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許慎之嘆口氣,瞟了窗外頭一眼,點點頭:“賀兆豐,賀老頭的次子,長子十歲的時候掉河裡淹死了,就剩下這一個兒子。”

  鳳娣心說,活該,這是缺德事兒干多了,該有此報應,不過老天爺真是不長眼,怎麼就淹死他一個兒子呢,應該讓這缺德帶冒煙的賀家斷子絕孫。

  賀兆豐出來看了一圈,回去,掌柜的忙道:“少東家,這麼下去咱可撐不住了,照著這麼賣,不用兩天,咱庫里的藥可就都賣光了。”

  賀兆豐道:“你放心,至多明兒再有半天,安家就完了,到時候連安和堂都是我賀家的,咱這些藥堆在安家,跟咱這兒有什麼區別,給我賣。”

  回春堂賣了兩天,到了第三天頭上,賀老頭覺著不對勁兒了,把兒子叫到跟前來商量:“安家多少底兒,別人不知道,咱可一清二楚的,按說,昨兒就應該撐不住了,怎麼可能今兒還收呢,莫非那安老頭別處里還有買賣?”

  賀兆豐道:“不能,安家的安和堂就在兗州府里有六家鋪子,就這六個還有兩家鋪子賠錢呢,前兒就聽說,安老頭病的起不來炕了,安子和又是個沒用的廢物,連他那媳婦兒都讓我睡了,還有臉做買賣,我都替他臊得慌,白瞎了一個老爺們,我要是他早上吊死了,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賀老頭一拍桌子:“不是你這畜生惹出的這檔子事兒來,咱賀家用的著跟安家拼老命嗎,安家的買賣跟咱家怎麼比,就算把安和堂干趴下,咱賀家也沒落下多少好。”

  賀兆豐道:“不還有安家的鋪子嗎,到時候收過來不得了。”

  賀老爺指著他道:“你就不動動腦子,就安家這六個鋪子除了房子還剩下什麼,又挨的咱回春堂不遠,收在手裡能有什麼大用。”

  賀兆豐道:“先頭可是您要跟安和堂較勁兒的,怎麼這會兒都賴到我身上了,您說安家沒多少銀子嗎,讓鋪子裡往外賣藥,可這都兩天了,安家一點兒沒見虛。”

  賀老爺來回走了兩趟道:“不對,不對勁兒,縱然安家有這些銀子,也沒這麼收的。”跟管家道:“你使個機靈點的的夥計去安和堂探探底兒,我總覺著哪兒不對勁兒了。”

  管家應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就跑進來道:“老爺可不好了,咱那藥前腳進了安和堂的門,後腳跟著就從後門出去了,後門哪兒一早套好了車,清點了數目,就往城門走。”

  “怎麼可能,你問沒那些藥拉哪兒去了?”賀老爺臉都白了,管家道:“那些車把式夥計的嘴嚴實著呢,問不出來,不過我讓人去城門問了,說那些藥車,出了兗州府往東去了。”

  “往東是哪兒?難道是登州府……”賀老頭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管家忙扶他坐下,賀老爺剛坐下,外頭蹬蹬跑進來個小子道:“回老爺少爺話,登州府的趙掌柜來了,說咱那幾家鋪子撐不住了。”

  賀老爺就覺得心口一疼,噗一口血噴了出來……

  ☆、第44章

  周少卿的馬車一進登州府,就聽見周圍不少議論慶福堂余家大公子如何如何,不禁挑了挑眉,進了四通當,許慎之迎過來道:“怎麼樣,少卿也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有這一招兒吧。”

  少卿點點頭:“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她倒是個什麼書都看的,把我都蒙了過去,我還當她要把慶福堂的字號先立在兗州府呢。”

  許慎之道:“我估摸著這丫頭也是臨時起意,要不怎麼能算的這麼准。”

  周少卿道:“是我小瞧她了,既讀過兵書,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上回來她就盯上回春堂了,回春堂跟安和堂鬥了幾個月,她師父賈青就在兗州府待了幾個月,她又怎會不知,想來一早就想好了對策,等著回春堂跟安和堂斗的差不多了,她一出手正好撿了便宜,說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經此一站,賀兆豐的爹死了不說,回春堂還折損了登州府的鋪子,安和堂就更不用說了,唯一得利只有她。”

  許慎之道:“你可不知道這丫頭壞著呢,安和堂跟回春堂打的正熱鬧的時候,她讓牛黃來邀我,說什麼吃茶看景兒,我到了才知道,就是回春堂對面的茶樓,看的景兒,就是兩家怎麼折騰,你是沒見著,回春堂這回可賠大了。”

  周少卿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做買賣雖說求的是一個利字,也得心存善念,不過這丫頭這件事做的太明了,恐賀兆豐不會善罷甘休。”

  許慎之道:“要我說,這丫頭做的好,解氣,既做了買賣,又懲了惡人,就賀兆豐那個爹,幹過多少壞事兒,那壞心眼子比他兒子只多不少,生生讓這丫頭給氣吐了血,抬回去沒等過夜就死了。”

  少卿看著他笑了一聲:“你才跟著丫頭待了幾天兒啊,怎麼話里話外的就跟那丫頭一溜了。”

  許慎之道:“我這是幫理不幫親,再說,不是你暗裡助著她嗎,怎麼成我跟她一溜了,不過,安家倒是有些可惜,賀兆豐的爹是死有餘辜,安老頭這條老命搭進去卻有點兒冤。”

  少卿道:“那丫頭這些日子沒去兗州府吧。”

  許慎之點點頭:“這都一個月了,自打賀兆豐的缺德爹一死,這丫頭就來了登州,折騰她的鋪子,賀家的五個鋪面,頂給了咱們四通當,也就一過手就讓她買了去,回春堂這五個鋪面,地勢好,格局敞亮,本來就是藥號,連藥櫃傢伙什都不用動,藥材也是現成的,只從冀州府把她家的成藥拉來,往鋪子裡一擺就開張了,你說這丫頭占了多大便宜啊,那些以為得了便宜,買了賈青從兗州府拉來的藥,合起伙來擠兌回春堂的幾個藥號,估摸以後沒好日子了,跟這丫頭比心眼子,那幾個摞在一塊兒都不是個,慶福堂的鋪子不開,他們還有點活路,如今啊,等著吧。”

  說著看了少卿一眼:“老王爺的病好些了嗎?”

  少卿目光閃了閃:“沒什麼大事,老毛病了,她在哪兒住著呢?”

  慎之道:“還能在哪兒,她剛撿的鋪子裡唄,慶福堂昨兒開的張,醫館藥號開在了一處,比她冀州府的鋪子還像回事兒呢……”

  慎之話沒說完,少卿已經抬腳出了門,許慎之剛要跟過去,想了想,又退了回來,自己還是別跟著了,少卿指定去找余家丫頭了,自己跟著,估計會壞了少卿的好事。

  周少卿出四通當棄車騎馬,奔著慶福堂分號去了,到了門口下馬,見裡面都是人,不禁皺了皺眉,許貴兒忙道:“爺您稍等會兒,我去裡頭瞅瞅。”

  三擠兩擠的擠到頭裡,正瞧見常志跟牛黃,一邊兒一個招呼客人呢,往藥柜上瞅瞅,沒見著鳳娣,過去扯了牛黃過來問。

  牛黃一見許貴兒忙道:“呦,許管事來了,快著裡頭待茶。”

  許貴兒翻了個白眼:““喝什麼茶啊,我們家爺在外頭呢,你們家大公子人呢?”

  牛黃道:“我們家公子剛說餓了,讓我跟常志在這兒盯著,她跟賈爺吃東西去了。”

  許貴兒出來跟周少卿一說,少卿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一聲,把馬交給許貴兒往海邊兒去了。

  這登州府三面環山,一面臨海,雖與兗州界接著,吃食上卻差了不少,多了海,自然有海鮮,便跟這丫頭沒待過幾會,少卿也知道,這丫頭是個地道的吃貨,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起她在兗州府撐的那樣兒,少卿就忍不住想笑,故此,也不用問在哪兒,順著臨海的食鋪子找,一準兒能找著。

  周少卿還真算了解鳳娣,鳳娣一來登州府看見海就樂了,比她得了五個鋪子還高興呢,有海自然有海鮮了,現代的時候,近海的海鮮都快打絕了,便有,也沒了想像中的肥美,這裡可不一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能讓她大飽口福不虛此行。

  果然,這一個月在登州府待的,她都不想走了,頓頓大海鮮的奢侈日子,她是真沒過過,今兒是賈青說有家小面做的地道,鳳娣就把她師父拉了出來。

  麵攤就在海邊不遠,從海里打上來的海鮮貝類等跟面一塊兒下到鍋里,什麼調味兒都不放,撈出來就吃,鮮美絕倫。

  周少卿來的時候,鳳娣正要了第二碗,一抬頭見是他,目光一閃,喊了句:“老闆再來一碗。”

  不大會兒端上來,鳳娣往他跟前一推,周少卿看了她半晌,知道這丫頭使壞呢,笑了一聲坐下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鳳娣愣了,就周少卿那個窮講究的德行,她可是親眼見過的,衣食住行無一不講究,像這種海邊兒的麵攤,打死他也不可能光顧,所以,鳳娣才給他要了碗面,就是想噁心噁心他,可沒想到人真坐下吃了,他一這麼著,鳳娣是真沒轍了。

  賈青一見周少卿來了,以為兩人有事兒說,尋了個藉口走了,麵攤上就剩下了鳳娣跟周少卿,周少卿也真是餓了,吃了三碗才算放下,一抬頭道:“你叫的面,你結帳,這三碗也一樣。”

  鳳娣叫來老闆給了錢,兩人從麵攤出來,沿著海邊兒往回走,走了一會兒,鳳娣停住腳,剛要說什麼,忽聽周少卿道:“你看日頭要落了。”

  鳳娣抬頭看過去,遠處海與天連接在一處,落日如輪緩緩落下,一點一點兒餘暉盡染,晚霞鋪滿了天際,映在海面上像一幅色彩斑斕的水墨畫,絢麗非常。

  看著這樣的美景讓人覺得人如此渺小,日出日落,歲歲年年,永遠也沒有盡頭,海cháo翻湧上來,像藏在海螺里遙遠的呼喚,此情此景鳳娣真不想說話。

  天黑了,少卿才回來,許慎之急忙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見著人?”

  周少卿看了他一眼:“慎之認識你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你是這麼個多事兒的性子。”

  許慎之道:“我這不是替你著急嗎。”

  少卿低笑了一聲:“著急也沒用,偏偏跟這丫頭急不得。”

  轉過天兒,少卿一早又去了慶福堂,沒見著牛黃,更沒有風娣了,常志道:“昨兒公子剛回來,兗州府安家就來人了,說安老爺眼瞅著不行了,留下話說要見我們大公子,大公子半夜就動身了。”

  少卿皺了皺眉:“都誰跟著呢?”

  常志忙道:“馮山牛黃跟著大公子呢,還有安家那個送信兒的夥計。”周少卿略放了些心,卻終歸不踏實,回四通當跟慎之交代了一下,帶著許貴人追了下去。

  再說鳳娣,本來一開始是想趁亂進兗州府的,可後來想想,真那樣兒,安家就徹底完了,雖說就算慶福堂不進兗州府,安家也撐不住,可那跟鳳娣沒關係,如果她現在進兗州府,安家這筆帳弄不好就記自己頭上了,一個是這良心上有些過不去,另一個也實在騰不出手,所以,就先這麼著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