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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嘻嘻哈哈無比樂天的謝渺秒淚流滿面,受到驚嚇的人不少,有人吼了一嗓子,“把音樂關掉,快點!”

  很快幾乎鴉雀無聲。

  謝渺秒還在哽咽,被她推得幾個踉蹌的姑娘不幹了,她扯著蘇立的胳膊質問,“蘇立你解釋清楚,昨天還在說領證的事兒,今天就給我整一出小妹妹真情告白,你是想跟我顯擺你有無數好妹妹是吧?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跟你沒完,話老早就和你撂下了,我只給你三次出軌的機會,現在第一次你已經用掉了!”

  這番話一出全場靜得落針可聞,不少人望著蘇立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他給戳出倆洞來。

  如果為蘇立爭風吃醋的兩個女人其中之一不是謝渺秒,謝逾時和吳聲估計還能有幾分看戲的心情,但現在謝逾時簡直哭笑不得。他在蘇立臉一寸寸黑掉之前走過去把謝渺秒拉走,讓她坐在沙發上,他給她擦淚,“你喜歡蘇立?抱歉我們都不知道也都沒有看出來,如果是你說過我們卻不記得那很抱歉,但你自己肯定知道,你說過嗎?就算是愛,你不說別人怎麼知道呢?”

  吳聲也跟著哄她,“是啊,誰都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喜歡是要自己爭取的對不對?你如果告訴他,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他可能都會同你試一試,可你現在在他覺得自己找到人了這樣突然爆發,忒嚇人了是不是?”

  哄了很久才堪堪讓謝渺秒不哭了,那邊蘇立花了很大功夫才和女朋友解釋清楚,他走到這邊來,異常奇怪地看了一眼謝渺秒,這一眼讓謝渺秒又氣憤又羞愧,炮彈一樣沖向門口,結果又一個大大的意外出現了,黎以北突然推門進來,和謝渺秒撞了個滿懷,他手裡還抱著一束美麗的花,臉上的笑容就和那花差不多,興奮到和人撞了之後都不停留,幾大步邁過來張開雙臂緊緊抱住謝逾時,然後直接吻上了他。

  有口哨聲應景地響起,但很快原本漸漸恢復熱鬧的party又莫名安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都看著謝逾時和黎以北。接二連三的“驚喜”已經讓吳聲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無奈望向蘇立,蘇立回以他同樣的眼神,謝渺秒都忘記了傷心。謝逾時莫名其妙推開黎以北,“怎麼回事?你來幹什麼?”

  ☆、第 14 章

  黎以北出奇高興,竟沒發現謝逾時異乎尋常的冷淡,被推開後只喊,“逾時!”

  謝逾時皺著眉又問了一遍,“怎麼回事,你來幹什麼?”

  黎以北終於意識到不對勁,說:“我收到了你送的花。”

  謝逾時目光落到他手裡那束花上,抽出上面的卡片,翻看一看,臉色瞬息幾變,最後停留在一種莫名的憤怒上,這種憤怒讓他幾乎想要口不擇言諷刺黎以北,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你以為你是什麼,天仙嗎?你以為我是什麼,色犬嗎?離婚這麼久還至於在情人節給你送花低聲下氣求和好?是不是需要我拿鏡子來給你照一照,看看你會不會被自己美哭?”

  “什麼意思,不是你送的?”黎以北臉蛋剎那煞白,謝渺秒於心不忍,走過去拉謝逾時的衣袖,示意他別說了。結果謝逾時扯回自己的手,沖黎以北涼涼地笑,“呵,你還真以為我會一輩子對你神魂顛倒念念不忘?”

  話音一落黎以北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跑走,花早就從他手裡脫落,謝逾時一腳把那束東西踢出老遠,碰到牆壁散落幾支,眨眼間變得不堪入目。他掏出手機撥何小澗的電話,“解釋為什麼黎以北會在今天收到我送的花。”

  三分鐘後吳聲看著地上被摔個稀巴爛的手機隱隱覺得頭疼,拍了拍手掌,發出的聲響勾動死寂的空氣,許多人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他說:“各位今天真是抱歉,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以後有機會一定補償大家。”

  大家都表示沒事,有些人甚至還挺興奮,一邊八卦一邊往外走,“從沒見謝謝氣成那樣過,誒你看到了嗎,簡直快氣瘋了。”

  何小澗趕來時,她老闆電話已經不通,謝宅和那邊她根本進不去,碰運氣來這兒找謝逾時,結果這邊party堪堪結束,曲終人散氣氛萎靡。

  吳聲蘇立趴在吧檯上大眼瞪小眼,屋子裡到處都是空酒瓶和空杯子,不髒,就是亂。何小澗目光如炬環視一圈,見到角落的花和手機碎片之後只覺得心拔涼拔涼。

  蘇立遞給她一杯whisky,“喏,請你喝。”

  何小澗搖頭,“我擔心我一喝就停不下來了,還是自己開車來的。”

  吳聲跟著扭頭看她,“嚇得不輕啊?”

  屋內暖氣太足,何小澗一摸額頭,果然摸到了汗,再拿出鏡子一照,女鬼似的臉色青白交加,她自己看著都嫌棄,“我真傻,我單知道取消老闆吩咐我取消的一切驚喜和鮮花,卻忘了確認三遍,我怎麼就只確認了兩遍,我怎麼就不確認第三遍呢。”

  吳聲蘇立都覺得何小澗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明顯也不是她的錯,大概是對方那邊弄岔了,這種服務質量槓槓的高級精品店萬分之一的出錯機率都讓謝逾時和黎以北給碰上了,他們也是無話可說。

  蘇立勉強安慰何小澗,“不用太自責,和你沒多大關係。”

  吳聲說:“逾時頂多就發作一下,不會因為這種小事開了你的,放心吧,吶你餓不餓,吃晚飯了麼,要不我煮碗面你吃?”

  蘇立笑著捶他的肩,“你能煮什麼面?方便麵嗎?”

  吳聲揮開他,“笑個屁,就你今天這表現,當心下次進女友家門得跪方便麵,記得別掉渣!”

  黎以北在情人節傍晚被黎母奪命連環call給打回家,一進門就聽黎母在廚房裡喊,“以北回來啦,以東快給你弟弟把他的湯端出去。”

  黎以東端著一碗黎母的愛心秘方出來,放到黎以北面前的茶几上,“你就喝吧。”

  黎以北明顯不想喝,但黎母又在廚房裡念叨,他端起來,在黎以東意味深長的目光里往嘴裡送,結果還沒沾到,就見一人從廚房裡冒出來,季揭。

  他皺眉,“你怎麼在這兒?”

  也許是黎以北語氣太不好,季揭朝他邁過來的步子一下子就頓住,黎以東盯著電視裡的新聞當沒聽見,還是黎母從廚房裡出來,“小季也是老熟的人了,沒事來玩玩總行吧?”

  黎母對季揭觀感一直不壞,起碼不比對謝逾時的壞,她對謝逾時打心眼裡沒多喜歡,看似溫和謙讓,實則任性霸道,讓她說還不如季揭呢。起碼季揭對他兒子真是一心一意沒得比,當年和黎以北分手也是因為黎以北事業正在起步期,自己重病不想耽擱他,這不,手術做完身體還沒好全就回國追人了。

  然而命運除了在最開始以外就很少眷顧季揭,哪怕他是黎以北的初戀。黎以北在兩人不長的相處時間裡也一直很少回應他,更別提熱情,就像根本不喜歡一樣,但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呢?對於這個問題季揭儘量控制自己不要深想,深想會讓他清晰地認識到——即便在他們戀愛的時候,他對黎以北來說也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黎母拍了拍季揭的手,笑得像是世上最慈祥的婆婆:“小季你別管他,就拿這兒當自己家。”言罷又頗為嚴肅地對黎以北說:“打起精神來,對人客氣點兒,湯得好好喝,你看你自己瘦得。”

  黎以北直接起身往房間走,黎母眼睛瞪大一圈,“我說你這孩子!”

  她上前兩步想去拉黎以北,結果自己被黎以東拉住了,“媽我聞到糊味兒了。”

  黎母趕回廚房拯救那道黎以北最喜歡的菜,季揭在客廳坐下,黎以東不太主動和他說話,於是他拿起一本雜誌打發時間,沒幾分鐘卻突然聽到黎以東問:“當年你和以北分手,是因為不愛了還是太愛了?”

  “都不是吧。”季揭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回想那時的心情,其實每分每毫都還很清晰,但他不會把所有感受都告訴黎以東,有些是難以言明的。他其實是一個比較現實的人,在看不到希望的時候也想放棄,所以在那個時候,所謂重病未嘗不是給了他一個逃避的理由和機會。

  但終究這麼多年來,他的心裡裝不下別人,只有黎以北。與其說他是不死心地飛蛾撲火,倒不如說是認命了,既然停不下來,那就繼續,或許某天它自己就停了,再不需他來想盡辦法忘記。

  “我也覺得我們的機會已經很渺茫,但我現在不想再選擇放棄。”季揭說,目光瞬間變得迷離。

  黎以東淡淡道:“你很有勇氣。”

  “你有喜歡的人嗎?”

  也許今天這種節日容易讓人變得脆弱,黎以東感覺心奇怪地動了一下。

  季揭又問:“有嗎?”

  “有,不過不在我身邊。”

  季揭笑,“想像和一個人在一起往往很美好。”

  黎以北進了自己以前的房間,他早就不在這兒住,但裡面還是一塵不染異常整潔,床頭的書架上放著他曾經很喜歡的書,隨手拿起一本翻開,昔日的味道猶如暖煦的夕陽,稍稍撫平了他不太舒適的神經。他在裡面翻到一個用紅色紙幣折成的書籤,桃心狀,非典型的謝逾時傑作。

  當時是謝逾時第一次上門拜訪他的父母,晚飯前兩人在他房間只呆了半小時不到,他意外謝逾時會這種折法,他眼皮也沒抬說看謝渺秒折過一次。黎以北知道謝逾時聰明,許多東西都能無師自通,剛結婚那會兒他一直把廚房弄得烏煙瘴氣,謝逾時卻兩下就能上手,但他很少做,只授人以漁,幾乎手把手教會他,再然後基本三個月都不會踏進廚房一次。

  明明是很挑剔的人,但在吃著他吵糊的菜時也基本能面不改色,在他進步時也能很巧妙地給予誇獎。逃避家務幾乎是男人的本能,他卻早就發現,他為謝逾時做這些,竟已輕車熟路且無半點抗拒。

  黎以東抬手敲了敲房門,聽到裡面黎以北的聲音,“請進。”

  黎以東扭開把手,身體只探進去半截,“出來吃飯。”

  黎以北很快出來,洗完手剛坐下,門鈴又響了,黎以東先他一步去開門,是一位抱著昂貴鮮花的年輕姑娘,穿著考究笑容甜美,她聲音清晰地說:“請問哪一位是黎以北先生,您的花。”

  黎以北一愣,沖黎以東撇嘴,“請問真不是你哪位追求者弄錯了名字?”

  結果那位姑娘還是說:“黎以北先生,北方有佳人的北,沒有弄錯。”

  黎以東笑著替他接了,遞給黎以北時餘光瞟到卡片上面的字跡內容,忍不住想確認。黎以北動作比他更快,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翻開看,然後招呼也沒打就風一樣跑了出去。

  莫名其妙,黎母打電話給黎以北發現他手機還落在屋裡,於是問:“他上哪去了?”

  黎父率先拿起筷子,“年輕人當然還是得和年輕人過情人節,要我說以東你也不該聽你媽的,這種日子她讓你們回家就是無理取鬧,少理她。”

  黎父黎母又拌起了嘴,黎以東卻心不在焉,還是季揭打了幾句圓場,很快他起身告辭,黎以東也在這時接到醫院的電話,和他一起走,出了公寓就分道揚鑣,季揭車子開得快飛起來,面無表情踩油門的樣子有種少見的決絕。

  ☆、第 15 章

  耳邊有低低呼嘯而過的風,鵝毛般的大雪片片落下,像一雙冰冷的手覆蓋他的頭髮和臉頰,黎以北覺得自己腦子好像很清楚,他應該愛惜身體,出門時候太急忘了大衣圍巾和手套,現在應該儘快找個比較暖和的地方呆著。

  他隨手推開一家咖啡店,店主正準備打烊,是個很年輕的小伙子,見他進來手裡動作一頓,然後將門上的牌子從營業中那一面翻過去,“請問需要點什麼?”

  “一杯藍山。”黎以北找地方坐下,抽出幾張紙巾,店主卻遞給他一條干毛巾,他接過去,很有禮貌地說謝謝。但這簡短的兩個字都讓他指尖微顫,他閉上眼睛,呼吸控制不住十分紊亂。

  年輕店主隱隱覺得不太對勁,看他單薄的襯衫背心和黑色長褲,又問:“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手機借我用一下。”黎以北撥自己的號碼,那邊很快被人接起來,“你在哪兒?”

  是季揭的聲音,他掛掉,又打給黎以東,不通。打給肖子涵,關機。他沉默幾秒將手機還給店主,店主接過去,對著自己震個不停的手機問黎以北,“先生你要接嗎?”

  黎以北搖頭。

  店主將咖啡端給黎以北的時候,這裡的門再次被人推開,季揭找了過來。他把手裡拿著的衣服披到黎以北身上,又將圍巾繞在他脖子上,看著臉色清淡的摯愛輕聲問:“我陪你回家好嗎?”

  黎以北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說話,他下巴微微仰起,看著斜上方那盞吊燈,比謝逾時從歐洲帶回家的那一盞要小,也遠沒有那麼精貴,看上去像微光里的一團棉花糖,讓忍不住想撕下一縷放進嘴裡嘗嘗味道。

  他站起來往外走,行屍一樣。季揭留下一筆不菲的小費,拿起店主遞給他的兩杯打包好的熱飲,很快追上去。他花了很大功夫勉強讓他上了他的車,開之前在原地停了很久,直到黎以北的臉恢復血色,這個過程里黎以北只喝了一口那杯他遞給他的東西。

  這樣算不算趁人之危?

  車子裡暖氣熏得人開始昏昏欲睡,而且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很濃,不自覺讓人卸下所有撐起來的頑固堅硬,開始蜷縮成在母體裡最初的姿勢。

  季揭望著黎以北昏沉時的姿態模樣,陌生和熟悉五五分,熟悉源於他最初認識的那個黎以北,陌生來自謝逾時留在他身上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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