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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叔搖搖頭:“便是歹人也是條人命,見死不救不是我余家人,至於其他,老奴相信,善惡有報,公子夜裡就別跑了,回去歇著,過了年還要忙活鋪子裡的事兒呢,牛黃哪兒,我過去就行了,也方便些。”

  鳳娣點點頭,剛才沒仔細想,如今想來,自己大半夜過去,的確不妥,不說道上好走不好走,自己畢竟是個女的,縱穿著男人的衣裳,也成不了男的,膽兒還是有些小的,走夜路也會怕,尤其這裡的夜路,沒有路燈,也沒人,茫茫四處都是雪,出去恐怕就回不來了,還是交給忠叔吧。自己也的確累了,昨兒夜裡就沒睡,今兒又折騰了大半天,這會兒一點精神都沒有了。

  鳳娣辭了忠叔,回自己屋,略洗漱收拾爬上床就睡了過去,這一覺直睡到轉過天一早,剛醒過來就聽鳳嫣道:“可是醒了,我還說你這一覺要睡到晌午了呢,難道就不覺得餓。”

  鳳嫣這一提,鳳娣方覺得肚子空的要命,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鳳嫣忍不住笑了一聲:“餓還不起來,外間屋擺了晌午飯,你快起來,咱倆一塊兒吃,吃了卻要去臨風軒一趟,剛春桃過來說,大哥哥哪兒念叨咱們了。”

  鳳娣起來換衣裳漱了口才道:“這可稀罕,大哥哥還記著有咱們兩個妹子啊,我當他早忘了呢。”

  鳳嫣幫她通了頭髮,挽了個髻,裹住方巾,對著鏡子裡的人嘆了口氣道:“好好的姑娘家倒成了假小子,如今我倒希望他的病能好了,不管記不得的我們,到底余家該他出頭擔著,沒的都落在你身上,這麼成天沒黑沒白的忙活,什麼時候是個頭呢,你可是姑娘,還能把自己當一輩子小子不成。”

  鳳娣站起來道:“姑娘小子又怎麼了,如果能選擇,我倒情願當小子,姑娘的約束太多,連自己要做什麼都不能做主,有什麼意思。”

  鳳嫣道:“依著你的意思,要怎麼樣?”

  鳳娣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都別想管我,更不用說人了,我不信命,我就知道一點兒,我不會把我的命運交給任何人,我要攥住自己的命運,走自己想走的路,哪怕那條路布滿荊棘,也比被人支配著強,所以,姐姐,你就不要擔心我了,我自有自己的主意。”

  鳳嫣愣愣看了她很久才道:“鳳娣,你是不是魔怔了。”

  鳳娣知道,跟在古代土生土長的鳳嫣說這些,永遠說不通,但有一樣她應該明白,想到此,鳳娣拉著她的手道:“不管什麼時候,要想掌握自己的命,就只能強,強了才能站住腳,有立足之地,有了立足之地,才有可能安穩幸福,姐你放心,不管將來如何,我一定會讓姐姐過得好,不能保證幸福,但至少安穩。”

  鳳嫣眼角有些cháo潤,半晌才低聲道:“其實,從爹死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太太跟大哥哥都指望不上,我們能指望的只有自己,我只是有些怕,外頭那麼多壞人,咱爹都被害死了,萬一有一天,你……”

  鳳娣打斷她:“姐姐想這些做什麼,誰家過日子都不可能一帆風順,就跟咱們爬山一樣,翻過了眼前的小土包,前面就是山,等你翻過去了,抬頭望望,還有更高的峰,我知道山外有山,但我們要是怕了,連眼前這個小土包都過不去,所以怕沒用,有些事越怕越壞,若咱們迎難而上,說不準就解決了,就如咱家的人命官司,看著兇險,外頭人也都想著咱余家完了,等著看笑話呢,咱們要是真怕了,那些人就真得意了,可咱們余家沒完,我就是要讓那些人看看,咱們余家摔了一跤爬起來後能走的更遠。”

  很多年之後,鳳嫣仍然記得鳳娣這幾句話,彼時,慶福堂已經成了大齊最大的皇商,就如鳳娣說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她余家的慶福堂……

  ☆、第28章

  初七鳳娣才有見到刀疤男,因為該拆線了,雖然鳳娣是個二把刀,可好歹比別人強些,傷口是她fèng的,拆線當然也不能推給別人,更何況,她倒是想,能給誰啊,就牛黃,忠叔跟自己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那兩個轎夫早讓忠叔遠遠打發老家去了。

  每人多給了十兩銀子,那兩人樂不得呢,反正干他們這行在哪兒一樣,心裡頭也明白是因為慶福堂門口那個江湖客,也怕惹禍上身,故此三緘其口,把這件事咽進了肚子裡。

  忠叔還跟鳳娣商量著,要把家裡小廝丫頭婆子換一些,鳳娣知道,他想把那些嘴不嚴,行事不穩的開發了,畢竟自己假扮余書南的事,若是泄露出去不大好,尤其現在,余家剛經了難,還沒站穩當呢,一旦有個風吹糙動,恐又麻煩。

  鳳娣倒是覺得,這事兒不必如此,既不能封住所有人的嘴,換不換還不都一樣,只把規矩立下來賞罰分明,誰也不敢多這個嘴,才是解決之道,不過,忠叔的意見她還是要尊重,說穿了,忠叔也是為了余家好,所以他想換就換吧,之於自己,只要這些人聽話懂規矩就成。

  其他的,她倒希望能出來幾個牛黃這麼機靈好學的,她現在就可以預見,不用多久,牛黃就能獨擋一面,成為她手下的一員干將,這小子太靈了,最重要的還忠心,如果慶福堂都是這樣的夥計,她也不用愁了。

  鳳娣進來的時候,刀疤男正跟牛黃下棋,牛黃那張嘴不停的說,對面的刀疤男卻一言不發,兩人形成鮮明對比,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看見鳳娣,牛黃一伸手把棋子胡嚕了一通道:“大公子來了,不下了,先說好,我可沒輸,一會兒重新來。”

  起來給鳳娣和余忠見禮,刀疤男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鳳娣,眉目清冷,沒什麼表情,或許是燈光的關係,或許他緩了過來,那臉上的刀疤看上去也沒那麼可怕了。

  鳳娣覺得,自己這個救命恩人當的真挺憋屈,人家連謝字都不準備說,這叫什麼事兒啊,得了,不說就不說吧,知恩不圖報才是君子所為,她雖然不是君子,今兒就當一回也沒什麼。

  想到此,往前坐在炕上,讓牛黃把炕桌搬了下去,伸手按了按刀疤男的胸口:“這樣按疼不疼?”

  刀疤男搖了搖頭終於吐出兩個字:“不疼。”不疼才見鬼了,鳳娣收回手:“脫了衣裳我看看,如果癒合的好,今天該拆線了。”

  忠叔皺了皺眉:“公子……”

  鳳娣抬手止住,她知道忠叔想說什麼,無非就是覺得,男女之間這麼著不合禮數,可現在說禮數豈不晚了八村了,牛黃這小子的嘴倒是嚴實,估計那天自己騎在刀疤男身上給他fèng傷口的事兒,連忠叔都沒說,要不然,現在忠叔也不可能是這種反應。

  鳳娣想得開,可忠叔想不開,就算扮成了大公子,可真真是他們余家未出閣的姑娘,扮男人是迫不得已,這樣兒可實在不妥,不說這是個不知底細的江湖客,就算是個知道底細的,這麼著可也實在過了。

  想到此,忙趨前一步道:“公子,老奴來吧。”

  鳳娣倒笑了:“忠叔會拆線?”

  “拆線?拆什麼線?”刀疤男已經把上邊的衣裳腿了下來,余忠看到那癒合很好的刀傷,愣了一下,沒想到會癒合的這麼好,更沒想到,連藥都認不全的二姑娘,竟會這種失傳已久的技藝,外傷fèng合,上古醫書上早有記載,乃是神醫華佗所創,後來卻失傳了,二姑娘怎麼會這個,莫不是余家那兩本醫書上有這方面的記載。

  想二姑娘雖認不全藥,卻聰明的緊,看著醫書學會了也說得過去,再說,從余家遭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二姑娘的聰慧,余忠早就心服口服,再有什麼事兒都不覺得稀奇,仿佛什麼事在他們這位二姑娘身上都算不上稀奇了,只不過這麼給個男人治傷,終究不妥。可也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

  鳳娣把線一點點拆了下來,上了藥重新裹好,叮囑刀疤男:“雖癒合的不錯,卻要切記別使大力,至少還要養一個月才能痊癒。”

  刀疤男點點頭,又吐出兩個字:“謝謝。”

  鳳娣都有點兒受寵若驚了,本來想說大恩不言謝的,又覺得這麼說實在虛偽,索性點點頭,開始說正事兒。

  牛黃端了茶上來,鳳娣吃了口道:“我不問你是誰,也不問你來處,更不問你為什麼昏死在慶福堂前,只一樣,以後你打算怎麼辦,不瞞你說,雖然我慶福堂定了二月初二開張,可過兩天就該著收拾了。”

  那意思就是,你在這裡養傷不合適,能走趕緊走,可刀疤男當沒聽見一般,只是望著她不說話。

  牛黃搓了搓手,道:“那個,公子,他力氣大,又是練家子,您跟前不正少這麼個人嗎,以後出來進去的,不定就遇上什麼人呢,當然,有奴才在,便拼了奴才的命,也不能讓公子傷著,可就是怕遇上厲害的,一刀把奴才結果了,奴才就算想拼命也沒得拼了,若是這位大哥那就不一樣了,多厲害的人也能料理了。”

  “牛黃胡說什麼?”余忠喝了一聲。

  牛黃縮縮脖子低下頭去,鳳娣看了他兩眼,雖說牛黃這幾句說的誇張,可仔細想想,還真有點兒道理,所謂藝高人膽大,自己為什麼不敢走夜路,不就是膽小嗎,因為心裡頭明白,動腦子不算,論動粗,隨便來個人都能把自己打趴下,若真有這麼個人在身邊當保鏢,還真是挺安全的。

  只不過這樣的江湖客,多是懶散慣了的,且不會輕易聽命與人,更何況,當她的保鏢了,簡直異想天開,且,用救命之恩勉強人家幹這個,怎麼想怎麼有點兒卑鄙。

  想到此,跟刀疤男道:“牛黃說笑的,你別當真,我的意思是……”鳳娣話沒說完,就給刀疤男一個“好”字噎了回去。

  鳳娣眨眨眼看了他一會兒,小聲求證了一句:“你剛說什麼?”刀疤男,眉目不動的重複了一遍:“好。”

  初七這天回府的時候,鳳娣身邊兒多了個保鏢,鳳娣不知道他叫什麼,就他這惜字如金的樣兒,估計問了也白問,就知道姓冷。

  鳳娣覺得,他應該叫冷冰冰,當然給人起外號是不對的,可也得有個名字,見他個子大,鳳娣索性叫他冷大,鳳娣自己都覺得,這個名字太不上檔次,讓她想起紅樓里寧國府的焦大,可他自己沒反對,鳳娣也就叫上了,反正名字就是個代號,沒什麼意義,再說,不定那會兒這位就走了,取什麼名兒都一樣。

  鳳娣沒時間在冷大身上投注太多關注,她要立店規,鳳娣也是頭一回弄這個,沒經驗,好在旁邊兒有個機靈的牛黃,這小子什麼事都一點就透,尤其,還在鋪子裡當了兩年的抓藥夥計,對鋪子裡的情況很是熟悉,再參考以前的規矩,鳳娣給慶福堂定下了,儀容儀表,情節陳列,員工紀律,以及道德規範,四個大項,又各自分成數個小項,巨細靡遺,讓人刻成石碑戳在八個店鋪門口,條分縷析,特意言明,掌柜夥計一視同仁,有功當賞,有過必罰,另有獎懲升降制度刻在石碑背面,一樣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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