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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堪堪走到門邊兒上,卻又回過頭來,目光在她的肚子上溜了一圈道:“恭喜了。”接著才去了。曉曉瞧了瞧籠子裡的鸚鵡,忽覺朱錦堂也不是那麼討厭了,這人對自己蠻好的。

  因這鸚鵡兩個肩膀上的紅,曉曉給起了個名叫紅肩兒,本來想叫紅肩膀的,成嬤嬤說紅肩膀太繁瑣了,叫著不順嘴,曉曉就改成了紅肩兒。

  紅肩兒跟成嬤嬤很是相投,舉凡餵食餵水,都是成嬤嬤伺候,有了紅肩兒,成嬤嬤的話多了一些,至少不像過去那樣,成天一句話不說,曉曉總覺著成嬤嬤心裡有什麼心事兒似的,不過,曉曉也沒空琢磨這些,她一心迎接著自己肚子裡的小生命。

  自從有了孩子,每天除了吃跟睡之外,又多了很多事兒,例如給孩子fèng衣裳鞋襪,即使曉曉不善針線,也想給自己孩子做點兒什麼,就跟著丁香學做鞋。

  本來她還以為自己會笨的一塌糊塗,不想還過得去,雖說做出來的遠遠不如丁香做的好看,到底是個鞋的樣子。

  曉曉比著手上的鞋子,腦子裡模糊閃過一些影子,仿佛做過鞋似的,不是這樣小的,是大的,到底多大,曉曉下意識用手比了比。

  成嬤嬤問了一句:“娘娘比什麼呢?”

  曉曉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麼。”瞅了眼窗外道:“快傳晚膳了,嬤嬤去前頭瞧瞧,若小白回來,就讓御膳房做魚。”

  成嬤嬤道:“娘娘如今聞不得腥味兒呢。”“哪如此嬌氣,讓御膳房去了腥筋兒,做成紅燒的不就成了,小白喜歡,也不知最近怎麼有那麼多朝廷大事,忙的連飯都吃不踏實了。”

  成嬤嬤應著出了寢殿,立在廊子外,不由往後瞧了一眼,坐在窗下的曉曉,臉瘦了一圈,身上的衣裳都松垮垮的了,這孩子倒真是個磨人的,娘娘的身子也不知能不能撐住那分娩之苦,真令人憂心。

  雁門郡外的營帳綿延數十里之遠,跟遠處的層巒疊嶂銜接在一處,頗為壯觀,慕容蘭舟極目遠眺,卻怎麼也望不見京城,更別提紫禁城裡的人兒了。

  他不好殺戮,如果不是朱子毓逼他,他更不會妄動刀兵,大夏的萬里江山,曾經就捏在他的手裡,若是想要那個位置,又豈會等到今天。

  他可以把江山拱手相送,但曉曉是他的妻,這奪妻之恨啊,讓他如何咽得下,況,沒了她,剩下的這半生還有什麼意思。

  只不過,自己跟朱子毓爭歸爭,若傷害到她,是自己不想見到的結果,慕容蘭舟把手裡的書信一撕兩半,苦笑了一聲,她懷了身孕,自己卻不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爹。

  想當初,他曾想過多少次,兩人的孩子,他喜歡小丫頭,到現在,他仍記的第一次見到曉曉時的樣子,那樣聰明伶俐古靈精怪,若跟她一般,自己定會加倍疼愛吧,疼著寵著長大,不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若生個男孩,便要好好教導,畢竟男孩子苦一點兒能磨練意志。

  就此事,他跟曉曉還抬過槓呢,曉曉說男女都一樣,重男輕女不對,似他這般重女輕男也不對,要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向,才能教好孩子。

  慕容蘭舟記得當時自己應了她,心裡卻想著,還是小丫頭好,他總是哄著她的,誰讓她是自己的弟子呢。

  如今她有了孩子,自己卻連看她一眼都不能,信里說她的身子不好,想到這個,慕容蘭舟就恨,恨朱子毓,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惜讓她前塵盡忘,連那藥傷身都不顧了,還有張陸,以往倒沒瞧出來,他有這麼大的本事。

  元忠見主子望著京城方向,不禁暗暗嘆口氣,這就是命數,誰也脫不開,早晚得有個結果,不死不休,想起主子吩咐的事,開口道:“探子來報說張陸辭官回鄉了,三日後出京。”

  慕容蘭舟臉色一陰:“在涿郡截住他,他的家眷呢?”

  “家眷昨兒動身走的水路,他自己走陸路,想是怕主子呢。”“他倒還知道個怕,讓元良帶著人把他的家小請回來,話說我有日子沒見他家小子……”

  ☆、第95章

  “張大人真是好久不見了。”慕容蘭舟走到張陸跟前,淡淡瞧著他,語氣仿佛兩人是經久不見的舊識一般。

  雖如此,張陸卻早已面如土色,哆嗦了一下,險些坐在地上,張陸心裡知道自己逃不過,但還是存了僥倖,當初下藥是以為慕容蘭舟必死無疑,若知道慕容蘭舟還活著,借他一百個膽兒也不敢啊,張陸囁嚅的開口:“丞相。”

  慕容蘭舟點點頭:“原來張大人還記得,我還當你早忘了呢。”慕容蘭舟在窗下的軟榻上坐了下來,目光落在窗外,有些出神。

  這雁門郡雖有些荒涼卻依山傍水,天然一份好景致,雖入了秋,這裡卻仍留著些許春意,從這窗子望過去,近處如茵碧糙,遠處山花爛漫,五彩繽紛,色彩斑斕。

  他記得曉曉最喜歡這些野花,兩人遊歷的時候,每到一處,她都會蹦蹦跳跳的衝過去,采了一把又一把,自己拿不了了就丟給他,自己只能替她拿著,哪知越拿越多,末了竟是抱回去的。

  他沒轍的問她,采這麼多花做什麼她說做乾花,主意雖好,她自己也的確伸手做了,只不過做了一個小花籃就煩了,丟給他跑出去了,然後,自己只能收拾她做了一半的爛攤子。

  想到此,慕容蘭舟不禁勾唇要笑,想起如今,重又皺了了眉,卻抬手撥了撥窗前掛的乾花藍兒,這竟是他唯一留下的東西,躍下懸崖的時候,緊緊捏在手裡的,順著水飄了不知多遠,等他上岸的時候,花籃已經壞的不成樣兒了,是他一點一點兒修好的,又照著記憶中的樣兒,填上乾花,掛在窗前,這麼瞧著跟當初差不離。

  還有這軟榻,不管做什麼,曉曉都喜歡靠在窗前,倚著迎枕那麼歪著,或看書,或擺弄小玩意,有時候實在無聊了,還把自己送她的那些瑪瑙珠子,拿出來彈著玩,還逼著自己陪她玩,她想出的遊戲雖簡單卻很是有趣,自己一開始就是為了哄她歡喜,玩著玩著卻也有了興致,然後就經常看見他們在窗前玩彈珠。

  曉曉總是耍賴,當耍賴也贏不了自己的時候,她會靠在他懷裡不滿的說:“你該讓著我的。”他好笑的逗她:“為什麼要讓著你?”

  曉曉撅著嘴說:“男人本來就該讓著女人,你瞧。”說著,用手指指了指他:“大男人。”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小女人,大的自然該讓著小的。”

  那刁樣兒嬌俏非常,惹的他想去搔她的癢,她笑著在懷理來回扭動,末了兩人便膩在了一起,他仿佛還能聽見她軟媚的笑聲,他的曉曉別看年紀小,卻獨具風情,就像這清麗無匹的雁門郡,沉浸其中便勾住了心,哪裡也不想去了。

  慕容蘭舟又望了遠處一眼才收回目光問:“曉曉的身子如何?”

  張陸嚇的一激靈,不敢扯謊,只得據實以告:“貴妃娘娘……”這四個字一出口見慕容蘭舟目光陰了下去,急忙改口道:“姑娘身子無大礙,只她腹中的孩子,心脈弱,恐生下來也不得長久,還有,姑娘的身子本就有些弱,又懷了身子,自是不如以往。”

  慕容蘭舟先是鬆了口氣,繼而又皺了皺眉,盯著他道:“心脈弱?是你那藥的緣故。”

  張陸嚇的一激靈,忙躬身道:“丞相恕罪,只當時皇命難違,微臣若不遵,便是殺頭之罪。”慕容蘭舟站起來,走到他跟前道:“這一程子不見,張大人倒越發膽小了,既是皇命難違,我怪罪你做什麼,倒是你家那小子我瞧著很是機靈……”

  慕容蘭舟話沒說完,張陸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丞相且饒了微臣吧,那是我張家的獨根苗兒啊,若有個萬一,微臣……”說著老淚都下來了。

  張陸深知道慕容蘭舟的手段,若他真要對付誰,絕毫不留情,慕容蘭舟卻笑了,只不過笑的有些陰沉:“我也不為難你,只一樣,給你三個月,配製出那藥的解方,保你全家團圓,若配不出,張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我慕容蘭舟的手段,便你自己豁出去了,想想你的家小,帶他下去,他要什麼都給他,不許怠慢,只不許他走出行帳半步。”

  張陸出去之後,慕容蘭舟忽的問一邊的元忠:“今兒幾了?”

  元忠道:“回爺的話,今兒八月初十,再過五日便是中秋了,中秋,怪不得昨的月色那般好,原來近了中秋,中秋團圓,月圓人圓,自己呢,慕容蘭舟道:“元良留下,你跟著我去一趟京城。”

  元忠知道,爺不親眼瞧見是不能放心的,只不過姑娘如今都認不得爺了,縱見了又如何,只這些話他不會勸爺,勸了也沒用。

  再說曉曉,她覺得自己或許得了孕期綜合症,心情總是不好,還喜歡哭,動不動就想掉眼淚,覺得委屈,更喜歡胡思亂想,以前不會想的現在也會想。

  例如小白如果不回來,她會想是不是去了後宮,亦或是被什麼美人絆住了腳,畢竟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而男人就小白一個,幾十上百個女人,惦記著一個男人,就像把一塊香氣四溢的肉放在一群餓狼中,結果可想而知,就算肉不想被吃,也架不住群狼的惦記。

  越想越酸,越想越覺著是真的,曉曉忽然生出一個念頭,與其在這兒想,不如去找他,倒是瞧瞧他做什麼呢。

  想到此,站起來就要往外走,秦嬤嬤急忙問:“起更了,娘娘這是去哪兒?”曉曉抿了抿嘴:“去御書房。”說著已經邁腳出去了。

  秦嬤嬤急忙接過丁香拿過來的斗篷,追過去,在外殿裡攔下她:“立了秋可比不得之前,尤其入了夜,外頭風涼,稍不注意給風拍了,就要病的,娘娘如今有了身子,更應仔細些……”

  曉曉如今已經習慣了秦嬤嬤的絮叨,知道她都是為了自己好,也就不覺著煩了,反而有一種難言的溫暖,等她絮叨完了,斗篷也穿好了,這才放她出去。

  邁出門檻就瞧見當空一輪滿月,銀輝傾瀉而下,莫一看去,似前些日子貢上的月華錦,映著飛檐上的仙人瑞獸,分外鮮活,仿佛下一刻就要飛升一般。

  曉曉瞧著那輪滿月,不知怎麼就想起紅肩兒天天念的那闋詞,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這是東坡居士悼念亡妻之作,也不知紅肩兒的前主人是誰,難道也跟東坡居士一般是個想念亡妻的鰥夫,若不是日日念這一闋詞,紅肩兒如何能記得一字不差,而且,聽久了,曉曉發現,紅肩兒念的詞是帶有情緒的,一唱三嘆,頗有種幽幽的味道,仿佛能感覺到念詞之人的心境,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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