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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著這臉龐氣韻,倒更像他父親多些”

  “可不是嗎,要我說,還是丫頭好,丫頭是娘親的小棉襖,這小子總歸要遠些,如今大了,進了府學,更是輕易見不著面,這次原是他父親說死讀書也沒用,倒不如出來走走,扎在書本里,回頭都成了書呆子,這才跟著出來散散心”

  宛若道:

  “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是也”

  搖頭晃腦的學著教他們讀書的方子鴻,惟妙惟肖,承安不禁哧一聲笑了出來,宛若悄悄白了他一眼,卻瞥見宛如雙頰緋紅,眼含桃花的小模樣,不禁失笑,十歲大的孩子,都知道情事了嗎。

  話說自己十歲的時候幹什麼呢,仿佛騎著小自行車和胡同里的一幫小子呼嘯飛馳呢,這時候想起來,仿佛是上一輩子的事了。

  周映雪瞧見劉明誠更是心裡定了主意,生怕錯過了這挺好機會,便上前道:

  “即是劉大人的公子來了,不若一併請到府裡頭,說話也更便利些”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打量別人瞧不出她那點心思,急巴巴的抖摟出來。王氏目光略掃了周映雪身邊的宛如,就自己這個嫡母在前面戳著,周映雪想給自己女兒尋個好人家,也要問她應不應。從哪兒說,庶女的婚姻大事沒有嫡母點頭,也成不了事。

  有時候,王氏覺得周映雪其實並不算精明,做出來的那些事,都淺薄非常,就是會撒嬌耍痴哄男人,即便這樣,蘇澈如今也不如過去熱乎了,一月中去另兩個姨娘房裡次數漸多了起來,非要替周映雪出頭爭個二房,估摸是看在她生了承安的份上。

  冰蘭說的對,這男人哪有真正的痴心人,不過都是朝秦暮楚喜新厭舊的罷了,蘇澈怎會例外。

  蘇澈是蘇家大房的嫡長子,上面有祖父祖母寵著,便有些脾性,而她從小也是錦繡窩裡,爹娘兄姐呵護著長大的,哪會拉下身段俯就於他,夫妻性子相左,到一處和睦了才奇怪。

  原先王氏總想著,不理會這些,已是如此境況,便熬過去罷了,後來有了宛若才想明白,不是她忍就忍過去的,她退一步,周映雪就進一步,周映雪就是把她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即便她不得蘇澈的寵,只要占著蘇夫人的位置,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冰蘭倒是提醒了她,何時她的性子變的如此溫吞可欺了,舊時在家的殺伐果斷哪兒去了,論手段,她怎麼會輸給周映雪。

  周映雪被王氏的目光掃過,禁不住微微發冷,不知道怎的,就覺得從心裡開始一股子一股子的冒寒氣。

  周映雪也不是蠢貨,自然知道這些年,堪堪和王氏鬥了個平手,一則是表哥偏著她,另一則,王氏根本沒把她當回事,什麼事兒,若是自己逼得緊了,她拿出手段一發落,自己也只能落在下風,畢竟有王家在她身後頭撐著,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可越這樣,周映雪心裡就越氣,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已經不是要拉住表哥,而是要把王氏踩在腳下,讓她在自己眼色下苟延殘喘,還有她生的賤丫頭,可心裡再恨,面上還是要恭順的守著禮帶著笑。

  這邊蘇府的兩房夫人暗濤洶湧,周圍的官員女眷,均不吭聲的瞧著,謝冰蘭卻沒搭理周映雪的話,拍拍王氏的手道:

  “我和老爺在這裡停一段時日,改日,自當去你府上拜訪,到時候咱們再說體己話”

  說罷,扶著兒子的手走了,周映雪臉上一陣青白難看,訕訕落在後面,絞著帕子,牙都幾乎咬碎了去。

  宛若跟著娘親坐上軟轎,不禁有些依依不捨的瞧了眼對岸的熱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竟然就這麼回去了,遂嘟著嘴不怎麼高興。

  王氏低頭瞧了他兩眼道:

  “你淘氣的夠了,不是你明誠哥哥在,摔你個斷胳膊斷腿,看你以後還怎麼淘氣,行了,別嘟嘴了,嘴巴都成豬嘴了”

  王氏抱著她在懷裡搖晃著哄她:

  “這哪兒算什麼熱鬧?鄉下地方,京城裡的街市才熱鬧呢,等過年的時候,娘親帶你進京,正月十五的燈會,滿條街都是通透的,還有那臂粗的花炮,點著了,砰一聲飛上天散開,好看著呢”

  說著不禁輕輕笑道:

  “那時候啊!別的姐妹都躲在屋子裡捂著耳朵,就怕火星子跳出來,燒破了剛上身的新衣裳,只有娘親,掙脫開你外祖母的懷,和本家的幾個兄弟,鑽到院子裡去,拿著火摺子去點炮仗,你外祖母在後頭一疊聲的讓婆子丫頭們跟著,一邊埋怨說,娘親投錯了胎,本該著是個小子,怎的就成了姑娘......”

  宛若靜靜的聽著,心裡柔軟卻又難過,可以想像出娘親未出嫁時的日子多麼快樂,對比如今境遇,更覺分外淒涼。

  ☆、初聞親事

  翌日下了學,宛若和承安從書齋回來,一進娘親的院子,便聽說劉夫人到訪。宛若很喜歡這位劉夫人,因為她對自己的喜歡,不是裝出來的,是那種發在內心的親近,宛若感覺出來,甚至在她那個親爹身上,她都沒有過如此鮮明的感受過。

  還有劉明誠,怎麼說也是個大帥哥,看看也養眼啊!到了廊下,剛要進去,就被承安拽住了手,宛若停住腳步,扭過頭狐疑的看著他。

  承安微微抿唇,伸手從她頭上摘了一片槐花下來:

  “喏,讓娘瞧見,又該說你淘氣了”

  兩人剛頭回來的時候,路過花園,花園東面有一棵經年的大槐樹,如今正值花期,樹上開了滿樹槐花,密密匝匝,一串串的掛在枝葉間,清香撲鼻。

  宛若便死活不走了,在樹下面轉悠了半天,興致上來,非讓他吟兩首槐花的詩詞來聽,他一時說不上來,宛若就癟癟嘴道:

  “虧了方先生見天的誇你書念得好,卻連這個都不知道”

  當時一陣風過,拂落點點槐花,落在兩人衣襟上,如夢似幻......大約是那時候粘在頭上的......

  宛若如今已經習慣有個弟弟在身邊照顧她,就像春梅說的,有時候,她都錯覺其實他才是哥哥。

  而且,這小子就喜歡裝深沉,趨勢越來越嚴重,站在那兒真像個小老頭,相比之下,自己反而找到了遺忘許久的童真。

  宛若知道自己是幸運的,有個呵護寵溺處處為她計算的娘親,忠心不二精心伺候的丫頭婆子,還有以照顧她為己任的早熟弟弟。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雖說需要每天學習琴棋書畫女紅針織,也算幸福非常了,仿佛風雨都被擋在外頭,她的人生只負責安逸。

  宛若很希望這種安逸能一直持續下去,到老,到死,當然她知道這不可能,所以現在能安逸的時候,就好好享受吧,就像她娘,至少將來不如意的時候,還有典藏在內心深處的幸福回憶。

  宛若和承安進了屋裡,就看到王氏和劉夫人一邊一個,坐在炕上說話兒,行禮過後,打量一圈,卻沒見昨日的大帥哥,宛若不覺有些失望。

  劉夫人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樣,笑著說:

  “你明誠哥哥現如今在前頭呢”

  正說著,便聽見窗外蘇澈身邊的小廝回道:

  “稟太太,前頭老爺讓承安少爺過去呢”

  王氏掃了承安一眼,擺擺手:

  “既是老爺喚你,這就去吧”

  承安規矩的應了一聲,悄悄瞄了宛若一眼,告退出去。王氏拉過宛若的手,仔細端詳了端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道:

  “這就擺飯了,不用再回你自己屋裡換衣裳,倒越發麻煩,春梅,你去拿了衣裳過來,就在耳房裡替姑娘換了,也不知道是上學去了,還是淘氣去了,不過一上午的功夫,頭髮都蓬亂了”

  宛若吐吐舌頭,沖她娘做了個鬼臉,便去裡頭耳房裡梳洗換衣裳。

  謝冰蘭和王氏是自小的情分,早就熟慣的不拘禮了,只在一邊笑眯眯的瞧著她們母女。這時見宛若進了耳房,才低聲道:

  “雖說宛若機靈可愛,要我說,你還是要想法子生個兒子要緊,你那個庶子我瞧著倒不像她娘,可這人心哪能猜道,便是你養著,長大了,說不準就是個白眼狼,你還需早做計較要緊”

  王氏嘆道:

  “這些我都明白,只是咱們從小的情分,你是知道我的,何時肯委屈屈就了,成婚至今,這十幾年裡,我卻這麼隱忍著過來了,有時候想起咱們小時候的事,真希望永遠不用長大才好,或許我的命就是如此而已”

  謝冰蘭白了她一眼:

  “你糊塗,這命都在人,你自己不爭,怨不得別人欺在你頭上,你們家那位蘇大人,我瞧著是個指望不上的,心早就偏到別處去了,不知道昨日和我們家老爺說了什麼,我們老爺家去便和我說,聽說蘇大人家的大丫頭生的極好,性子也溫和,出身也配的過,不若給明誠先定下,等過幾年及笄了,再娶進門”

  王氏一聽,目光就是一冷。

  謝冰蘭拍拍她的手: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會應的,拋開咱們的情分,說句透底的話,你那個庶女我也真沒瞧上眼,不說別的,就那個小家子氣的樣子,我心裡就不喜歡,我倒更喜歡你的宛若,喜慶大方,活潑可愛,是個女孩兒的樣兒,若是你樂意,給她和明哥兒定下親事,我倒不反對”

  宛若在耳房聽見這話,不禁著急起來,那劉明誠長的是挺帥,可是要嫁給他,她可沒想過,再說,自己如今才七歲多,用得著這麼早就定親嗎。

  把手裡的帕子塞給春梅,豎著耳朵聽外屋的聲音,卻聽她娘道:

  “我瞧著明誠那孩子沒挑的,生的體面,性子好,人也穩妥,可惜宛若早就定了親事”

  宛若差點身子一歪,險些摔在地上,黑著小臉,疑惑的看著春梅和奶娘,怎麼自己沒聽說過,這么小的孩子就定親了,這讓她以後怎麼混。

  謝冰蘭一愣:

  “何時的事?怎的我都不曾聽你說起過”

  王氏道:

  “這事說起來也湊巧,是舊年的事了,你是知道的,我們王家這一支我兩個姐姐一個哥哥,生的都是嫡子,便是有女兒,也都是姨娘出的庶女,偏生翰林府柳家非要和我們家做親,他家兒子,比你家明哥兒小兩歲,算著今年該十一了”

  說著輕輕嘆口氣:

  “那年年下,宛若才兩歲大,我回京省親,一日翰林府的老太太過府聽戲,不知怎的,話趕話就說到這個,柳家老太太就指著宛若道,這丫頭我瞧著是個有福的,給文哥定下正好。我們家老太君一直深悔讓我嫁進蘇家,當初只瞧見了家世,人不過相了兩面,並不知道底細,才落得這般光景,打量翰林府的小公子是常日見的,性子也清楚,覺的十分妥當,便應了,雖未過禮,不過口頭上約定,畢竟是經了兩邊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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