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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便依著他叔叔,去了鄭老頭家裡,鄭老頭瞧見周養性來了,暗道平安果真猜了個正著,卻也有些懼怕周養性,往後退了兩步道:“你,你來作什麼?有事堂上分辨。”

  周養性眼中閃過狠厲之色,卻知此時不是動他之機,便道:“你當爺真箇怕你不成,與你實話說,便仵作開棺驗屍,你女兒也是吊死,到時打你個誣告欺詐之罪,你這條老命也便活到頭了,倒是趁著爺如今還有些耐煩性兒,撤了狀子,與你些銀子使,倒便宜。”

  鄭老漢臉色變了變,暗道,雖外頭人都說他那丫頭是屈死,也沒瞧個實,若開棺驗屍,果真是吊死,自己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銀子未得,說不得還要搭上自己一條老命。

  周養性度他神色,見他動意,讓小廝把一百兩銀子拿過來,道:“這一百兩銀子,只你應下撤狀子,便與了你。”

  一百兩?鄭老頭忽想到一百兩銀子,還不夠他還賭帳,便得了有甚用,只不應聲,周養性倒不防這廝如此,又與他添了一百兩,嚇唬兩句,終是應了,周養性囑咐他明兒就去衙門撤下狀子,轉身去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平安從裡屋帘子後頭出來,看了看桌子上銀子,鄭老漢忙道:“怎平大爺讓小應下他?”

  平安道:“你應下他才有憑證,明兒你上大堂拿了這銀子上去,與大人道:“周養性拿這些銀子來讓你撤狀子,便做實了他害人命罪過,你這官司豈不贏了。”

  鄭老漢忽期期艾艾道:“便小贏了官司,把周家叔侄下了大牢,與我那死鬼丫頭抵了命,老漢,老漢如何能得好處。”

  平安暗道,這廝真是個無人心爹,他親閨女屈死了,不想報仇,心念念只想著得多少好處,真箇連禽獸都不如,卻道:“你贏了官司,自然有你好處,莫忘了,你還欠著二百兩銀子賭債,再說,你當周養性什麼人,你這般與他為難,如今官司壓堂上,他自是動不得你,過後可難說了,尋個機會擺弄了你,你還想保住老命不成。”

  鄭老頭聽了,不禁打了個寒戰,這才明白,如今自己已騎了虎背上想下去怎麼可能,想不打這官司都不成,便周養性不擺弄他,柴大爺那邊他得罪不起。

  只得依著平安,第二日過堂,便把二百兩銀子呈上,周養性叔侄何曾想過他如此,頓時臉如土色,只得硬著頭皮辯道:“這二百銀子不知他從何處得來,想是要來誣陷。”好陳大人偏著周家,才勉強混過去。

  下得堂來,周養性叔叔嘆道:“與你一千銀子,趁早了了這官司,再折騰下去,你叔叔這條老命都要交代了。”

  周養性復拿了一千兩去尋賈有德,送到柴世延手上,還道這官司了結,哪想不出兩日,陳大人發下令來要仵作開棺驗屍。

  周養性忙去賈友德家,卻連個人影都見不著,去柴府,門上人只說大爺不家,連大門都進不去,急起來,卻想自己莫不是著了道,需當尋個明白人探聽探聽消息才是,可這個明白人是誰,賈友德避而不見,連阮小二也沒了影兒,忽想起董二姐來,不若今兒晚上去會會她,順便掃聽底細,想她便內宅也該知道些。

  主意拿定,便進了許家宅子,使小廝扔了磚頭過去,柴世延早家裡候他多時,這日晚間把董二姐捆了個嚴實,堵了嘴放到床榻里,床帳嚴嚴實實放下來,使家下小廝手持棍棒房前屋後守著,囑咐不可打死。

  至夜二,周養性從梯子爬上來,順著牆頭摸到這邊兒,熟門熟路進了屋,摸到外屋炕上,不見釧兒影兒,暗道這小蹄子哪兒躲懶了不成,卻也未意,進了裡間,舒進手去摸到床帳里二姐,笑了一聲道:“怎連聲兒都不出,莫不是惱二爺不來,今不是來了,你我好好耍子一宿才是。”說著便脫了自己衣裳褲子,光著身子便要進去,卻忽聽一聲喊叫:“來人啊,有賊進來了。”

  把個周養性唬,還道給人瞧見,衣裳不及穿,從窗戶跳了出去,便聽見:“賊這裡。”呼啦啦跑來四五個小廝,手持大棒,沒頭沒臉打將下來,打周養性嗷嗷直叫,卻給他掙了出去,跑到後牆根兒上,卻不見了梯子。

  眼瞅人追了上來,周養性急抱著樹爬上去,從牆頭直摔到那邊兒,只聽咔嚓一聲,斷了一條腿,想坐起來,卻不得氣力,喊叫半日,也不見小廝前來。

  卻原來跟著他小廝只道他一去便是一宿,誰還守一夜不成,只等他去了,便幾人湊到前頭賭錢吃酒去了,任周養性這裡喊破嗓子也無濟於事。

  周養性只得拖著條斷腿兒扶著牆勉強站了起來,只覺渾身皮肉疼鑽心,可他剛站起來,還未等挪動一步,忽從牆那邊忽扔過一塊大石頭來,周養性聽得聲音忙要躲,哪裡躲及,給石頭砸個正著,直覺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至次日一早,他小廝才到後頭來,卻見自家主子,□躺地上,渾身是傷,頭上一個大血窟窿,腿還斷了一隻,唬沒了人色,忙喚人來抬到屋裡,請郎中來瞧,倒真算他命大,灌了半碗藥下去,倒緩了過來,只渾身疼動不得。

  到這會兒周養性方明白過來,不定給柴世延知道自己與董二姐jian,情,故此設下套要捉他,卻忽想起鄭家事,莫非也是他後授意不成,不然鄭老頭那廝又怎有這麼大本事,想到此忽覺通透,不想自己謀他不成,反被他先下手為強,暗恨自己思慮不周,只一味信了董二姐,倒忘了這婦人早不得柴世延意,如今他要拿鄭家官司擺布自己,這是想要自己命啊。卻明知著了柴世延圈套,也奈何不得。

  抬了家去,他叔叔不看他一身傷半條命都沒了,還一再催他去打點官司,周養性躺炕上,暗暗苦笑,如今還打點什麼,不定柴世延早打點明白,莫說他叔叔,如今自己這條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如此過了兩日,仵作驗屍結果出來,陳大人大怒,發下火籤鎖拿了周養性叔侄下到大牢,想這老太監一來年老,二來慣來養尊處優,如何受這般罪,況柴世延安早暗裡關照過,這叔侄進來,便甭想活著出去。

  未出半月,老太監便一命嗚呼,周養性比他叔叔命還短些,那一身傷,牢里能得什麼好,先他太監叔叔幾日,便先去陰曹地府訴冤去了,卻不知他這冤屈訴得什麼。

  叔侄倆被鎖拿進大牢當夜,周家便失了盜,待周養性兄弟趕來,周家只剩下個空落落房子,也知得罪了人,這高青縣再也待不得,忙著把宅子典賣脫手,一家連夜遷去了旁處,從此高青縣再無周家親眷,這才真是惡有惡報。

  卻說這一番大折騰,玉娘如何不知,只柴世延有意瞞她,她也樂得裝糊塗,除了周養性叔侄,也算安了她心,至於董二姐,聽得周養性叔侄下了大牢當日,便屋裡吊死了,玉娘本假意要去瞧,給柴世延攔下,道:“剛死人陰氣重,你如今有了身子,衝撞了不好,爺去瞧瞧便了。”這裡頭事玉娘豈有知,他既相攔,正好樂不去,卻想這董二姐落到如今這般下場也算罪有應得。

  若依著柴世延,恨不得把董二姐屍身扔出去餵狗,只柴府丟不起人,這樁醜事卻要掩下,尋了一副薄棺裝殮,縣外亂葬崗子上尋了個地兒糙糙葬了了事,釧兒嗓子扎壞,成了半個啞巴,發賣出去倒也不怕她胡亂說。

  剛處置妥當董二姐,翠雲哪兒終是熬到了頭,叫她娘來,陪到半夜就咽了氣,玉娘並未去瞧,如今她早已明白,若想活得安生,便要生就一副鐵石心腸,這些人憐不得。

  拔了周養性這顆眼中釘,柴世延才算舒心,這日家來與玉娘道:“爺把後頭許家宅子典手裡,想著把咱家後牆推了,後頭蓋個花園子,不用怎樣費功夫,只略收拾收拾,移些花木進來便甚齊整,待完工,也有個賞玩去處,你道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家裡來人不得碼字,今兒六千補上,親們見

  ☆、52

  玉娘道:“好是好,只如今你管著縣外蓋園子的事兒,如何顧得這些。”柴世延道:“又不用大興土木,只略收拾罷了,我便不得空,阮小二倒無事,許他些好處,使他幫瞧經管,不用爺怎樣費心,倒便宜。”

  玉娘點點頭:“你瞧著收拾便是,只如此一來不免雜亂。”柴世延道:“圍帳遮好,囑咐家下小廝婆子精心些便是,橫豎不過一月,明兒擇個吉日,如今四月未過,想來入夏可完工。”

  這裡商量定,次日柴世延便擇了好日子,尋了阮小二來,許他銀錢酒肉,阮小二如何不依,挑選匠人進來,移花接木,盡心而為,恨不得討了柴世延的好。

  如此一番事過,柴世延得了高家當鋪,又謀了縣外蓋院子的差事,那銀子使來調去,真如流水一般,家道比以往更紅火了幾分,如今又把後頭許家宅子典在手裡闊出去蓋花園子,誰不眼熱,加上柴府二娘三娘相繼過世,如今只一個大房娘子,還有了身孕,那些媒婆覷見這個時機怎會放過,三朝五日的來柴府走動探聽消息。

  玉娘心裡也有此意,這日一早起來,便詢柴世延的意,柴世延道:“你瞧著好就好,問爺做甚。”玉娘聽了道:“我瞧著好的,爺若看不上眼兒有甚用,不若明兒讓媒婆領了人來,你先過過眼。”

  柴世延卻又道:“如今終日不得閒,哪有這等心思,且過些時日再說。”兩口子這裡正說話兒,外頭平安道:“前頭賈爺到了。”

  玉娘知道,想是為了陳府在長春觀打平安醮的事兒,只因馮氏上月里剛說有了喜,這一月都在家裡養著胎,輕易不見她出來走動,不想四月還未出去,便見了紅,請了太醫來瞧,終是未保住,前幾日玉娘特意去陳府瞧了,那麼個愛說愛笑的,跟變了個人似的,臉蠟黃,憔悴的不成樣子了,見了玉娘話說不得幾句就掉淚兒,玉娘狠勸了她半日,怕攪了她歇息,才從她屋裡出來。

  想是憐惜那未出生的孩子,遂在長春觀打平安醮,玉娘原說要去,給柴世延攔著,老王氏也道:“好不容易才有身子,月份又短,經不的折騰,在家好生養著胎就是,知道你兩個好,只也不在這上頭。”玉娘這才未去。

  倒是柴世延要忙上幾日,玉娘起身與柴世延遞了衣裳,打點妥當,送他到二門,柴世延還囑咐她:“在家莫勞累,仔細著身子。”才去了。

  玉娘立在門首,愣了一會兒才迴轉屋裡,坐在炕上暗思,倒未想這廝會拒了這等好事,只說他會順水推舟多納幾個進來呢,莫非外頭有他自己中意的了不成,回頭尋平安來底細問問,又想這一程忙亂未得空,該著尋個好日子去觀音堂燒香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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