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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喂!”陳正森莫名其妙,主演歇了,工作人員們跟著鬆懈下來,沒人注意張准,他一個人背對著眾人,急急扭開水龍頭,任廉價的淚水被急流帶走。

  第60章

  周末,方熾陪高准去拉高速,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正好到無錫一家she擊場打飛碟,方熾雙管霰彈槍玩得很好,高准沒急著回程,晚了,就給他一個做操盤手的朋友打電話,到他開在郊區的高級會所住一宿。

  找到地方,入住吃飯,已經半夜了,高准興奮得不想回房間,方熾牽著他,輕輕地拉:“怎麼這麼野?”

  高准前後看看,太晚了沒有人,踮起腳在他嘴巴上結結實實親了一口:“以後有空還來打飛碟好不好?”

  方熾細細地回吻他:“那麼喜歡?看你今天沒怎麼打啊。”

  高准不會說,方熾戴著橙色風鏡和亮黃耳罩的樣子帥極了,舉槍、瞄準、擊發,每一槍都打在他心上,全身都跟著戰慄。

  兩人黏糊糊膩在一起,路過室內游泳池,高准非拉方熾進去,在自動販售機取了泳褲,嬉鬧著到更衣室換好。標準泳池,四壁和天花板都是鏡面,顯得空間很開闊,池裡開著一排夜燈,黑藍的水波蕩漾著,倒映在雪亮的鏡中,有種迷離的美。

  高准把手機扔在躺椅上,打了個口哨,捏著鼻子跳進去,水花拍得老高,方熾被淋了一身,跟著也要往下跳,這時手機來簡訊,他一看是治療中心的閆督導,走到池邊坐下,兩腿搭在水裡,溫度剛剛好,放鬆地蕩來蕩去。

  “面試給你約好了,下周四上午,心理學院三樓,院長辦公室。”

  高准游得飛快,與其說像一條魚,更像是一道風,犀利地劃開水面,50米泳道輕鬆觸壁,一個扭身,他筆直朝方熾游回來,到跟前,在他左膝蓋上輕輕一吻,然後折返。

  方熾像偷吃了蜜糖那樣笑,回復她:“好的,閆督導,謝謝。”

  朦朧的燈火照著,照得高準的身體雪白,肩膀、胳臂、腳踝,偶爾露出水面,只那麼隱約一閃,方熾就覺得心旌蕩漾,很快,那邊發回來:“別客氣,都是校友,你好好準備,以你目前的狀況,在大學當老師是最合適的。”

  第二個來回,高准在方熾右膝蓋上印了一吻,冰涼的,一轉眼又游遠,方熾放下手機,靜靜看著他觸壁,他不敢相信這一刻是真的,高准真的沒放棄,向他游,一直向他游,只向他游。他們之間有一條線,拆不開剪不斷,就好比現在,高准仿佛感應到了,游過來停靠在他腳邊,額發順著臉頰的曲線淋漓滴水,嘴唇濕漉漉的,水光一反,光彩奪目,他眨了眨脈脈含情的雙眼,兩手分開方熾的膝蓋,擠進去,在他兩腿之間埋下頭。

  方熾連忙支起手臂,撐住後仰的身體,舌頭隔著泳褲毫不留情地撩撥,他心虛,頻頻往門口看,這麼一分神的功夫,高准就踩著水退開了,壞壞笑著,很挑釁地朝他吐舌頭。

  “過來!”方熾壓著嗓子,看得出來,他很急,高准得意地笑,兩手伸到水下,擺了擺腰肢,方熾立刻直起眼睛——他把泳褲脫了。

  像中了魔咒,方熾被他引著下水,高准看他過來了,揚水潑他,尖叫著往對岸游,方熾撲上去抓他,當然一抓就抓住了,推著他,脅迫到池邊,高准火辣辣看著他,顫巍巍的,似乎期待他做點什麼,方熾沒讓他失望,閉一口氣沉下去,隨即就讓他發出了放lang的叫聲。

  聲音很大,而且過分投入,高准反手扒著泳池邊緣,難耐地上下浮動,差不多半分種,方熾上來換氣,只大略喘了兩口,下去接著給他吸,這磨人的節奏讓高准瘋狂,他半失神地盯著天花板,看見自己不知廉恥地敞著腿,借著水的浮力挺起si處。

  可能是他叫得太lu骨,或許是夜間的例行清潔,一個穿工作服的小伙子拎著拖把進來,冷不防看見這一幕,嚇得僵在那兒,高准也被嚇到了,狼狽地推了推水下的方熾。

  “那個……那個啥,”小伙子傻傻地背誦管理規定:“客人,這裡是公共場所,不能亂搞男女……”

  方熾猛地從水裡冒出頭:“怎麼了?”他毫不知情,慢悠悠抹了把臉,順著高準的視線轉頭看,只見一個年輕的背影落荒而逃。

  方熾有點蒙,愣愣和高准對視,這種事被人看見,他以為自己會很惶恐,原來並不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真的讓他變得無所畏懼,“噗嗤”笑出來,他搭住高準的肩:“走吧,別遊了。”

  笑容這種東西會傳染,他一笑,高准就放鬆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先走。”

  方熾偏要等他,高准紅著臉,游回去撿泳褲,沒穿,遮著下身浮上岸,兩個人一前一後去淋浴,燈也不開,背對著背沖涼,水聲沙沙,四周昏暗,只有走廊地燈熒熒的光,高准忽然問:“他走了吧?”

  方熾一遍遍用清水沖頭髮:“不知道啊。”

  過了一會兒,高准又說:“我覺得他走了。”

  方熾這才聽出弦外之音,轉回頭,看高准站在水簾里,兩手在身後微微地動。

  “你別鬧,”方熾往門口看,明明害怕,嘴角卻掛著笑:“在這裡……很不文明。”

  他這樣說,雙腳卻不由自主,擠進高準的花灑,和他臉貼著臉,幾乎沒什麼華而不實的前戲,高準的下身就挨過來,右腿儘可能往上抬,蹭著他的手臂。

  方熾沒托他,手從臀部打開的fèng隙伸進去,很深,兩根手指,高准立刻開始哼,恨不得全世界都聽見地那樣哼,方熾只弄了他十來下,就有些魔怔地舔他的臉:“小點聲……”

  “誰讓你不進來,”高准渾身打著激靈,前後扭動屁股:“不要手指……”

  “你真的很那個……”方熾衝動地轉動手腕,大幅度抽送手臂,反反覆覆吸吮他毫不設防的嘴唇:“我怕你不禁插……”

  不知道是哪個點兒碰准了,還是哪個詞兒說對了,高准像要斷氣似地叫了一聲,死死抱住他,抖動著汗濕的屁股,沒頭沒腦she了出來。

  方熾連忙扶住他,像安撫調皮的貓兒狗兒,溫柔地撫摸他的後背,一邊親吻一邊等他回神:“在外面這麼興奮啊,”他打橫抱起他:“下次可不行。”

  衣服都是方熾幫忙穿的,高准軟著骨虛著腰,靠著他往外走,在出口又碰上那個小伙子了,顯然這麼長時間他們沒幹好事,小伙子彆扭地低著頭,時不時偷偷打量。

  走出去好遠,上了電梯,高准才有些敏感地抱怨:“有什麼可看的。”

  方熾勸慰他:“他不是那個意思,這種事……男女做也不對。”

  電梯門打開,高准虛扯著他的襯衫領口,推著他出去:“什麼意思,替別人說話?”

  是有些玩笑的質問,方熾立即舉起雙手,笑著投降:“不是,你說什麼都對!”

  “滴”一聲開門進屋,高准鬆開他,眼波斜飛著:“這還差不多,”他踢掉鞋子脫下外套:“等著,給你獎勵。”

  這是個大套間,裝修非常奢華,臥室角落有一台老式音響,方熾試著開機播放,效果還不錯,CD是Lana Del Rey的《West Coast》,他旋大音量,去酒櫃開了香檳,端著笛形杯往衣帽間走,衣帽間是開放式的,站在入口,他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高准背對著他,松松套著一件暗鼠色皮糙大衣,裡頭光溜溜的,露出大半個背脊,左腳擠在一隻黑色細高跟鞋裡,右腳抬著正在穿,能看到鮮艷的紅色鞋底。

  “Hey。”方熾靠著牆壁,把他當個姑娘似地搭訕,高准有些驚慌,紅著臉解釋:“入住的時候……在儲物櫃看見的,可能是哪個‘名媛’扔下的……”

  方熾小心翼翼靠近他,想把他圈住,又有些遲疑:“好奇妙,”他說:“真的是驚喜。”

  “還是喜歡女人?”高准自虐地問,馬上又覺得自己煞風景,補上一句:“喜歡的話,還有內衣和絲襪……”

  方熾痴迷地看著他,手從皮糙下面伸進去摸,高准戰慄著躲,方熾把杯子往旁邊隨手一放,連皮糙帶人抱起來,擎回臥室,輕輕放在大床邊,伏上去,手掌順著大腿往下捋,熟練地脫掉一隻高跟鞋,高准過去也很熟練:“插rles,”他學左林林嗲嗲地叫:“插rles!”

  “Holy mama!”方熾冒出一句俚語,發情般扒開滑得溜手的皮糙,急急地解皮帶,突然什麼東西從高准袖子裡噴出來,淋了他一臉。

  高准咯咯笑,在床邊踢掉另一隻鞋,從他懷裡逃也似地躲遠,方熾擦了把臉,聞一聞,有甜甜的香味,是女用香水,他佯裝發怒,慾火焚身地盯著高准,那傢伙另一邊袖子裡也藏了東西,現在拿出來,是一管口紅,大紅色,頗有些風情地塗給他看。

  方熾撲上去擒住他,從鼻孔里往外噴粗氣,也不聽高準的求饒,摁住了就親,口紅蹭得到處都是,下巴、腮邊、耳廓,一絲一縷地紅。

  凌晨三點多兩人才完事,方熾從洗手間出來,懶懶趴在床上,一個勁兒傻笑,高准還在洗,灰色的剪影映在磨砂玻璃門上,忽然他手機響,方熾看,是個外地座機號,就沒管,那邊掛斷了又打,大概四五通,他接起來:“餵?”

  對方不出聲,方熾覺得大概是騷擾電話,正要掛,一個女人說話了,聽起來有些年紀:“你就是那個什麼方熾?”

  方熾怔了一下:“您是……”

  “你這個混蛋!”雖然是謾罵,但她卻像個受害者,顫抖地有些哭腔:“你要不要臉!”

  方熾趕緊下床,敲開洗手間門,把手機遞過去,高准只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就不對了,濕淋淋走出來,深吸一口氣,對著手機叫了一聲:“媽。”

  方熾連忙拽毛巾給他擦頭擦身,跟著他踱來踱去,聽他煩躁地說:“左林林告訴你的?”煩躁中帶著畏懼:“你不是最討厭她麼。”

  然後就是沉默,高準的沉默,她媽媽在電話那頭激動地哭罵,高准難過地吸了吸鼻子,要往衣帽間走,一回頭看見方熾,看他把毛巾團成一團,坐在床沿上緊張地望著自己,於是走回來,示意他上床。

  “我是跟他在一起了,”關了燈,方熾靠著枕頭,高准枕著他的胸口,胳膊緊緊纏在一起:“我追的他。”

  方熾靜靜聽著,徐徐摩挲他的頭髮,他媽媽越來越激動,方熾能感覺出來,高準的肌肉緊繃,隨時都要爆發,他親吻他頭頂的發旋:“別對媽媽發火,她再罵你,也是愛你。”

  高准聽了他的,可僵硬的肌肉並不放鬆,反而愈發緊張:“媽,你太強勢了,有時候……我真的很怕你,”他慌亂地喘息,猶豫煎熬,最後說:“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訴你……”

  方熾全身的汗毛立起來,他不敢揣測高准要說什麼,貼得那麼近,能感知到彼此細微的情緒變化,還沒張口,高准先流淚了:“我被人強暴過,男人……”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方熾想,掀開被子,他去小冰箱給高准拿了瓶水。

  星期四,中午十一點四十分,高准在浦江大學南門左轉的第一個路口等著,早上出門的時候,方熾說十點半應該能結束,眼下明顯晚了,他忐忑地點上一根煙,因為這周圍不好停車,他坐地鐵過來的,太陽刺眼,就躲在旁邊建築物的陰影里,隔一條窄窄的街道,是警備區大院,門口站一個扛槍的哨兵,高個子,軍裝挺括,高准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那個兵也在看他,這一帶很少有穿著這麼講究的人,漂亮的髮型,海軍藍西裝,一扭身領扣反出藕荷色的微光,個子不高,但有種精緻靡麗的味道。

  有那麼一剎那,高准和他有不經意的對視,很平常,平常得幾乎意識不到,這時轉角處走來一個過早換上了裙裝的女人,長發飄飄腰肢款擺,很有些成熟的風韻,像一把艷麗的剪刀,從他們視線中間裁過,走過去,很快又折回來,停在高准面前,輕輕搖晃著看他,從手包里掏出煙盒,夾一隻煙在嘴邊:“有火嗎?”

  高准從不認為自己是個紳士:“沒有。”他一點面子也不給,女人震驚於他直白的謊言,狠狠瞪了兩眼,繼續走她的路去了。

  哨兵很驚訝,那種女人,誰不願意撩撥一下呢,這個人卻不屑,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高准急急抽完,菸頭沒扔在腳邊,而是捻滅了特意投進幾米外的下水道口,然後解開西裝紐扣,兩手用力地扇,哨兵不禁笑起來,他是在等女朋友。

  高准翻手提包,想找一塊口香糖,轉角那邊又有人過來,人沒到,手機鈴先響起來:Blue hydrangea,cold cash,divine,cashimire,cologne,and white sunshine……

  好巧,高准想,是Lana Del Rey的《Old Money》,上周末他剛聽過,和方熾在床上,糾纏著一起高cháo……電話被接起來:“閆督導,嗯嗯……很順利,謝謝。”

  是方熾的聲音,高准立刻轉過頭,一副無框眼鏡,一張和煦的笑容,是他。

  哨兵驚訝地看著他們,看高准被攔腰抱住,翹著腳,逶邐著軀幹,昏了頭似地主動張開嘴唇,剛才的手機鈴又響起來,他們沒接,而是忘我地耳鬢廝磨。

  背上的槍忽然有些沉,哨兵倉惶別開眼睛,如此,他的世界又是原來那個樣子了,只有不知道含義的英文歌在小街對面娓娓在唱:“But,if you’d send for me you know I’ll come,And if you’d call for me,you know I’ll run,I’ll run to you,I’ll run to you,I’ll run,run,run,I’ll come to you,I’ll come to you,I’ll come,come,c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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