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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來幾個衙役一把拽下賀兆豐,三兩下就給困了起來,賀兆豐忙道:“誤會,誤會,我就是去郊外的善和寺燒香還願,這是做什麼?”

  誤會?班頭哼哼一笑:“少東家,這誤會可大了,如今咱兗州府滿城的人,連掏糞的帶修腳的,誰不知道你給我們府衙大人行賄了一萬兩銀子的事,天下若多幾個你這樣的jian商,豈不亂了,想我們大人為官清廉,又豈會受你這些髒銀,押回去。”

  賀兆豐道:“冤枉,冤枉啊,小的是讓王家……”話沒說完就讓人堵上嘴押走了,一邊押著賀兆豐往衙門走,一遍鳴鑼響鼓的把賀兆豐行賄不成的事嚷嚷的大街小巷人盡皆知,還說以往有受了賀家冤屈的苦主,可以去衙門裡告狀,今兒府衙大堂敞開了,要懲一懲這個為禍一方的惡霸。

  一時兗州府熱鬧的跟過年似的,賀家在兗州府盤踞這麼多年,雖說開著藥號,可好兒事一件都沒幹,淨幹壞事了,賣假藥那都不算什麼,欺男霸女的事兒沒少干,別管王成儒官聲如何,這一回,老百姓總算出了一口氣。

  紛紛往衙門裡告狀去了,眾多罪狀羅列起來,賀兆豐只有秋後問斬一條死路了,可王成儒忌諱他跟江湖上的牽扯,生怕留著他,回頭那些江湖人找上來,先判了杖一百。

  那班頭早得了話兒,一杖下去皮開肉綻,十杖下去,賀兆豐半條命都沒了,一百杖打完,再摸摸,早沒氣了兒,破蓆子一裹,扔到城外亂葬崗子上餵了野狗。

  賀兆豐前腳押進府衙大堂,後腳賀家的回春堂就封了,賀家的家產充公,王成儒總算把一萬兩銀子找補回來了。

  回春堂由衙門出面發賣,兗州府里的藥號心裡都明白,說到根兒這些事兒都是余家慶福堂整出來的,賀家跟安家鬥了數月,半截鑽出來個余家,截了胡不說,末了,還把賀家給整的家破人亡,雖說沒見人余家出手,可都知道,府衙大人跟余家沾著親,這發賣不過就一個幌子罷了,這回春堂就是余家的。

  再說,這幾個月都看見了,余家大公子是什麼手段,隔一條街的慶福堂,明兒可就開張,誰這麼不開眼敢接著回春堂干,不擎等著關張呢嗎,所以,回春堂賀家這十二個鋪子,盡數落到了鳳娣手裡,而且一文錢都沒花,就用賀家那一萬兩銀子,就把事兒辦成了。

  第二天,兗州府慶福堂開張了,多熱鬧且不提,只說這天晚上,兗州府鄰湖閣兩層的席面都讓慶福堂包了下來,在坐的不是慶福堂的人,卻是回春堂十二家鋪子的掌柜夥計。

  雖說忠叔哪兒送來了一百個夥計,卻遠遠不夠,加上安家的六個,一共十八家鋪面,醫館藥房,一個鋪子裡至少要二十個夥計,冀州府的一百個根本哪兒都沒到哪兒呢,所以還得招人。

  與其招那些生手,倒不如現有的這些人,在回春堂待了多年,熟門熟路,能省了不少事兒。

  昨兒晚上劉瑞跟鳳娣說:“這些人懶散慣了,一身的毛病,恐不得用。”

  鳳娣卻不信這個,夥計懶不懶都是管理的問題,只要是人,都有惰性,誰都恨不能少幹活多拿錢,要是一個個都比著這麼幹,日子長了,非關張不行,所以,得先立下規矩,懶了罰,勤了獎,白花花的銀子擺在那兒,這些人可都拖家帶口,誰不想多賺幾個錢呢,得讓他們一個比著一個的勤快,買賣才能幹下去。

  這些人里雖說有渾水摸魚的,可也有不少好手,鳳娣就是想沙裡淘金,把這些好手留下來為己所用,所以適當的軟招兒也得使。

  鳳娣站起來,在坐耳朵也都跟著站了起來,鳳娣道:“諸位不用拘束,今兒就是我余書南請各位吃頓便飯,順便有幾句心裡話說,坐,都坐下。”

  等這些人坐下,鳳娣才道:“想必諸位現在心裡都想,回春堂沒了日後怎麼辦,就一個人的還好,橫豎就是一張嘴,可有家有業拖家帶口的人,也不少,不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怎麼得替老婆孩子想想,我今兒請大家來,也不是非要留下諸位,諸位若有更好的去處,今兒就只當我余書南替賀家請的散夥飯,咱們後會有期,若沒有去處的,想留下來在我慶福堂乾的,我余書南更是歡迎。”

  下頭一個漢子道:“大公子這話當真嗎?”

  余書南笑了:“當真,我余書南今兒在這兒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只要各位留下的,從今天起,就是我慶福堂的人,工錢跟慶福堂其他的鋪子一樣。”

  鳳娣一句話,下面紛紛議論起來,這個說:“慶福堂夥計的工錢可是有了名的多,登州府我有個表哥,留在哪兒了沒走,這才一個月就拿了三兩銀子呢。”

  “什,什麼?三兩?怎麼可能,你說胡話呢吧。”“誰說胡話,真的,一看你就不知道慶福堂的規矩,人家在冀州府就立下了店規,雖說規矩嚴,做差了事兒要罰,可要是真下心思好好干,鋪子裡賺的錢越多,東家給的賞錢也越多,按月的給,人家可從來不拖欠。”

  “那照你這麼說,咱們不是撈著了嗎。”“可不嘛,反正我是不走,前兩天我還想拖我表哥進慶福堂呢,如今正好不用動勁兒了。”

  許貴兒在鳳娣身後頭立著,有點兒傻眼,他天天跟著鳳娣,都不知道怎麼一轉眼的功夫,這位就把賀家這十二家鋪子弄到手了,而且,還擺了席請這些回春堂的夥計。

  許貴兒來之前是怎麼也想不通,可這會兒終於回過味來了,大公子這是籠絡人心呢,幾句話就把底下這幫人說的一個個滿面通紅群情激奮,誰還記著回春堂賀家是誰啊,就這麼一位心眼子多的跟藕眼兒似的主兒,他們爺再有手段,估摸以後也是麻煩,這就跟馴馬差不多,雖說馬越烈越好,可要是馴不好,沒準就把自己搭進去,他們家小王爺犯得著嗎。

  許貴兒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琢磨著,鳳娣沒功夫理會他想什麼,見前頭鋪墊的差不多了,開口道:“咱們既然說到這兒了,有些話還得說在前頭,若不想留在慶福堂的,我余家也不勉強,若留下的,心裡就要有個底兒,得守著我慶福堂的規矩行事,不可有絲毫懈怠馬虎,幹得好有賞,干不好就得挨罰,我余書南給諸位撂下一句話,只要心思都放在差事上,一準能幹好,夥計都下了心思,慶福堂就能好,慶福堂好了,賺了銀子,諸位都有份,現在,各位就聽聽我慶福堂的規矩,心裡先掂量掂量,覺著自己不成的,一會兒出了這個門,就可以另謀差事,覺著能留下的,明兒一早老回春堂總號里點個卯,統一培訓三日,再分到各個藥號里,十天後,兗州府我慶福堂的十七家藥號同一天開張納客,我這裡先敬諸位了,萬望諸位同心協力,把我慶福堂的招牌,牢牢的立在這兗州府里,我這裡謝諸位了。”說著一仰脖幹了,跟劉瑞點點頭,劉瑞開始大聲念慶福堂的店規。

  鳳娣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起了更,快累癱了,剛說讓麥冬備洗澡水,管家進來道:“大公子,劉掌柜來了。”

  鳳娣一愣,剛分開怎麼又來了,莫非有事兒:“叫他進來。”

  劉瑞不是一個人,卻帶了個人進來,鳳娣一見來人,愣了一下:“你,是馬方?”

  馬方抬頭看著鳳娣沒說話,鳳娣道:“你記得我?”

  馬方苦笑一聲:“大公子二兩銀子買了你慶福堂的逍遙散,小的如何記不得,只不過……”

  馬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時那個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公子哥兒,竟會是余家的大公子,而這位大公子從開春到現在,短短數月間,就把回春堂跟安和堂收在了手裡,老東家死了,少東家也死了,回春堂的字號摘下來,再過幾年,恐怕都沒幾個人,能記著還有個回春堂,因為慶福堂的十八家藥號立了起來。

  鳳娣看向劉瑞,劉瑞道:“這小子擰著呢,我說讓他留在慶福堂,嘴都說破了,這小子硬是要走。”

  說著拍了馬方一下:“我說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啊,在哪兒干不一樣,賀家要真對你好也罷了,你不就一個站街的夥計嗎,在我慶福堂幹些日子,說不準能熬上掌柜的呢,你傻啊。”

  馬方仍是不說話,劉瑞急的都恨不能踹他,鳳娣揮揮手:“劉瑞你先回去。”劉瑞應了一聲,臨走在馬方耳朵邊兒上說了一句:“我可跟你說,別犯傻啊,過了這村可沒這店兒。”

  鳳娣等劉瑞走了,才道:“為什麼不想留在慶福堂,是因為慶福堂的規矩太大,還是說你丟不開回春堂?”

  馬方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開鋪子自然要有規矩才成。”

  鳳娣點點頭:“這麼說是因為回春堂了,你在回春堂里當了幾年夥計?”

  馬方道:“兩年,我不是兗州府的人,因家裡鬧瘟,我娘病死了,才跑出來的,在兗州府尋了三天,都沒尋的一個差事,是老東家收留了我,雖然是個站街的夥計,可老東家對我有知遇之恩,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便如今老東家去了,回春堂沒了,我也不想留在原先回春堂的鋪子裡幹活。”

  鳳娣愣楞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馬方著實可貴,就算賀家父子惡貫滿盈,到底行過這麼一絲善,又遇上這麼個知恩圖報的,這世上見利忘義者多如牛毛,錢雖是萬惡之首,卻也是控制人心的鑰匙,至少,鳳娣就用這把鑰匙打開了商路的大門,目前來說,無往不利。

  卻沒想過有這麼一個人,可以為了這麼點兒,不值得一提的恩,就記在心裡,甚至,堅決丟掉擺在眼前的大好機會。

  劉瑞都知道只要馬方留在慶福堂,以他的機靈能幹,早晚能獨當一面,但是他卻選擇放棄,他越這麼著,鳳娣更覺得自己必須留下他,先不說這個人的能力,就憑他這份可貴的品質,她也要定了這個人。

  鳳娣略沉吟半晌道:“馬方,你要知道,許多機會都是稍縱即逝的,我想你能想明白,慶福堂是你該待的地方,可以讓你腦子裡的許多想法,得以施展的,只有慶福堂,你為了賀家的滴水之恩,不想留在兗州府的鋪子裡,我能理解,也非常敬重你這份心,或許你去了別的地方也能有機會,但我可以告訴你,無論什麼機會都不會比我給你的機會大。”

  說著頓了頓道:“就在去年,我接手慶福堂的時候,余家僅有的八家鋪子也被官府封著,現在我慶福堂的字號,卻已經開了三十一家,兗州府,登州府,冀州府,都有我慶福堂的分號,但這僅僅只是開始,我曾經說過,我要把慶福堂開遍大齊,有人的地方就有我慶福堂,不單是為了賺銀子,我想讓世人知道,干咱們這行的,不能賺黑心銀子,行醫的根本是為了濟世,這是根本,也應該是咱們這行的規矩,如今的醫藥行里,多有見利忘義之輩,我也不知道這個規矩能不能在我手裡立起來,但我想試試,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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