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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冰蘭點點頭:

  “翰林府的公子,我回京的時候,見過幾次,即便兒子都是自己的好,我也得說句公道話,那孩子出挑,像他爺爺,將來定是個有出息的,說起來,年紀配你家宛若更恰當”

  宛若都傻了,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早就有主了,還是個沒見過的,什麼翰林府的公子,這不就是說,自己一到十五就得嫁人了,遂心裡鬱悶的不行。

  春梅和奶娘互看一眼,不禁失笑,他們家這位小主子,不知道成日裡想什麼,有時候淘氣的出了圈,有時候卻像個小大人似的,坐在哪兒發呆。

  因得了這個信兒,晌午吃飯的時候,宛若都是悶悶不樂的,吃了飯便泱泱告退,回了自己房裡發愁。

  承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宛若坐在窗下的貴妃榻上長吁短嘆,遂悄悄湊上來坐在她身邊。撲面而來一股淡淡酒氣,令宛若回神,皺著眉打量身邊的承安,見往常晶瑩如玉的小臉,如今變得紅撲撲的,越發顯得眸光清亮,這小子真是好看的過分,不過他才多大點兒的孩子:

  “你喝酒了?”

  承安點點頭:

  “不妨事,只吃了小半盞”

  宛若伸手夾住他的小臉揉搓了一陣:

  “你還沒長大,這么小喝酒,會變智障的,知不知道?”

  “智障是什麼?”

  承安一副不恥下問的模樣,宛若白了他一眼:

  “就是傻子,咱們花園裡花匠老胡家的二丫頭”

  承安外頭仔細想了想,那個總流著鼻涕傻笑的丫頭,不禁皺皺眉:

  “我不會的”

  宛若涼涼的道:

  “現在是不會,如果你經常喝酒,便相去不遠了,酒精能燒壞腦子”

  有時候宛若說的話,承安聽不懂,一般這時候,他知道岔開話題才是上策,承安歪頭打量她半響:

  “你剛才唉聲嘆氣什麼,是因為先生留的大字不想寫,還是昨日的曲子沒練會,或是大姐又招惹你了”

  宛若聽著他一連串的發問,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了,即便是沒定親,將來的親事她也左右不了,嫁給那什麼翰林府的公子,或是別人,有什麼區別,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

  她現在該愁的是明日要交給方先生的大字,後天教琴的師傅要考較的曲子,還有繪畫師傅讓她畫的春景圖......

  有時候宛若覺得,古代的閨秀看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得無比幸福,其實也挺難混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就是在資訊發達的現代,都不可能同時擁有的技能,何況她如今才七歲而已。

  宛若嘆口氣,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側頭掃了旁邊的承安一眼:

  “有個厲害的弟弟,也挺方便的,哈哈!!”

  ☆、期盼歸京

  池中夏荷初綻的時節,蓮香,凝玉進了蘇府,十六七的花季,肌膚水嫩白皙,顏色明艷皎潔,身段婀娜窈窕,且能歌善舞。

  顯是南邊女子,說話帶著獨有的軟糯聲腔,每次聽她們說話,宛若都不覺想起崑曲里的念白,婉轉悠長。

  蓮香凝玉是京城王家送過來的,宛若第一次在娘親屋裡見到這兩人,覺得恍如滿屋都亮堂了起來,真不知道,從哪裡尋來這樣兩個絕色的女子。

  後來宛若才知道,這兩個女子就是著名的揚州瘦馬,豈止生的好,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從小的必修課,專門訓練來服侍男人的玩物,是舅舅特意尋了幾月才高價購得。

  王氏把這樣兩人放在房裡伺候,宛若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可漸漸發現,爹爹來的時候多了,來了,也不似以前那樣,坐坐就走,而是一坐大半天,和娘親說著一些可有可無不著邊際的閒話,目光卻若有若無投向在屋角立規矩的蓮香凝玉。

  王氏自然清楚丈夫的心思,本來這兩個就是給他預備的,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去選的,可王氏不想讓他這麼輕易如願,而且他不張口,就讓他看著,勾死鬼一樣。

  王氏本是個慡利人,最恨蘇澈這一點,有什麼直接說出來不成,非要彆扭的讓人去猜,這次,明知道他就是想要這倆丫頭,王氏就是不吐口。

  王氏倒也不怕蓮香凝玉將來恃寵而驕,哥哥做事向來底細,她們的身契都一併送了過來,手裡攥著這個,就是攥住了她們的生死,不怕她們有什麼心思。

  蘇澈是不折不扣的男人,自然喜歡美女,尤其這兩個,是他一向最愛的江南女子,當初瞧中映雪,除了表兄妹的情分在內,也是因為映雪顏色出挑,見過的閨秀中少有匹敵者,可比起蓮香凝玉,卻差了何止一籌,心裡不免動了春思。

  蘇澈也清楚,王氏突然弄這麼兩個女子進來,就是為了向他示好,只是他等了幾日,也沒見王氏說什麼,終是撐不住,略斟酌開口道:

  “我瞧著這兩個丫頭甚為機靈,前頭我書房裡正缺伺候的人,不若請夫人割愛,讓蓮香凝玉去書房伺墨可好”

  王氏心裡暗暗冷笑,面上卻不漏,把手上青花纏枝蓮的蓋碗放在炕桌上,不急不緩的道:

  “按理說,咱們這滿府的丫頭奴才都是為了伺候主子的,爺瞧上她們也是她們的造化”

  王氏說到這裡,見蘇澈眉目微露喜色,話鋒一轉道:

  “別人,爺盡可隨便挑,就是把我這滿院的丫頭都挑了去也無妨,偏偏蓮香凝玉......”

  說到這裡,便略為難的停住了話頭,不往下頭說了。

  蘇澈臉色微沉:

  “怎麼?這兩個丫頭就不算是我府里的奴才了嗎?”

  王氏笑著瞥了他一眼:

  “認真說,真不算,本是我娘家的小事,既然爺問起了,我也不好瞞著爺,這倆人是我哥哥尋人從江南買來的,本說要帶回府里收在房裡伺候,不知怎的,我嫂子得了信兒,便鬧到了我家老太太跟前”

  說到這裡,瞟了蘇澈一眼:

  “我們老太太就叫了我哥哥去,說:你這身邊妻妾丫頭房裡人還少了,兒子都老大了,還弄這些女人的饑荒,也不嫌騷的慌,我哥哥被老太太說的沒臉弄回去,便讓人先送了我這裡來”

  王氏說的話夾槍帶棒,蘇澈自是聽得出來,一時惱了,盯著她瞧了半響,一甩袖子走了。旁邊王嬤嬤一瞧,忙遣退了蓮香凝玉,低聲勸道:

  “太太這是怎麼了,說出這樣不中聽的話,本就是給爺預備的玩物,事到臨頭,太太怎的變了主意”

  王氏臉色一黯:

  “哪是我變了主意,我是氣不過,算了,晚上你讓她們倆收拾齊整,去前面書房伺候吧”

  王嬤嬤剛要下去吩咐,就聽王氏輕聲道:

  “嬤嬤,你說我這一輩子可是個什麼命,怎的就落到了如斯境地?”

  王嬤嬤不由嘆口氣,轉過身來,尋了個團花壽字的迎枕,放在她身後,讓她靠得舒服些,嘴裡勸道:

  “這才哪兒到哪兒,太太就說這樣的喪氣話,您這一輩子這才走了多長,哪裡就能知道是命好命壞了,再說,托生在咱們王家的千金小姐,怎會是個命差的,不過,人嗎?總有起伏,哪有一輩子都順遂的,就是咱們家老太君,年輕那時候,也沒少和老太爺著急生氣,這不,現在兒女繞膝,誰不稱羨。”

  王氏聽了,心裡略鬆快了些,忽又想起一事,愁了起來:

  “你去悄悄尋了京城的底細人,仔細掃聽掃聽翰林府那文哥,如今可怎樣了,雖冰蘭說他不差,畢竟是前些年的事,小孩子性子變的快,若是那紈絝刁鑽不知好歹的,說什麼我也不讓宛若嫁過去受罪,我這婚事就這樣了,我的女兒萬不能再嫁錯了人”

  王嬤嬤點頭應了,忽聽外頭小丫頭的聲音傳來:

  “大少爺二姑娘過來了”

  王氏臉上染上些許精神,剛坐起來,就見宛若和承安進了屋,瞧了瞧對面架子上的自鳴鐘,王氏倒是笑了:

  “怎的今日起得這樣早,平日不是春梅喚你,都是起不來的,晚上也沒見你睡不著,真不知你小小的人兒,哪來這麼多覺睡”

  承安微微牽起嘴角,宛若湊上來道:

  “還不是方先生,不知道哪根筋兒不對了,出了個題目,讓我和承安作詩,明天交給他瞧,不好的便要打手板”

  王氏挑挑眉湊趣:

  “我家若若都會作詩了啊?”

  宛若撇撇嘴:

  “就是因為不會,才想到現在啊,作詩好難的”

  王氏撲哧一聲笑了:

  “如何難?方先生出的什麼題?”

  宛若掃了承安一眼,承安低聲道:

  “方先生讓我們以池中荷花為題,不限韻”

  王氏搖搖頭:

  “不限韻,有甚難?指定你又憊懶起來,是也不是?”

  要說宛若聰明,那也不是憑空杜撰出來的,以前王氏只說女兒伶俐,於讀書識字上面卻也沒想到能這樣慧敏,也漸漸令蘇澈注意到了這個女兒,隔三差五也會贊一兩句。

  聽春梅說,如今宛如倒不怎麼去學裡了,因這兩個小的學的快,方先生今日講的便記住了,領會了,宛如到如今握筆還不像樣呢,因此方先生便不怎麼理會她,讓她自己練字,只對著宛若和承安授業,宛如大約覺得沒意思,便少去了。

  王氏也覺得宛若頗有進益,自從上了學,那大字寫的也周正多了,尤其現如今聽春梅告訴她,都能看書了,可見識了不少字,就是這丫頭是個懶的,時常指使承安替她糊弄師傅,打量別人不知道呢。

  要說這承安如今和宛若越發親近,兩人上學一起,下了學,承安大多時候也在宛若房裡廝磨。那日午後無事,王氏過去瞧女兒,就見兩人各據案頭一側,正在繪畫,房中安靜祥和,驀一瞧,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相親相愛的親姐倆呢。

  想到此,不禁目光柔和了些許,瞧著承安道:

  “承安可作出來了?”

  宛若靠著王氏插嘴:

  “承安將來是要考狀元的,這樣簡單的學問,當然難不倒他”

  承安看著她笑了笑,對王氏道:

  “娘說的極是,不限韻的話,不算很難”

  王氏和悅的點點頭,伸出指頭點了宛若一下:

  “你這丫頭,還好意思說嘴,既是簡單的學問,你怎的就難住了,我可先知會你一聲,這兩年在冀州還罷了,過些年回京城,你幾個姐妹可都是在你外祖父跟前念書,你外祖父一向喜歡考較孫輩的學問,若到時你一問三不知,這臉可丟到京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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