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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在她的影響下,整個人開朗了很多,並時常會接到同學邀約的電話,偶爾會拖著孟曉敏一起出席同學聚會。

  對此陳豫北並不干涉,他認為默默的成長經歷特殊,更需要和年齡相當的朋友交流。

  但默默大多數時候是獨往獨來的,她對那些少男少女的把戲有點不屑一顧,她將大把的時間泡在了比爾教授的工作室中。在家中的時候,也大多在她的畫室。畫展的成名,使美國和法國有幾家頗有名氣的畫廊發來邀請,想代理她的作品,她都推辭了。

  孟曉敏問其原因,她淡聲說:“還沒有把握做好的事情怎麼可以張揚出去。”

  默默回學校上課不久,商榮輝來找過她一次,請她到最好的餐廳吃大餐,說是為她慶祝得獎。

  默默問他:“商老師怎麼前段時間都不見你了?難道又被捉回去相親去了嗎?”

  卻見商榮輝臉色難看地變了臉,裝著沒聽到似的低下頭和那隻焗蝸牛計較,一聲不吭。

  默默雖然小,但也知道這個花蘿蔔是遇到了什麼煩心的事,也不多問,體貼地引他看坐在前方的美女,以解除他的尷尬。

  其實,這商輝還真讓默默這小丫頭給戳到痛處了。

  商榮輝母親在家給她張羅了一位世家小姐,天天打電話催他回家相親去,偏偏他聽國內傳來消息說,這女人是個結婚狂,不知道怎麼搭上了他母親的線了,後果是他母親催得他半夜一聽電話鈴響就心驚肉跳,覺得更年期都提前了。

  他還真是羨慕陳豫北,轟轟烈烈地和家裡鬧了一次,至少現在家裡不再敢公開干涉他的婚姻大事了。

  臨近新年的時候,陳豫北在國內呆了大半個月後返美,看起來明顯心思重重。主要原因是他去了一趟默默的爺爺那兒,老人查出了肺癌晚期,加上本來身體就弱,有點熬不過去的樣子,他想儘快安排默默回去一趟,但是他又實在怕國內的環境會影響她剛剛恢復的身體。

  情況不容他多想,沒過多久他便接到了國內打來的電話,老人已經病危。

  匆匆攜了默默返回國內,直接從京城轉機到了C市,趕到老家的縣城,已經是隔天了。

  老人已經被送到縣醫院搶救,他只來得及看了心愛的小孫女一眼,緊握著那孩子的手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默默撲倒爺爺身上嚎哭,被陳豫北抱在懷裡強帶了出去。

  當晚,北佳集團從A市趕來了來了一輛大巴和幾台小車,一群幹練的穿黑色西裝的精英們全部接手了喪事的處理。

  大約是縣裡的民政部門通知了縣裡的領導,縣裡幾乎是四大班子領導全部到齊。

  因著陳豫北在這裡的投資數目實在是巨大,他每年上繳的稅收幾乎占了整個縣裡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一的比例。

  之後C市公安局也接到通知,政治部來了一位副主任和一名幹事。

  但陳豫北沒有用任何人插手喪事,一切由北佳集團一手包辦。

  金雅芹快兩年沒看到默默了,見到默默就把她一把摟在懷裡。

  默默抱著她便開始“哇哇”地哭喊著“芹姨芹姨”。奶聲奶氣的聲音喊的金雅芹肝兒都疼了。

  默默爺爺火化那天是在縣火葬場,老人的遺體被推走的時候,默默跳著腳喊著“爺爺”撲上去,被陳豫北一把揪住緊緊摟在懷裡。那孩子直至哭的暈死過去,不醒人事。

  老人出殯是在火化的第二天,因為要把老人的骨灰安葬到老家的趙姓墳地,按規矩,送葬的車子要一路把骨灰送到鄉下。

  那天的車子倒不少,除了北佳集團高層,還有C市公安局的領導,縣委和政府等各個部門的領導,幾乎縣裡能掛上邊兒的部門和企業的頭頭腦腦全都來了。

  摔了瓦盆,送靈的車子要起程的時候,閆勇匆匆走來向陳豫北報告,Z省、A市、C市的市委和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得知消息,都各自派出了代表來了,一時間送靈的車隊又多了幾十輛,車頭全都掛了白花黑紗,很是壯觀。

  這真是個好藉口,如果是一位平常的官員或是豪門擺出這種陣式肯定是會招來非議的,起碼會是網上的熱門話題。但是這次,所有的人都理直氣壯:為烈士的父親送行。實際上大家都明白這是賣陳豫北的人情。

  陳豫北沒說什麼,金雅芹卻心裡明鏡兒似的。

  北佳集團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在Z省已經成籠頭企業,其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心裡有數,加之北佳集團這些年的業務已經拓展到全國,陳豫北早就有意要把集團總部挪到京城,但因為他這兩年一直在國外,這邊一直由金雅芹在掌管,因此這件事兒就拖了下來。

  現在省里和市里這樣做,明顯是想和陳豫北更拉近距離,讓他把北佳的總部留在A市。

  陳豫北這次回來由於是直接到C市,各方接到消息遲了一步,現在這種陣勢,也無非是接到消息後,又聽說陳豫北一直都是以兒子的身份在操辦喪事,便都趁著這個機會趕來討個人情。

  陳豫北面無表情地說了聲“走吧”,也沒下車去應酬,一隊車子浩浩蕩蕩地開往鄉下。

  車子是停在老人以前的房子門前的,下車以後,就要把老人的骨灰捧上山上的趙姓祖墳安葬,也是入土為安。

  老人的骨灰返鄉,這一切程序基本是按著C市的風俗辦的。

  鄉里人最是講究紅白喜事的。老人唯一的兒子犧牲,媳婦另嫁,陳豫北當然不能讓鄉里鄉親最後看趙家的笑話。

  默默作為老人唯一的骨血打著幡走在最前面,陳豫北黑西裝外穿著孝服戴著孝帽抱著老人的骨灰走在後面。接著後面的隊伍排的長長的,除了從縣裡跟來的人,又有鄉里的人和村上的,加上鄰里鄉親加了進來,卻再沒有老人半個親戚了。

  所有人都知道趙家的老人是陳豫北奉養的,但是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實在是出人意料,也讓所有人敬佩。

  默默腳步虛幻,眼神有些呆滯,金雅芹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

  到了山上趙家的墳地,把老人和早已去世的老伴合葬,墓碑是以孫女趙默菡名義立的。默默像是哭的呆傻了,只是機械的聽人按排著一切行動。

  骨灰下葬後,金雅芹扶著她給爺爺磕了頭,就拉起她摟在懷裡。

  接著陳豫北也跪下磕頭。他一邊磕頭一邊嘴裡念念有詞,誰也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

  從一大早上開始忙了大半天,回到縣城已經是晌午了,縣城裡最好的一間大酒店被包了下來,席開十幾桌,陳豫北代表趙家感謝各方人員。

  隨後,陳豫北又拿著酒杯,帶著默默挨個桌子敬酒答謝。

  這是主家必須的禮節,陳豫北入鄉隨俗,沒有一絲不耐。

  默默一身黑色的薄尼衣裙,小巧的臉龐蒼白的近乎透明,身體明顯虛弱而疲憊。

  所有人都用憐惜而同情的眼神看著這個女孩子,他們不厭其煩地表示要她節哀,卻轉而和陳豫北套著交情,陳豫北一律好脾氣地答謝著,表情肅穆地帶著她轉完了所有的桌子。

  縣民政局的領導把老人遺物轉交給陳豫北,主要是一本很舊的相冊和一本不到三十萬的存摺。

  默默接過來以後淚如雨下,全身顫抖像是要倒下。

  相冊里有爺爺奶奶年輕時候的幾張照片;還有趙子善的相片,有他剛上大學穿上警服時的,有他工作後照的,也有他和郭麗梅結婚的彩色照片;更多的是默默從小到大的相片。

  這幾年陳豫北每年都會寄幾張默默的照片給老人,好讓他看著安心,老人把這些照片都夾在這個冊子裡,保存完好,看冊子磨損的程度,應該是時常翻看的。

  睹物思人,默默抱著相冊哭的死去活來,卻是不肯接拿那存摺。嘴裡直嚷嚷著:“不要不要!”仿佛這摺子燙手。

  陳豫北心裡明白這孩子已經知道這些是父親犧牲的撫恤金,爺爺一分沒捨得花,都留給了她,她心裡應該是如刀絞般地難受。

  陳豫北在和Z省公安廳的領導簡單交談後,決定把這三十萬捐出來,自己再捐出一千萬,成立一個專項基金會,專門用於Z省公安犧牲的烈士子女生活教育和遺屬生活困難補助基金。以後北佳集團每年都會往這個基金拔出一千萬。並指定金雅芹為這個基金會的主席,直接負責資金拔出和監督使用。省公安廳今後隨時保持和她聯絡溝通即可。

  Z省的相關領導一聽,來參加個葬禮竟然有這麼大的收穫,個個都很興奮。也使這頓飯吃的並不是那麼沉悶。

  事情處理完了,陳豫北帶著默默回到了A市。

  別墅里一切都沒有變,於阿姨這兩年一直是定期來這裡做家務,知道默默回來了,她提前兩天回到這裡,里里外外收拾的乾乾淨淨,把她的房間都換上了以前她喜歡的顏色。

  老秦也在家裡等他們回家,這兩年家裡的一切都是他在打點,只不過他不住在這裡了,他又結婚了,這消息聽起來總算讓人開心。

  只是默默狀況不太好,長時間的旅途奔波和傷心過度她幾乎沒吃什麼東西,人憔悴的厲害,特別是睡眠非常不好,晚上窩在陳豫北的懷裡瑟瑟發抖,一夜夜的噩夢纏繞著她,病情又有著反覆的跡象,整個人輕的像個風箏,似大風一吹就會飄走。

  陳豫北看著心疼,便給姜仕鵬打電話,叫來了他的女兒姜小舟。

  姜小舟已經考入了本市的A大,接到電話便不管不顧地逃課跑了過來。待看到默默“哇”地一聲抱著她就哭開了。

  這是默默和姜小舟同學二年第一次看到她哭。

  於阿姨看到這兩個孩子哭,心裡也難受,卻不忘記張羅吃的留下小舟吃飯。

  姜小舟在A大經管學院讀金融,人還是瘦瘦的,個子也沒長多少,仍是精靈古怪的樣子,只不過臉上比之前少了些天真爛漫,多了些沉穩。

  默默是生著病走的,從走後倆人就斷了聯繫,陳豫北又不許她上網,她不太會運用網絡和舊日的同學保持聯繫,姜小舟是她青蔥歲月里唯一的朋友,這麼久終於見了面怎麼不激動呢。

  “默默,你怎麼瘦成這樣呢,是不是洋鬼子的東西不好吃?回來我們一起上學好不好?我想你。”

  姜小舟抽著鼻子,把默默抱在懷裡,有著說不出的心疼。

  默默像是眼裡流不出眼淚了,只是任小舟抱著自己,倆個小姑娘頭挨著頭,像是又回到了高中住校的日子。

  “小舟,我現在很好,別擔心,我還有豫北叔叔呢。”默默安慰她。

  爺爺下葬那一刻,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同時埋掉了一般,她知道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沒有親人了。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出了竅,像是飛到半空中飄浮了起來。直到晚上被陳豫北摟在懷裡,她才知道,她唯一還有的,只有陳豫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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