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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子和把水遞在他爹手裡:“爹,你怎麼提起這些了。”

  安老爺看了看自己這個獨子,是個孝順孩子,可就是過於平庸了,既沒有爭鬥之心,也沒有過人的本事,便安和堂現在撐著,等自己一死,這個兒子如何斗得過如狼似虎的賀家,更何況,還有餘家這位精的沒邊兒的大公子。

  安老爺看了兒子一眼道:“爹問你,若不想咱家的買賣,照著你自己的心思想做什麼?”

  安子和目光一閃,沒敢吭聲,安老爺道:“你只管說,爹不生氣。”

  安子和支吾半天才道:“兒子想當大夫。”

  安老爺一愣,安子和道:“兒子覺著,給人瞧病比做買賣清淨。”

  安老爺嘆口氣道:“想來這也是命數,你去吧。”

  再說鳳娣,出了安家,賈青道:“你呀,說話的時候都不想想,若明兒安和堂的告示一貼,回春堂真照著你的路子賣,你哪兒來的銀子給安家?我身上倒還有些銀子,可也不過幾千,回春堂那爺倆是一心要擠死安和堂,若那爺倆豁出去了,怎麼也得幾萬銀子,就算余家有,眼面前兒也過不來啊,你可真把師父急死了。”

  鳳娣道:“師父您別著急,有銀子呢。”

  賈青沒好氣的道:“你這大白天的說夢話呢,哪兒有銀子?”

  鳳娣笑著一指前頭:“那不是嗎。”

  賈青抬頭看過去,見前頭拐角偌大的招牌上,寫著四通當三個大字,賈青道:“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

  鳳娣道:“四通當是余家的股東,我應了他們,余家名下的買賣都有他們一成,拿了銀子,怎也得幫幫忙吧,兗州府的慶福堂開起來,他們也有好處啊。”

  賈青忍不住笑了,指著她道:“你說你爹那麼個古板性子,怎麼偏生出你這麼個猴精的小子來。”

  鳳娣道:“雖銀子不愁了,有件事卻還需師父幫著跑一趟。”說著側頭在賈青耳邊兒嘀咕了幾句:“師父說我這個主意可使得?”

  賈青笑看著她道:“你這招兒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鳳娣嘿嘿一笑:“其實我就是跟著湊熱鬧,撿個便宜罷了。”

  賈青道:“你這便宜可撿大了,成,你把常志那小子叫來,讓他去前頭等著我,那小子心靈,使喚著順手。”

  鳳娣道:“行,我這就寫信讓他趕過去。”

  到了四通當門口,鳳娣讓牛黃先送了賈青回去,自己邁步進了裡頭,那柜上的夥計見來了客人,看了她兩眼,心說這位兩手空空不像來當東西的啊,卻還是問了一句:“這位爺想當什麼寶貝?”

  鳳娣搖搖頭:“我不當東西,我來借銀子的。”

  柜上的夥計一愣,又打量她幾眼,心說,這位瞧穿著打扮可挺體面,莫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聽說過誰跑當鋪里借銀子的:“這位爺您莫不是走差了門吧,您抬頭看看,我們這兒是當鋪,你要是有寶貝玩意的,來當點兒銀子成,借銀子不成。”

  “誰說不成,你們家那些銀子堆在庫里也是堆著,借給我使喚使喚,也省的擱著生蟲子。”

  那夥計給她氣樂了:“這位爺您要是想找茬兒,可得好好想想,我們這兒出門往東,不遠可就是衙門,我這兒召喚一聲,等衙差來了,把您壓到大堂上,一頓板子打下來,您這小身板恐怕吃不消。”

  鳳娣回身一撩下擺,往邊兒上的板凳上一坐,翹起二郎腿看著那夥計道:“你召喚吧,我等著,這兩天我身上正痒痒呢,讓那板子撓撓正好。”

  “嗬,你這小子真是來找茬的,你當我不敢啊。”說著從旁邊兒出來奔著門外就走,忽聽後頭咳嗽一聲道:“回來。”那夥計忙縮了回來。

  那邊帳房屋的帘子一掀,許慎之走了出來,看著鳳娣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鳳娣道:“恐怕我來之前許東家就到了吧,城東的宅子我可都買下了。”

  許慎之笑了一聲道:“行,算我白問。”瞪了眼夥計:“還不奉茶。”那夥計忙下去捧了茶上來,才又退了下去。

  到後頭問帳房先生:“我說前頭這位誰啊?能勞動咱公子親自出面兒?”

  那帳房先生看了他一眼道:“慶福堂聽說過嗎?這位就是慶福堂余家的大公子。”

  那夥計搖搖頭:“沒聽過,小的就知道咱兗州府的回春堂安和堂。”

  那帳房先生道:“過幾天你小子就知道了,咱家公子就是為著這事來的,行了,說了你也不明白,趕緊的,讓人預備著往外抬銀子吧。”

  夥計撓撓頭下去了,臨走還往外頭瞟了一眼,心說,這位余家的大公子長得倒真俊,跟他們東家坐在一塊兒挺養眼,聽說京城裡如今盛行男風,莫不是東家跟這什麼公子有那事兒,要不然能如此上心,提前幾天來兗州府等著。

  鳳娣自然不知道這夥計怎麼編排她,她就是來借銀子的,許慎之也痛快,直接問:“要多少銀子?”

  以前這丫頭憑著一匣子白宣紙,都能從他四通當拿走十萬銀子,更何況如今呢,少卿那心思,別說借了,就是白給少卿也捨得。

  鳳娣笑了:“能借多少?”

  許慎之叫出來帳房:“咱銀庫里還有多少銀子?”

  那帳房道:“咱們庫里能支出去的銀子差不多還有五萬兩。”

  許慎之問鳳娣:“五萬可夠了?”

  鳳娣站起來一拱手:“書南謝許東家,這銀子我借出去一個月,咱們照著行情算五分利,一個月後連本帶利的歸還四通當。”

  許慎之知道她是不想占少卿的光,這丫頭怎麼就生了個這麼個死倔的脾氣呢,少卿這番心用的也不知有沒有用呢,不過,她要這些銀子到底幹什麼,慶福堂的字號可還沒戳起來呢。

  轉過天,許慎之才明白了銀子的去向,安和堂跟回春堂鬥了幾個月,底子早空了,哪拿得出這些銀子來收回春堂的藥,這銀子自然是鳳娣昨兒從四通當借出去那五萬兩。

  許慎之知根知底兒的,可回春堂的爺倆卻不知,鳳娣輕車簡從而來,雖買下了城東的宅子,可沒張揚,這兗州府除了四通當,誰也不知道她在這兒,回春堂賀家爺倆,跟安和堂鬥了幾個月,眼瞅就要把安家擠死了,這當口,無論如何也不肯罷手。

  卻也沒想到,安和堂一下把價拉到這麼低,鋪子裡的掌柜把信兒送回來,賀老爺蹭一下站了起來,喚了管家進來:“去把少爺叫來。”

  那管家吱吱嗚嗚道:“回老爺話兒,少爺昨天半夜裡出去了,到這會兒還沒回來呢,不知道少爺去哪兒了?”

  賀老爺哼了一聲:“他還能去哪兒,四城裡的青樓裡頭挨著找,快去。”

  管家忙著去了,足足半個時辰,賀兆豐才衣衫不整的進來,賀老爺指著他道:“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兒,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眠花宿柳。”

  賀兆豐身子一歪,坐在椅子上道:“老爺子消消氣吧,酒色財氣,人生在世不沾這幾樣兒,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您老這麼大歲數,屋裡還弄了倆十五的丫頭呢,我難道還不如您嗎。”

  賀老爺一拍桌子:“還胡說,你可知安和堂的價又降了?”

  賀兆豐拿過茶吃了一口道:“降就降,他降多少,咱跟著不得了。”

  賀老爺看了管家一眼:“你跟他說。”

  管家忙道:“少爺,安和堂又打了個對摺。”

  賀兆豐坐直了身子道:“你說什麼?對摺,安老頭瘋了啊。”

  管家道:“我也這麼說,哪有這麼幹的,不過他家告示上說了,一個鋪子一日就賣一個時辰。”

  賀兆豐道:“爹,他這是想臨死拉著咱們墊背啊,這安老頭真不是個東西。”

  賀老爺跟管家道:“你去告訴各鋪子的掌柜,照著安家的價給我賣,他不是賣一個時辰嗎,咱賣倆時辰,我倒要看看他安家能撐幾天。”

  管家下去,到了晌午頭上,又送了信兒來道“安家又貼出個告示,說收咱回春堂的藥。”

  賀兆豐忙道:“爹可壞了,這要是咱們賣了他家就收,不賠死了,要不咱算了。”

  “算了?”賀老爺道:“這時候要是算了,咱這前幾個月可都白折騰了,你也不想想,就安家那點兒底兒,這幾個月早掏空了,哪有銀子收咱的藥,再說,收了咱們的藥幹什麼使啊,讓他收,他這會兒怎麼收的,末了,我怎麼讓他吐出來,去知會各鋪子的掌柜,把藥庫里的藥都搬出來給我賣,我要活活氣死安老頭,倆時辰不行,給我賣三個時辰,從這會兒賣到掌燈,我看他安家能有多少銀子往這個無底洞裡頭填。”

  鳳娣邀著許慎之在回春堂對面的茶樓上坐了,茶樓的地勢高,從他們坐的地兒看過去,既能看見回春堂,也能望見前頭街上的安和堂,兩家藥號,雖說只隔著一條街,這會兒可都人滿為患,熙熙攘攘弄的兩條街上都是人。

  茶樓的夥計上來添水,鳳娣道:“你家這茶樓今兒可清淨。”

  那夥計道:“能不清淨嗎,兩位公子一看就是體面人,家裡不缺銀子使,還能坐在這兒喝茶,您二位瞅見沒,街上可都擠不動了,從回春堂裡頭買了,走上幾步賣給安和堂,就能賺銀子,別說那些沒事兒乾的了,我們家掌柜的都去了,柜上的銀子都支出去,一倒手就賺了十幾兩,都頂上小的一年的工錢了,不是掌柜讓我盯著,我手裡也實在沒銀子,我也去了,哪還能在這兒干看著啊,也不知這兩家到底有多少銀子,敢這麼折騰。”

  續了水下去,許慎之道:“你收回春堂這麼些藥做什麼?”

  鳳娣挑挑眉道:“他家的藥比進價還低一半呢,哪兒找這便宜買賣去。”

  許慎之道:“就是那些散藥你能拉回慶福堂,可那些回春堂的成藥,你打算怎麼辦?”

  鳳娣嘻嘻一笑:“許東家放心吧,你那五萬兩銀子跑不了,一個月後一準還給你。”

  許慎之咳嗽一聲道:“這可不是我要借給你的,是少卿……”

  鳳娣打斷他道:“許東家,你看那是不是回春堂的少東家?”許慎之知道她不想讓自己提少卿,不提事兒也擺在這兒呢,這倆人還真是越看越奇怪,一個自己不露頭,卻事事安排妥當,暗中相助,一個明知怎麼回事,卻非要裝糊塗不可,真讓人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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