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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曉聽了,心道完了,果然是因這事兒,不禁暗悔自己信了裕親王,就那麼個酒色紈絝之徒,能幹什麼大事,這倒好,弄巧成拙,把他自己搭進去不要緊,還有這麼些人呢,也不知慕容蘭舟惱恨成什麼樣兒了,或許他不會對自己如何,可李盡忠,小白……

  想到此,曉曉心裡更急,忙催著車把式快著些,等他們急匆匆趕到乾清宮的時候,就聽見啪啪的板子夾雜著水聲傳來,聽得人心裡一陣陣發緊。

  福壽的臉都變了,先曉曉一步衝進去,只見乾清宮前的空地上,他師傅趴在一條大寬條凳上,兩邊兒執板子的可不是太監,竟是外頭的侍衛,那真是一板子比一板子狠,這是明明白白的要他師傅的命呢。

  福壽剛想衝過去,給個侍衛提溜住脖領子,仍到一邊兒,福壽見自己靠不上前,忙回頭去瞧曉曉。

  曉曉也給驚住了,兩隻眼睜的大大,看著趴在條凳上的李盡忠,堵著嘴,按著頭,不能吭聲,不能喊疼,也不知是死是活,只見那血混著雨水順著條凳流了下去,蜿蜿蜒蜒流了一地。

  曉曉真是頭一回看見如此血腥的場面,一時驚愕在當場,連動都不會動了,福壽見她這樣,心裡一急,用力推了她一把:“我的姑奶奶,這會兒可不是愣神兒時候,快著救人要緊,再打幾板子真要收屍了。”

  曉曉回過神來,快步進了寢殿,都沒顧上看小白,只奔著慕容蘭舟就去了,到了跟前就問:“我干爺爺犯了什麼錯,相爺要下這麼重的手?”

  慕容蘭舟早瞧見她了,沒瞧見她還好,這一瞧見她,壓了半天的怒火,在胸腔里鼓動起來,恨不能立時抓住她問個明白,若她做出一幅知錯認錯的樣兒,自己或許還能壓下去些,偏她一上來就質問自己,連夫子都不叫了,這就是自己教了三年,擱在心尖子上疼的丫頭,為了一個老太監她都能這般。

  慕容蘭舟真想問問她,將自己置於何地,自己是對她太好了,養的她愈發沒良心,越想越怒,越怒,慕容蘭舟的臉色越冷,末了,哼一聲喝道:“還有沒有點兒規矩,你一個出宮的宮女也來管本相發落人的事兒。”

  這真是惱大了,不然何曾捨得對曉曉用這種冷聲氣兒,曉曉卻定了下了神,微微福下身去:“倒要問問相爺,李總管犯了什麼錯處,要這般打?”

  雖說惱的狠了,此時此刻,慕容蘭舟也不得不說,自己把這丫頭教的太好了,即便這種時候,她也能直接切中要點,的確,這事兒說起來不當罰李盡忠,李盡忠這老太監更是滑頭,剛自己問他的時候,他直接推到了曉曉身上,那意思,若以這個藉口罰他,先要罰曉曉。

  李盡忠早算準了,自己捨不得罰這丫頭,才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把事兒往她身上推,不過,他今兒卻錯了主意,自己是捨不得罰曉曉,收拾他卻不難,隨便尋個內官收受賄賂的藉口,也足夠要他一條老命了。

  本來留,他一條命也不算什麼,卻曉曉剛那幾句話真如數把尖刀插進他心窩子一般,那股子疼,恐她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慕容蘭舟極力忍住心口的疼,冷冷看著她:“不論他什麼罪過,你既給他說情,倒也不是不能,只你替他挨下頭的板子,本相就放了他。”

  這句話慕容蘭舟幾乎是從牙齒fèng里擠出來的,說完定定望著曉曉,曉曉也不知從哪兒升起一股勇氣,梗著脖子道:“有何不可。”

  “好,好,好……”慕容蘭舟連著說了三個好字,深深瞧了她一眼,大聲道:“來人把李盡忠放下來,剩下的板子有人替了。”

  “曉曉……”曉曉忽聽見一個焦急的聲兒,順著看過去,卻是小白,他坐在窗下,嘴唇蠕動了兩下,喚了自己一聲,便沒音了,他的臉色慘白,即便坐著,身子都有些搖晃,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似的,而且,他怎麼這般瘦,這才多少日子,竟瘦成了皮包骨。

  曉曉想要說些什麼,卻她這般跟小白對視,更惹惱了慕容蘭舟,醋意夾雜著怒火,慕容蘭舟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厲聲喝道:“還不快拉下去給我狠狠的打。”

  小白卻蹭一下站起來,幾步衝到曉曉跟前:“她,她是朕的宮女,即便犯了錯,也不該丞相發落處置。”

  曉曉嚇了一跳,小白這般不正是火上澆油,急忙推他道:“打幾下子罷了,不當什麼事,你擋在前頭算怎麼回事。”無奈小白死死護著她不動。

  慕容蘭舟已經氣的臉色鐵青,緊著吩咐:“還愣著做什麼?是想讓本相親自動手不成。”

  雖慕容蘭舟已經吩咐了,可下頭那些人也都不是傻子,尤其都是慕容蘭舟手底下的侍衛,對曉曉在丞相心中的地位比誰都清楚,這丫頭別瞧出身尋常,在相爺眼裡,那就是個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大寶貝兒,這會兒相爺怒到極致要打,他們真動了手,過後相爺心疼上來,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故此一個個低著頭,就是沒敢往上湊,曉曉倒也不用他們,推開小白,看都沒看慕容蘭舟,挺胸抬頭的走出去,自己趴在條凳上,說了聲:“打吧!”

  外頭的侍衛也一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動手,慕容蘭舟氣的都快吐血了,氣到極致,幾步奔了出來,抖著手指著曉曉道:“你這可是討打,怨不得夫子狠心。”說著一伸手搶過侍衛手上的板子,一板子打了下來。

  卻那板子也就剛挨了身子,便停下了,無論如何,也下不去這個手,哆嗦了半天,終究沒捨得,頹然仍了板子,慕容蘭舟仰天笑了一聲,雨水落進嘴裡,慕容蘭舟真覺比黃連還苦,那苦澀的味道,順著雨水直灌進了心裡,接著咳嗽兩聲,一口血嘔了出來。

  曉曉覺著不對,抬頭正瞧見他吐血,曉曉心裡一震,忽覺心裡也跟著疼起來,急忙跳起來要去扶他,不想卻給他用力撥開,扶著元忠的手,一步一步出了乾清宮,到了宮門處,卻停住腳步,頭雖沒回,卻說了一句:“倒是夫子的不對,勉強你出宮,你若不想,留在這宮裡也隨你,只,從此跟我再無干係……”

  ☆、第63章

  曉曉也不知自己怎麼了,聽到他那句再無干係,心裡竟有些慌,她往前走了幾步,忽聽身後小白喚了她一聲,曉曉回頭,小白已經衝進雨里,身後的太監忙不迭的打傘,卻被他一把揮開,他又喚了她一聲,這一聲,比剛才小了些,也更脆弱,幾乎淹沒在雨聲中。

  曉曉略猶豫了一下,前頭慕容蘭舟已經大步而去,曉曉不禁苦笑一聲,說是讓自己選,根本沒得選嗎,她不會相信慕容蘭舟會就此放過她,事情演變到今天,自己反而成了籌碼,這是她當初始料未及的,如果自己留在宮裡,慕容蘭舟會如何,恐怕不用想也知道。

  而且,她心裡那絲絲縷縷莫名的慌亂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小白,她視為親弟弟的人,假如自己不能幫他,至少要做到不禍害他。

  想到此,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越走越快,直到出了宮門,大雨還在下,宮門的侍衛並沒有攔她,宮外也沒有來時的馬車。

  曉曉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忽然意識到夫子這回是真惱了,自己在雨里站了這麼久他還沒消氣,難道他指望自己走回相府不成,估計沒等自己走到就冷死了。

  從來不知道夏天的雨也可以這樣冷,冷的刺骨,曉曉覺著有些迷糊,她咬咬牙,沿著記憶中相府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實在走不動的時候,尋了個廊檐蹲下來,她頹然的抱著自己,覺的偌大一個天下,竟沒有自己一席之地,哪裡是她的家,哪裡有她的親人,根本沒有,他們都在逼她,逼她。

  她招誰惹誰了,好好的現代小白領,過的日子雖不算大富大貴,可也挺滋潤,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陷入兩難的境地,她覺得自己像個沒人要的小可憐,眼瞅就要淪落街頭了。

  廊檐有些窄,雨卻越下越大,沒有絲毫停的勢頭,而且起了風,雨水灌進來,打在她早已濕透的身上,冷的她意識都有些模糊起來。

  迷糊中,她仿佛回到了現代,她貸款買的蝸居,雖一房一廳,卻被她布置的格外用心,她喜歡暖色調,無論裝修跟家具都是暖暖的風格,她最喜歡的是她房間飄窗前的榻榻米,冬天的時候,窗外滴水成冰,她躺在上面曬著暖暖的冬陽,那種暖真能暖到心裡去,還有,味道……

  她在網上買了一個古香古色的小香爐,店主買一送一的送了她一小盒塔香,也不知是什麼香,點了幾次,曉曉覺著像森林裡的松樹香,她很喜歡。

  想到此,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額頭仿佛有隻溫暖的手遊走,從她的額頭到臉頰,就像窗外的暖陽,她忍不住哼唧了一聲,嘴裡呢喃了一句:“回家真好,真好,再不去那鬼地方……”

  慕容蘭舟一直跟著她的,從她失魂落魄的從宮裡出來,他就在遠處看著她,跟著她,她走一步,他走一步,他承認,當時自己有些心狠了,他是真惱到了極致,恨到了極致,一想到她如此算計自己,想到她這麼做都是為了朱子毓,他的心裡就一攪一攪的疼。

  等她蹲在廊檐不走了,慕容蘭舟才走過去,只他剛要去抱她,她已經暈在他的臂彎中,看到她那張沒有血色的小臉,慕容蘭舟當時嚇壞了,一疊聲的喚人找太醫,自己抱著她以最快速度回了相府。

  太醫院的張陸來瞧了脈,說是著了風寒,本就身子弱,這一回恐要養些日子了,灌了藥,熱退了些,只嘴裡還是不住的說胡話。

  慕容蘭舟俯身側頭貼在她唇邊,才聽清她說的話,雖知是病中的胡言亂語,到底心裡還是有些歡喜的,只不知她嘴裡的回家是不是他的相府了。

  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這麼會兒功夫又出了一層薄汗,小聲吩咐芍藥攪溫熱的帕子過來,與她細細擦了汗。

  趙豐親手奉上湯藥,慕容蘭舟瞧了那邊兒的自鳴鐘一眼,皺皺眉道:“才剛吃下多會兒功夫,怎又吃藥?”

  趙豐心裡嘆了口氣,暗道爺可真是,光想著姑娘了,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剛在宮裡都嘔出了血,怎麼竟忘了不成,想到此,便道:“這是相爺的藥。”

  慕容蘭舟揮揮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過一時急怒攻心罷了,不用吃藥,撤了吧,你們也都下去,曉曉怕吵,你們都在跟前,恐她睡不踏實,我一個人守著她就夠了。”

  趙豐還要說什麼,給元忠扯了下去,出了跨院,趙豐才道:“走的時候好好的,怎麼回來就成這般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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