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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成儒看了眼一邊兒的師爺,師爺站起來道:“去年余家那場大難沒倒下,可多虧了這位余大公子,余家如今也不是過去能比的了,冀州府八家鋪子醫館,登州府回春堂的五家,咱們兗州府安家的六個鋪子,可都歸了余書南,現如今,余家可比賀家有底兒,且真真兒的跟大人沾著親兒,既他來了,定是有所求,我可聽說,這位余大公子最是大方捨得使銀子的主兒,大人何必跟銀子過不去呢。”

  王成儒站起來道:“請表少爺前廳待茶。”

  管家忙出去恭敬的道:“我們老爺吩咐下了,請表少爺前廳待茶。”

  表少爺?鳳娣暗笑,恐怕沒有銀子,也就沒自己個表少爺了,邁腳進去,在庁中坐定,抿了口茶,四下看了看,見這待客廳的擺設真真奢華,先不說別的,就角落裡那顆偌大的玉樹瓊花的擺件兒,怎麼也值數千銀子不止。

  這就是讓來送禮的客人明白,太輕的禮就別拿出手了,非得重禮方過得去,這王成儒之貪婪真是連藏都不想藏了。

  鳳娣琢磨,為什麼王成儒有這麼大的膽子呢,兗州府距離京城可不算太遠,若上頭沒有戳著的人,估計不敢如此瘋狂斂財。

  忽見檻窗外人影一閃,鳳娣迎了出去,一照面,鳳娣跪下就磕了個頭:“舅爺在上,外甥書南給舅爺請安。”

  王成儒忙扶起她,堆了滿臉的笑道:“快起來,起來,這裡又沒外人,用不著行這麼大的禮兒,蒙聖上恩典,當了這一方父母官,為國為民兢兢業業,不敢有一天懈怠,倒是把親戚們都疏忽了,連你來了兗州府,舅舅都不知道,你娘可好?”

  鳳娣道:“好著呢,就是常念叨堂舅舅,說趕明兒得了空,回來兗州府走走。”

  王成儒道:“該回來走走。”

  寒暄過了,鳳娣擺擺手,身後跟著的小廝上來,鳳娣接過他手上的匣子,雙手奉上:“知道老太太禮佛,這是外甥特意尋來的,已請高僧開了光,是外甥的一片孝心,舅爺萬萬不能推辭。”

  王成儒道:“來一趟還送什麼禮,卻外道了,既是你的一片孝心,這次我就替老太太收下,下次不可。”

  鳳娣忙連聲應了,鳳娣坐了一會兒,只一盞茶的功夫就起身告辭,等她走了,王成儒讓管家打開桌上的匣子,裡面是一尊金光燦燦的菩薩,足有半尺高,他拿出來掂了掂,壓手的重,竟是實心的。

  師爺進來道:“怎麼樣,我說大人這個表外甥捨得使銀子吧,他可求了大人什麼事兒不曾?”

  王成儒道:“正是這點兒才古怪,我還說她定是求我幫她收了回春堂,可她一句都沒提,說了兩句不打緊的閒話就走了,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

  師爺道:“大人管她什麼意思,合該著大人離任前又發一筆橫財,莫說他不提,便提了,大人也得袖手旁觀。”

  王成儒道:“這話怎麼說?”

  師爺搖了搖扇子:“若大人插手管了,這財路可就斷了,慶福堂跟回春堂這麼鬧下去,兩家不都得爭搶著給您送銀子嗎,這兩頭吃,總比一頭強不是。”

  王成儒笑道:“還是師爺聰明。”

  師爺道:“若老朽所料不差,最遲明兒賀家的禮就到了。”

  沒等到明兒,王成儒剛吃了晌午飯,管家就進來道:“回老爺話兒,大老爺跟二老爺來了。”

  師爺捋了捋鬍子道:“定是賀兆豐求了兩位老爺過來跟大人疏通的。”

  管家吶吶的道:“兩位舅爺看上去不大對。”

  那意思就是說不像來送禮的,話音剛落,就見王成才成貴兩人從外頭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

  王成儒是死不待見這倆混帳,成天就知道吃喝嫖賭,正經兒事一點兒不干,王家那麼大的買賣,生生就敗在了這兩人手裡,不是鹿城外的買賣撐著,王家早完了,就算現在也是個空架子,偏偏是本家兄弟,不好一下子斬斷來往,就看這兩人這狼狽樣兒,真不信是來送禮的。

  王成儒還真冤枉了倆人,這哥倆兒,昨兒得了賀兆豐的話兒,兩人回家商量了一晚上,覺著給王成儒五千銀子就不少了,剩下的五千兩,兩人對半分了,能過上大半年舒坦日子呢。

  打好如意算盤,就等著賀兆豐送銀子,眼瞅都快晌午了,才見賀家的管家姍姍而來,哥倆送著管家走了,一看,卻犯難了,是一萬兩銀子一張的銀票。

  哥倆只能出門先奔著錢莊,換成了三張,一張王成才揣在懷裡,另外一張先擱在王成貴身上,商量著等見了王成儒辦成事兒再分銀子,心裡頭急,從錢莊出來往府衙走的時候就想抄近道,從市集中插過去。

  不想就遇上一對結伴來的要飯花子,哄一下沖了過來,兩人躲之不及,連人帶馬,加上牽著馬的隨從都給衝散了,氣的只罵街,王成貴還抓著個花子踹了兩腳,才算解了氣。

  兩人撣撣身上的土,重新上馬,再摸身上的銀票,兩人唬了一身汗,知道遇上白日鬼,忙撒丫子追了過去,早沒影兒了。

  兩人圍著兗州城找了兩圈,什麼也沒找見,只得空著手來了,見了王成儒,把事情經過一說,王成儒真是吃了他倆的心都有,可面兒上卻道:“莫說沒了,便你們送來,我若收了,豈不犯了朝廷律法,咱們萬歲爺常說,為官者首要戒一個貪字,你們倆這莫不是害我呢,念你們是本家兄弟,且饒你們這一回,若有下次,莫說我不念兄弟之情。”說著一甩袖子進內院裡去了,把兩兄弟干晾在這兒。

  王家兩兄弟一愣,對看了一眼,心說這話頭可不對,當官的要戒一個貪字,別的官許有可能,他們這位堂兄最是個貪銀子的官兒,再說,這一萬兩銀子可是賀家的,他們拿了辦不成事兒,賀兆豐能饒的了他們嗎。

  賀兆豐可是心黑手狠,跟江湖上的人又有來往,真要是一下黑手,他們哥倆這條命……越想越怕,一把抓住師爺,師爺急忙道:“二位爺,我就是一師爺,您二位別為難小的了。”說著也忙著走了。

  兄弟倆悻悻然從府衙出來,回家越想事兒越不好,一商量,得了,跑吧,先出去避避風頭再說,丟了老婆孩子不顧,跑沒影兒了。

  哥倆前腳出了兗州城,後腳就有人報給了鳳娣,鳳娣笑的不行,跟劉瑞道:“這才是活該呢。”

  劉瑞道:“真是活該,可有一樣兒,雖說咱們截了這一萬銀子,到底沒除了賀家的根兒,賀兆豐要是再給王成儒送銀子,怎麼辦?”

  鳳娣道:“跟安家這拼下來,賀家早就傷筋動骨,一萬現銀拿出來,恐都不易,還送,除非典了他回春堂的鋪子,他捨不得呢,不過,王成儒的確不是好東西,上回安家跟賀家斗的時候,他沒少兩邊兒吃,估摸這一回,也打算這麼對付余家,你去再辦一件事。”說著在劉瑞耳邊交代了幾句,劉瑞忙著去了。

  麥冬把茶放到她手裡道:“一早起來連口水都沒喝呢,這麼下去要病了,對了,許貴兒來了,正在外頭候著,我看他背著包袱呢。”

  鳳娣皺了皺眉:“讓他進來。”許貴兒一進來,跪在地上就磕頭,鳳娣一愣,急忙扶他道:“許管事這是做什麼?”

  許貴兒道:“公子,我們家爺說了,您要是不收奴才,不讓奴才跟著伺候,就讓奴才回家,奴才哪還有家啊,自打小就進了候府,後來跟了小王爺,公子,大公子,您可可憐可憐奴才吧。”說著眼淚都下來了。

  鳳娣道:“你別哭,我收你,收你還不成嗎,你們家爺呢?”

  許貴兒抹了把眼淚道:“我們家爺回京了,下個月是萬壽節,每年萬壽節,我們家爺都得進宮,今兒一早交代了小的就走了。”

  “他,還說什麼了?”

  許貴兒道:“我家爺說,等大公子您忙過這陣兒,得了閒,去京里走走。”

  鳳娣心說,我得不了閒兒,留下許貴兒不就是為了監視她嗎,當她傻啊,這都看不出來……

  ☆、第51章

  “大人,大人,可壞了……”師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扶著椅子背兒喘了口氣道:“大人可壞了,現在兗州府滿城都在說大人收了賀家一萬兩銀子的事呢。”

  王成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放他娘的屁,我什麼時候收他的銀子了,還一萬兩,誰,誰說的,我讓人把他抓起來下大獄。”

  師爺忙道:“老爺您可氣糊塗了不成,誰能明目張胆的說啊,都是小聲議論,竊竊私語的,可越這麼著,越是傳的快,這才一宿,咱兗州府上下就沒有不知道了,您抓誰去啊,難道把全城的老百姓都抓起來,大人還是快想想怎麼著吧,這事要是傳進京城,大人您任期還沒滿呢,弄不好就壞了大人的仕途。”

  王成儒臉色都變了:“你說怎麼辦?”

  師爺道:“為今之計只有棄車保帥一條道了,別管誰傳的,賄賂官員的罪名,只能扣在賀兆豐頭上。”

  王成儒道:“便把他抓起來,照著律法,杖刑一百流三千,那廝刁鑽,又跟江湖上的人有牽扯,只怕過後要成禍事。”

  師爺眼裡利光一閃:“一百杖管保讓他一命歸西,哪還有以後啊,斬糙除根以絕後患。”

  王成儒一咬牙:“只能如此。”

  賀兆豐一早上起來,就覺心驚肉跳的,仿佛要出什麼大事兒似的,忙讓管家去王家找王成才兄弟,問問事兒辦的如何了。

  管家出去一趟回來,臉上都沒人色了:“少東家出大事了,那王家兄弟不在家,問了家裡頭的人,說下南邊進茶去了,這不胡說嗎,王家兄弟什麼時候進過茶啊,這還罷了,如今滿城裡都在說少東家給府衙大人一萬兩銀子的事兒,雖說咱家是給了銀子,可這事兒卻宣揚不得,他王成儒只要還想當這個官,就不能落下這個名聲啊。”

  賀兆豐直覺眼前一黑,險些沒堆乎了,管家忙上前扶著他:“少東家您得快拿主意,這事兒可等不得。”

  賀兆豐咬咬牙:“王成才,王成貴,別讓爺抓住,抓住爺活剮了你們,趕緊給爺收拾東西,備馬,先出去避避風頭再說。”

  管家道:“那咱的鋪子,鋪子不要了啊?”

  賀兆豐道:“你怎麼這麼糊塗呢,連命都快沒了,還要鋪子做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先保住命再說。”

  賀兆豐的馬剛到了兗州城門,就給在哪兒等候多時的班頭攔下了,賀兆豐心說完了,卻勉強露出一個笑,跟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知意,忙把一錠銀子塞了過去,那班頭接過去,卻笑了:“少東家果然大手筆,一出手就是一兩銀子,可這銀子,小的可不敢要,要了小的這命就保不住了,來人,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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