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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安在燈影里打量她兩眼,問道:

  “怎麼若若不喜歡這個?”

  說著,拿過來在手裡擺弄著玩,宛若瞥了他一眼,忽然心裡得了一個主意:

  “承安喜歡?”

  承安頭也沒抬的嗯了一聲,宛若目光微閃道:

  “既然你喜歡,那咱們換了如何,用你的九連環?”

  承安嘴角蕩漾起一絲笑紋,抬頭看了她好半響:

  “那日我拿給你,便是給你的,你偏不要,這時候卻要巴巴的用東西換,豈不多此一舉?”

  宛若白了他一眼:

  “親兄弟明算帳,知道不?那九連環是你的,便是你大方給我玩,也不是我的東西,若是咱兩個換了便不一樣了,總之你不懂,就一句話,換是不換?”

  承安卻道:

  “若若要和我算的這樣清楚明白,平日裡你讓我幫你寫的字做的文章,可要怎麼說呢?”

  宛若嘿嘿一笑:

  “能者多勞嗎,我是為了你好啊!你瞧,你現在寫的字也好了,做出來的文章,也大進益了,前兒方先生還很贊了你一場,將來你蟾宮折桂,記得不要忘了我這個姐姐就成了”

  外頭傳來幾個丫頭忍不住的輕笑,奶娘一掀帘子進來道:

  “等著咱們承安少爺當了狀元的時候,二姑娘早就出門子了,還指望著兄弟作甚?得了,可是時辰不早,明日還要上學,有什麼話,明兒再說吧!”

  說著,招呼春香進來,承安下地,走到碧紗櫥那裡揚揚手裡的魯班球:

  “這個我拿去了,明兒把九連環給你送來”

  承安的影子過了窗子,奶娘和春梅一邊一個伺候著宛若梳洗,奶娘不由嘆道:

  “承安少爺倒是好性,由著姑娘這樣混鬧,虧了二太太不在跟前,若是在,說不得就氣死了,明明是自己肚腸子裡爬出來的,怎的和親姐姐冷淡,反倒和隔母的姐姐親近起來”

  春梅把宛若的頭髮拆開,用牛角篦梳梳通了頭髮,又攪了帕子來遞給宛若,聽了這話道:

  “奶娘這話說的差了,論起來,承安少爺不過庶子,咱們姑娘才是正經嫡出,雖是女孩,那也是這府里最尊貴的小主子,二太太聰明的話就安份的瞧著,若生是非,如今在冀州難說,等回了京城,隨便尋個錯,就夠她受的”

  奶娘瞪了她一眼:

  “你這嘴如今越發輕狂,這話還是小點聲吧!不知道哪個耳報神傳出去,沒準就生出事來,沒得給咱們太太找麻煩,二太太怎麼說也是主子,便是不敢忤逆大太太,私下裡使個手段整治你這麼個小丫頭,那還不跟切菜砍瓜一樣容易”

  宛若撲哧一聲笑了,她倒是喜歡春梅的性子,慡利卻並不莽撞,別瞧在房裡說話沒個把門的,出去了輕易也不說什麼,倒也服氣娘親的眼光,她房裡這些人都特特穩妥。

  只是想到將來自己出嫁以後,若是那翰林府的公子和她爹一個摸樣,或許比她爹強些,就如巡撫劉大人一樣,也是妻妾通房一大幫子女人,她能不能接受的來,還真有些難說,畢竟她骨子裡是個不折不扣的現代人。

  可她要的愛情婚姻在這裡無異於一個大笑話,說出來都是驚世駭俗,別人先不說,就是她自己親生的娘親,都覺得理所應當,她反抗有用嗎。

  忽而又煩惱上來,春梅和奶娘瞧見主子的小臉又有些陰,便不敢再說閒話,他們這位小主子平日裡是好性,若是小臉一甭上來,那性子也是乖張非常。忙伺候她躺好,落下紗帳,留了小丫頭守夜,便都退了出去。

  宛若卻有些睡不著,側頭躺著,便看到碧紗窗下映著的花木影子,月光透過碧色輕紗落在地上,有些光閃閃的銀白,把屋子裡照的分外清明,窗下的翹頭案上沉香裊裊,此時此刻真如夢中一般。

  其實即使是夢,宛若都覺得太不真實,微微一嘆,翻個身,尋了一支裝滿槐花的抱枕攬在懷裡,閉上眼不大會兒便睡了過去。

  外頭春梅聽了聽動靜,便知道姑娘睡沉了,便熄了小燈,躺在耳房的小涼榻上。

  再回頭說王氏這邊,自打去年宛若落水,王氏和蘇澈這一年多竟是沒到一處過,這時候,猛的蘇澈留夜,王氏還真有些不適應,讓人備了熱水,先伺候蘇澈沐浴收拾妥當後,自己才去沐浴。

  縮在水汽氤氳的木桶里,王氏說不上心裡是喜是愁,是酸是澀,竟是百般滋味混雜在一起難以分辨。

  王嬤嬤卻低聲勸道:

  “這男人啊!多喜歡女人們柔軟順著他,太太性子就是太剛強了,這些年才弄得夫妻不睦,若是太太稍微俯就些,也不至於弄到如今這般地步,即爺有迴轉的心思,太太邊索性拉些身段下來,橫豎床第內幃間,誰又能瞧了去,若能再有個嫡子,太太這後半輩子便不用愁了。”

  王氏心裡也知道這些,那日冰蘭臨走也勸她,凡事看開些,女人啊!都要睜隻眼閉隻眼的過活方可,若是事事較真,可不要累死了。

  蘇澈有心迴轉,王氏曲意相和,這一夜床榻之間竟分外得趣,自然王氏便再好也比不上蓮香凝玉兩個,可蘇澈心裡分的很清楚,那兩個不過玩物,王氏可是自己唯一的嫡妻。

  說句不好聽的話,趕明百年之後,兩人都要葬在一起的,和那等尋樂子的不是一回事,以前心裡有疙瘩,如今想開了些,才猛然發現,妻子也並非無趣,只是出身所限,端莊自持罷了

  ☆、路遇睿王

  周映雪發現,不知什麼緣故,表哥和王氏之間仿似不一樣了,雖不至於多親近,可比起之前,已是天壤之別。

  一月里總有幾天是宿在王氏房裡的,且對宛若顯然也比對宛若上心了些,周映雪這才有了真正的危機,如果王氏一旦有身孕,生下男孩,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即便她有承安,也於事無補,將來這蘇府理所當然該是嫡子繼承,這是祖宗的規矩。

  想到這些,她幾乎坐臥不寧,琢磨著怎生想個法子杜絕此事,可如今表哥雖不至於冷落與她,卻也不比以前親厚。

  姿色上,她比不上前頭書房裡伺候的兩個通房丫頭,娘家的勢力又遠不如王氏,唯一靠得住兒子,如今也和她日漸生分起來。

  她急的貓蹬心似的難過,身邊雖說跟著奶娘,是個靠得住的自己人,她也知道奶娘膽小謹慎,平日裡就勸著她對王氏要敬著些,和她討主意不是自找沒趣嗎,於是便憋悶在心裡,日子久了便成了症候。

  入秋的時節大病了一場,到了年根底下才見大好,表哥先頭來探的也算勤快,後面卻愈發稀疏,時常聽見下面的丫頭偷偷說:

  “老爺今兒又留在了大太太屋裡......老爺夸二姑娘的字寫的好呢......老爺今兒又贊二姑娘作的文章工整……大太太,二姑娘......”

  幾乎滿耳里聽到的都是這些,周映雪心裡更是不快之極,想到以前表哥時常殷勤來瞧,閒暇時會摸著宛如的頭,問兩句不打緊的閒話,如今這些,竟仿佛虛幻的夢境一般不真實,可見男人涼薄如斯。

  “大姑娘”

  外面一疊聲的聲音,周映雪回神,宛如一腳邁了進來,過了年就十一了,是個大姑娘的樣了,要說女紅針線也過得去,就是讀書識字上不如宛若那死丫頭。

  周映雪心裡頭也奇怪,宛若那死丫頭,以前哪是個坐得住的,雖說性子還哪樣,可瞧著就分外伶俐起來,讀書識字比承安也不差什麼,琴棋書畫,如今這不到一年光景,那孩子出落的變了個人似的。

  雖不如宛如生的好,卻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氣韻,姐妹兩個若站到一塊兒,竟然毫不遜色,說不得還能高出一籌來,也怪不得表哥日漸有好臉色。

  且早有一門體面的親事落在身上,以後還愁什麼,自己女兒可還沒著落呢,周映雪心裡也知道宛如就算生的好,可畢竟是庶出,有那體面的人家,轉愛挑嫡庶的,未必樂意娶了家去,尋常的人家,她先不答應了。

  想著前日裡表哥說下個月就舉家回京,周映雪更是愁上來,在冀州這些年,雖也受著王氏的轄制,畢竟有表哥處處相護,勉強掙了臉面,回了京,她周家可算什麼呢。

  不過商賈,那顯赫的王家,不僅有賢妃娘娘,如今還和睿親王結了親,自己哪還有頂點的體面,連帶著她的宛如這親事也要耽擱了,豈不愁死人。

  宛如哪知道娘親的憂思,坐在一側,臉上還有幾分喜色道:

  “娘,我聽芬兒說,下個月咱們就要回京去了,早聽說京城裡鬧熱,尤其十五燈節那日,街上的彩燈能掛滿整個京城,到時候我必要去瞧瞧”

  周映雪蹬了她一眼:

  “多大的丫頭了,就想著混玩,你的針線可學的如何了,前些日子繡的那個小插屏可好了?你祖母的壽誕,可就是下個月中了”

  宛如嘟嘟嘴:

  “祖母難不成還稀罕我繡的東西,不過就應個景罷了”

  周映雪嘆口氣,她如今還能指望誰,不就指望著姨母哪裡還能討點好,替她撐著點體面。摸摸女兒的手:

  “等回京了,娘親和你祖母說,也給你也請個教琴的師傅回來,這些本事,你學些的好,你瞧宛若那丫頭......”

  宛如聽了,蹭一下站起來:

  “娘親提那賤丫頭作甚?娘不打早就說,我比那丫頭強多了嗎?”

  周映雪不禁嘆息,以前是強,現在卻不好說了,那丫頭聰明會說話,哄的表哥和承安都轉向她那邊,回京以後,加上那麼強大的外祖家,宛如可還往哪兒擺呢。

  若是前些年,她何曾愁過這些有的沒的,就是最近,她才算琢磨通透,男人是指望不上的,指望了,說不得就是一場空,她須早早替女兒謀劃。

  剛進了臘月,便下了一場大雪,等雪融了些,蘇家便著忙的收拾回京了,這次離開冀州,就不回來了,王氏的哥哥哥來信說,這次蘇澈十有八九能留在京里任職。

  因此蘇家這回把全部家當都打包運回京城去,其實也沒什麼東西,都是些衣裳細軟,要緊的隨身物件,那些沒用的大件,便丟在這裡,反正京城盡有更好的去使喚。

  即便如此,也是嗚嗚泱泱十幾輛車馬,丫頭,婆子,小廝,人聲不絕,等到馬車轆轆走起來的時候,朝陽已經破雲而出,把天空渲染的一片彤光瀲灩。

  宛若和承安坐在坐在爹娘車裡,地方寬大,也暖和,不過有蘇澈在,總有幾分拘謹,好在過了午,蘇澈就下車騎馬前行。

  宛若才暗暗鬆了口氣,王氏好笑的瞄了她兩眼道:

  “得了,別裝了,你爹都下去了,你也扳著這大半天光景,來我這裡鬆散鬆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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