個機靈臉生的夥計,一個在城門,一個在衙門口,從明天開始給我盯緊了,若看見有大車進出,速速報給我知道。”

  師爺快步走進來:“大人,您讓預備下的東西今晚上就拉進來了,放哪兒?”

  常志道:“放到庫房了,等慶福堂的藥一到,掉個個再送出去。”

  師爺道:“還是大人高明,這一出一進,少說也是十幾萬銀子,這往後咱就不愁了。”

  常志道:“你交代底下的人機靈些,別給人瞧出來。”

  師爺道:“瞧出來又能如何,鄭豐不是說了嗎,慶福堂這回來的可都是散藥,這散藥說穿了還不都是樹皮糙根兒,包成包,都一樣,吃不死人就行,便吃死了,如今正鬧瘟疫,又是慶福堂出來的藥,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大人頭上,大人這一招可謂一石兩鳥,妙的很呢,妙的很。”

  常志道:“旁人自然瞧不出,我只怕大公子哪兒,雖猜著小王爺不讓大公子涉險,可大公子的性子,若非要來,恐小王爺也攔不住,若她來了,只怕要壞事。”

  師爺道:“一個女流之輩,有甚可怕的?”

  常志:“你不知她的厲害,算了,你去親自盯著,等慶福堂的藥一來,速速拉出城,把那些藥給老百姓發下去,只一落到老百姓手裡,就跟咱們無干係了。”

  鳳娣轉過身看著鄭豐:“你說那些車上的貨都卸進了縣衙的庫房裡?”

  鄭豐點點頭:“我讓四個夥計輪著班盯著,昨兒晚上三更時候進得城,直接拉到了衙門的庫房裡,一麻袋一麻袋的,裡頭都是小包,城門的夥計撿了一包,大公子您看,這是什麼藥?小的認了半天都沒認出來。”

  鳳娣打開一看,不禁冷笑道:“什麼藥,書皮糙根兒切碎了摻上一些便宜的糙藥,這東西吃下去要是能治病,就見鬼了,吃不死人就得念佛。”

  鄭豐道:“大公子是說,常志要用這些替代咱們的藥。”

  鳳娣道:“不如此哪來的銀子,區區幾萬銀子能滿足他的胃口嗎。”

  狗寶道:“常志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這樣的損招虧他想得出來。”

  鳳娣道:“明兒一早讓城外樹林子裡那些藥車進來吧。”

  鄭豐道:“大公子既知他要換藥,這樣一來老百姓豈不遭殃,大公子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狗寶道:“老鄭你這腦袋真是榆木疙瘩,怎麼就不開竅呢,你傻啊,等常志把咱的好藥拉出城,不等他發給老百姓,就給他堵在老窩裡,到時候人贓俱獲,他想耍賴都不能。”

  鄭豐欲言又止,鳳娣嘆口氣道:“你明兒見他的時候,略點他一句,若他不把這些好藥送出去,就算他還有點兒良心,或許有救,若他不聽,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鄭豐把讓人把藥搬進庫房裡,自己進來見常志,常志把銀票遞給他,鄭豐揣在懷裡,跟他道:“這些藥你打算怎麼著?”

  常志目光一閃道:“還能怎麼著,明兒一早就發到老百姓手裡,該救災還是救災,只不過中間拐個彎罷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鄭豐道:“咱都是從那時候過來的,知道這鬧災有多苦,多難,所以……”

  常志頗有些不耐煩,臉一沉,站起來道:“我這兒還有些政務,就不留你了,送客。”鄭豐給他截住話頭趕了出來,不禁搖搖頭。

  “爺,今兒奴家在愛金玉堂相看了一套赤金的頭面,奴家戴著好看呢……”說著身子一個勁兒往常志懷裡鑽。

  常志給她鑽的心頭火起,一翻身把她壓在下面:“爺如今有的是銀子,一套赤金的頭面算什麼,明兒爺讓人跟你去,買兩套回來,只一樣,今兒得伺候爺慡利了方罷……”說著兩人滾在一起。

  正熱鬧著,忽聽外頭師爺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小王爺到了。”常志一驚:“你說什麼……”

  ☆、第97章

  常志心裡咯噔一下,暗道,周少卿來了不稀奇,奇怪的是這個時候來,莫非……常志一咕嚕爬起來,女人扯住他道:“這時候你去哪兒?”????常志推開她:“你先睡,我去去就來。”急忙套上官服開門往外走,一邊兒走一邊兒道:“小王爺在哪兒?”

  師爺忙道:“在前頭衙門大堂呢。”

  常志皺了皺眉:“就小王爺?”師爺道:“旁邊兒還跟著一個陰柔的文生,瞧著有些不男不女的。”

  常志臉色一變,心說難道是大公子,若是她可有些麻煩,卻又一想,鄭豐拿了三萬兩銀子,自然不會把這事兒說出去,只鄭豐嘴嚴實,把事兒做圓了,混過去也不難。想到此,定了定神。

  鳳娣真挺佩服常志的,說起來年紀也不大,這份城府,這份沉著,這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穩當勁兒,比個官場的那些老油條也不遑多讓,常志真是一個人才,假如他把自己所有的本事都用在正道上,鳳娣相信,他說不準會成為一個青史留名的清官,可他卻把這些本事用在了貪污跟鑽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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