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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玉聲忍不住笑出了聲,卻很快的被孟青堵住了嘴唇。那根舌頭就好像一條剛從冬眠里驚醒的蛇,饑渴而又莽撞的在他的嘴巴里橫衝直撞,攪動著,好像要把他的嘴唇和舌頭都吞下去一樣。兩個人太久沒有見面了,就算是這樣的一個吻,也能讓人迷醉得暈頭轉向,可孟青偏偏伸手想要捧住他的臉,摸索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他眼角的傷處,他疼得抽動了一下,都沒出聲,就被孟青察覺了。

  孟青立刻停了下來,警覺的問他說:“怎麼了?”

  他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他這才後悔起來,這個人是什麼出身呢?這種事情要瞞他怕是瞞不住的,情急之下,索性半真半假的說道:“也沒什麼。在礦廠的時候,工人打了起來,我去勸架,不小心挨了幾下。”

  孟青倒抽了一口涼氣,起身就要去找電燈的開關,傅玉聲用力的拉住了他,小聲的說:“別看了。傷在臉上,很醜。”

  孟青想要起來,又被他緊緊的抓住不放,著急起來,說:“你都受了傷,我當然要看!”

  傅玉聲放軟了口氣,哄他道,“就是不想讓你看見。我早就不生氣了。要不是因為受了傷,怎麼會不肯見你?”

  孟青聽他這麼說,又驚又怒,“就是為了這個?所以你不肯見我?”

  傅玉聲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聲的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傷在臉上,實在沒法見人。”

  孟青半天沒說話,大約是想罵又罵不出口,最後終於泄了氣,說:“那你讓我摸摸。”

  傅玉聲摸到他的手,抓著他朝自己的傷處碰,囑咐道:“輕一點。”

  孟青膽戰心驚的碰著他的臉頰,然後被他拽著朝上摸去,一直摸到他的眼角,一點點力氣都不敢用,就好像他是一片雪,一碰就會消失不見。可即便是這樣,孟青還是慢慢的摸完了他的臉,似乎很生氣,卻又發作不出,忍耐著又問他:“還有哪裡?還有傷著的地方嗎?”

  傅玉聲笑了起來,故意說:“有呀,你都要摸嗎?”

  第289章

  “不行,我要開燈,”孟青突然回過味來,在黑暗中欺身過來,摁住了他的手,不許他掙扎,然後帶著火氣說道:“我要好好看你身上的傷!”

  傅玉聲懊惱極了,只好假裝生氣,“不過是點皮外傷罷了,看什麼?我這個醜樣子,就是不想讓人看見,你怎麼偏偏和我作對?”

  他一裝作發脾氣的樣子,孟青就軟了下去,小聲的問,“還傷在哪裡了?”

  傅玉聲咽了口吐沫,心虛的說,“肩膀上……,”豈止是肩膀,就連脖子上都是被掐過的痕跡,還有後腰和胳膊,都是一片青一片紫,所幸都是些皮外傷,養養也就好了。

  孟青的手輕輕的摩挲著他的手背,突然說:“我回去一趟,我那有金氏的跌打損傷膏,很好用。我自己經常用的,給你拿過來。”

  傅玉聲不免失笑,說:“這大半夜的,算了吧。”

  孟青二話不說,站起來繫著衣扣,就要朝窗邊走,傅玉聲想攔他沒攔住,就嚇唬他:“別再翻窗了,小心被人拿槍she下來!”

  孟青不以為然,說:“三爺,不是我說,就你屋子外面那些人,實在太不中用了,真要有事,一個都頂不住。”

  傅玉聲聽他說出這句話來,就不冷不熱的哼了一聲,假意附和道,“是呀,我也這麼覺著,所以正想著要登報找一個貼身保鏢呢,不如孟老闆幫我舉薦幾位?”

  孟青霎時間就不說話了,半晌才恨恨的說:“三爺,你這個人,性子實在太壞!我明明答應了你,等忙過了這陣子就過來的!”

  傅玉聲不料他都記得,心裡吃了蜜一樣的甜,什麼委屈都沒有了,卻故意說,“你忙著做人家的武術教師,哪裡功夫理睬我呢?”

  孟青穿好了衣裳,又走到床邊,有點惱火的說:“我每天都在丹桂等你,你來過嗎?也不知道是誰沒有功夫理睬誰?”

  說完也不等他答話,湊過來兇狠的親他,親夠了,這才戀戀不捨的拉開窗戶,翻了出去。傅玉聲聽窗外悄無聲息,哪裡像是有人來了又走?想起他方才的話,心口就砰砰的直跳,唇角也情不自禁的微微彎起。

  只是等孟青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著了。孟青留下了藥膏,沒等天亮就走了。他醒來之後,看到床頭的藥盒,才知道錯過了,心裡很是懊悔,想,早知道多說幾句話再放他走了。

  中午午睡的時候,還夢到了孟青,夢到被他發現了臉上的傷,兩個人大吵了一架,孟青發火說要擰斷陸少棋的另一隻手,他嚇出了一身冷汗,醒來也覺得自己好笑。這樣羅曼蒂克的事情,來一兩次也就罷了,難道還會每晚都來同他私會不成?

  孟青給他拿的藥膏,他也讓傭人給他仔細的抹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孟青拿來的,他總覺得似乎這藥膏特別的好用,仿佛有奇效一樣。那一天無論是在樓下的花園散心,還是在書房裡聽戲片子,都覺得格外的有味道,似乎連天氣都格外的好,日光都明亮得讓人心情愉快。

  直到下午航運公司里突然來了一個電話,一下子就打破了他的好心情。

  他從淮南回來之後,就一直在家裡偷閒,公司的小事他都放手了,可許多事情,卻不是他躲在家裡就避得過的。其餘的都不算什麼,唯有這一件,實在是讓他急煞了。航運公司正在起死回生之中,突然聽說之前政府頒發的河道許可為無效公文,公司運營一下變成了非法,這個消息簡直猶如晴天霹靂,他這一下午在家裡坐臥不寧,四處打電話疏通,心裡卻隱約的有些明白這背後是什麼緣故。

  第290章

  他找人打聽,都說是政府水利局的官員換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進行了一番徹查,查出來之前航運公司的河道許可操作不合規章,所以成了一張無效的廢紙。

  他托人去問,帶回來的消息,都搖頭說無能為力,再打聽,就打聽不出什麼來了。帶話的人在電話里同他語重心長的說,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讓他自己先好好的想一想。

  這時候陸家的另外兩位小姐也回到了上海,交際生活也備受矚目,當他在報紙上看到水利局年輕有為的新局長正在追求陸家大小姐的消息時,對於整件事情的走向已經是心知肚明了。

  航運公司一天沒有許可,就一天不能開張,傅玉聲只好拿自己的錢給工人先支薪水。公司上上下下數百個人都要養活,船泊在港口,每天都要繳納各種稅費,又沒有一分一厘的進帳,這件事情越拖越大,實在讓人焦頭爛額。

  平心而論,航運公司的開張也是因為依仗了陸家的關係,可事到如今,他卻偏偏不想再上門去求陸少棋。

  到了第三天的時候,他終於拿定了主意,決定去見杜月笙。雖然臉上還有傷,可這樣的時候,他也顧不得臉面了。

  那幾天其實也有好消息。葉麗雯終於有了喜,傅葉兩家人知道了這個消息,都鬆了一口氣。他還特意掛電話去恭喜大哥。傅玉華這陣子忙得厲害,簡直是不分晝夜的住在廠子裡,知道這個消息,也特意回家陪伴了妻子幾天。

  傅玉聲聽到這個消息是最高興不過的,他現在一心期盼葉麗雯腹中的是個男孩,這樣父親就不會總惦念著廷玉了。

  孟青夜裡的時候又來過一次,大約同他錯過了,放了一整盒的藥膏放在他的床頭,窗戶緊緊的關嚴了,只有窗簾露出一絲fèng隙。

  孟青過來了,他哪裡知道呢?還在書房同人商議正事。他已經決意要把航運公司賣給杜氏。這件事鬧得這樣大,他又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不能不同家裡人說明。傅玉華原本是想要勸他的,航運生意不錯,這種節骨眼上丟了,實在可惜,可和他聊了一晚,終於無可奈何的同意了。

  他在床頭看到那盒藥膏,才知道孟青來過了。他沒有聽到傭人的通報,那麼孟青定然又如翻窗而入,所以這樣的悄無聲息,來去無影蹤,猶如做賊一般。

  他將藥膏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唇角都是散不盡的笑意,心想,這個人,做梁上君子上了癮嗎?又突然想到放在臥室里的木匣子,不免臉上發燙,打算把它鎖起來,免得不小心被人瞧見了。

  他本來想著臉上的傷好些了就去見孟青,可是眼睛看東西總是很模糊,大夫要他好好休養,到了後來,實在沒有好轉,也只有勸他去配一副水晶眼鏡。傅玉聲為了這個事情,也很是心煩了一陣子,可眼睛這樣什麼都看不清楚,的確是各種不方便,最後沒有辦法,只好去勉強配了一副,可也只是做事情的時候才戴,平常是堅決不肯戴的。

  可到了年前,上海的局勢突然大變。日本人在上海挑起事端,源源不斷的增兵,上海的港口都是日人的軍艦,華界被日本飛機轟炸,街面上房屋損毀嚴重,四處著火,死傷一時難以統計。

  增援的日軍不斷的登陸,妄圖攻占淞滬口。十九軍奮力抵抗,戰況非常的慘烈。上海各界都在號召支援軍隊,還有人組織給十九軍送水送飯,航運公司的工人也組織起來,參加了工人義勇軍,隨軍戰鬥,其中有一個工頭,叫做王滿江,做事很有決斷,多次過來見他,無論是出錢還是出力,傅玉聲都沒有二話。那個時候正是冬天,上海落著大雪,十九軍的軍士們連棉衣都沒有,武器供應也遠遠不足,傅玉聲知道十九軍不是嫡系,也聽說中央欠著粵軍巨額的軍餉,卻不知十九軍這樣艱難。

  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他和陸少棋達成了微妙的諒解,兩個人都忘記了過去的齷蹉,只顧關心著眼下的局勢。可他再怎樣傾囊相助,對於這場早有圖謀的戰事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這時候政府正集中兵力在江西剿匪,命令十九軍不得抵抗,甚至連拍了數封電報要求撤軍,他在陸少棋那裡看到了傳令兵拿來的電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陸少棋氣得臉色發白,受傷的那隻手狠狠的捶著桌面,抿緊的雙唇不停的發抖。軍營里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度騷亂不止,有的人甚至開始嚎啕大哭,傅玉聲陪陸少棋枯坐在室內,看他一籌莫展的樣子,心中的悲憤和怨恨簡直無法言說。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開戰之前何應欽就曾下令要求十九軍換防,那個時候,他對於這個國民政府,實在是絕望透頂了。

  第291章

  就在這個時候,日本人又趁機在東北宣布了滿洲國的城裡,三月初的時候,溥儀也逃到了東北,宣布登基執政,國內外都是一片譁然,政府只知提出抗議,卻沒有絲毫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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