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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意在她身上留下曖昧吻痕,林宣情緒失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難保不是報復心作祟。他要報復的人,無非是她和江少陵,他要讓他們夫妻失和,家務寧日......

  想到這裡,沈慈連嘆氣的衝動都沒有了,她彎腰撿起黑大衣,順勢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浮灰,一雙黑眸平靜無波地鎖視著林宣,淡淡陳述:“你從未騙過我,騙我來酒店,這是第一次。”

  “2012年,你曾告訴我,你心魔已除。”林宣雙手插在褲袋裡,眼眸直勾勾地望著沈慈,俊美的混血五官被煞氣籠罩,寒著聲音質問沈慈,話里含諷:“既然你心魔已除,為什麼2014年的今天還能夠看到她的存在?”

  沈慈正在穿黑大衣,對於林宣的問話也是避重就輕,“照你這麼一說,2012年我騙你,2014年你騙我,不過是一報還一報,很公平。”

  林宣沒有再回應她的話,察覺她穿上黑大衣後,又垂眸看了一眼腕錶時間——

  “趕時間?”

  “趕。”丟下簡短一個字,沈慈邁步朝門口走去。

  他轉眸看向窗外,S市上空顏色暗沉,猶記得昨晚元宵佳節,窗外煙花震耳欲聾,凌晨萬物俱籟,他從夢中驚醒,從未覺得這座城之於他竟是如此陌生,仿佛曾經無數次跨國探訪,只是獨屬於他自己的黃粱一夢。

  天際電光閃爍,風雨欲來。

  身後傳來“咔嚓”一道房門開啟聲,林宣背對著沈慈,沉著聲音不緊不慢道:“2012年,你還欠我一頓散夥飯。”

  聞言,沈慈霍然轉身看向林宣,他拿當年黑色事件堵她的嘴,精準拿捏她咽喉七寸,看來他是存心要毀了她的太平日子。

  這日,狂風暴雨侵襲全城大街小巷,窗外雨水嘩啦啦作響,雷聲響亮,一道道閃電從窗外划過,仿佛不經意間就會劈進入室。面對一桌菜餚,沈慈幾乎沒怎麼動筷,外界雨勢驚人,坐在室內的她明顯有一些心浮氣躁。

  林宣將她神情盡收眼底,嘴角笑意微露,卻夾雜著幾分嘲諷之意:“和我同席吃飯,食不下咽?”

  林宣話音剛落,只聽天際一道“炸雷”聲起,沈慈無心回應林宣問話,卻下意識望向了窗外。

  早已過了中午飯點,江少陵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她,依他的性子——

  她看向林宣,他進餐速度很慢,一頓午餐愣是從中午十二點半吃到了下午兩點,期間不斷有熱菜被侍者送進房間......

  他在故意拖延時間。

  她隨林宣來酒店,陸離絕對會第一時間把她的行蹤報備給江少陵。回到酒店房間,他故意咬傷她的唇,扯飛她的襯衫紐扣,又通過午餐製造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翻雲覆雨的假象,目的就是為了給江少陵找不痛快。

  林宣是什麼心思,沈慈很清楚,但清楚又能如何?2011年,江少陵利用她傷害林宣,為此她愧疚經年;所以2014年的今天,林宣利用她反過來傷害江少陵,無非是一債還一債罷了。

  這兩人性格不同,視她如棋子倒是如出一轍。

  窗外電閃雷鳴,林宣大概見她望著窗外失神不語,要不然也不會笑容加深道:“怎麼?是不是想到他在大雨里站著,所以有些坐立難安了?”

  沈慈心裡一咯噔,她力持鎮定的不去看林宣,卻低頭摳起了手指,透明指甲油愣是被她一小塊一小塊地從指甲上摳了下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他在大雨里站著?”室內光線昏暗,林宣沒有開燈的打算,連帶滿席菜色也被陰暗籠罩其中,林宣聲音發寒:“江少陵,心機叵測,耍手段一流。你還記得2010年12月份的某一個下雨天嗎?那天紐約大雨,你在外面辦事,我開車去接你,抵達目的地,卻發現你和他站在人行道雨幕里,他不由分說地把手中雨傘塞給你,隨後當著你的面冒雨離開……”

  對上沈慈驚愕眼神,林宣面無表情道:“對,我看到了那一幕,他那天外出辦公,隨從不下六人,每個人手裡都撐著一把傘,他把傘給你,自有下屬為他撐傘,但他那群下屬卻站在原地不動,你說是為什麼?他在耍手段,他故意讓你難受,故意讓你因他淋雨惦念他。今天S市狂風暴雨,面對作秀好時機,你說他怎麼會捨得放棄不用?但你大可安心,淋幾個小時雨,還不至於死人,但他那人壞事做盡,至於會不會被雷劈死,就說不定了。”

  沈慈思緒鈍鈍,窗外暴雨如柱,江少陵的手段和心性,她又怎會不知?

  其實江、林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故意使壞看她如坐針氈,一個故意冒雨迫她良知發現。

  實在是可恨。樓上這位她陪吃中午飯將近兩小時,義務已經盡到了,至於樓下那位......

  樓下那位感冒還沒好。

  沈慈狠狠地咬了一下牙,甚至不曾向林宣道一聲告辭,起身離座後直接朝門口走去。

  這次林宣沒有阻攔她,他聲音疲憊,冷著聲音對她說:“這是最後一次,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不會再想你,不會再惦念你,因為Sylvia在我心裡早已是死人一個。”

  酒店走廊天花板好像有些漏水,沈慈低頭走路時,有雨水順著她的臉頰和下巴,一滴滴地砸落在了地面上……

  酒店房間裡,林宣坐在餐桌前麻木用餐,飯菜早已生涼,他卻毫不自知,夾菜入口,那入口飯菜仿佛是尖刺入喉,以至於讓他瞬間紅了眼,濕了眸......

  漫天雨霧之中,江少陵獨成一景,門口聚集了很多工作人員和酒店住客。他一動也不動地站在狂風暴雨里,全身上下被雨水打濕,雖然臉色蒼白,眼神卻固執地望著酒店門口。

  他在等她。

  沈慈走出酒店時,陸離和鄭睿終於鬆了一口氣,沈慈接過陸離手中黑傘,一步步走向江少陵。

  滂沱大雨,地面上水花四濺,沈慈把傘撐到江少陵頭頂,他垂眸專注地看著她,雙眼冰冷,滿是血絲,見她衣領微開,唇有咬傷痕跡,他的眼睛狠狠地收縮了一下,片刻後他動了動有些發僵的唇,仿佛被生活磨去了所有的戾氣和強勢,不激烈,不發火,不失控,用啞得不能再啞的聲音問:“沈小姐,你懂什麼叫愛嗎?”

  沈慈鼻子一酸,她力持鎮定地站在他面前,但窮盡畢生力量卻無法握緊傘柄,黑傘從她手中脫落,在濕漉漉的地面上翻滾了幾下,很快就被寒風卷得一遠再遠。

  沈慈眼中蓄滿淚水,她對江少陵露出微笑。她今年27歲,皺紋卻在眼角留下了深刻的痕跡,她在他寂靜的眼神里看到了正逐年變老的她。

  2014年2月15日下午兩點半,灰濛濛的天幕下,沈慈上前一步,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腰,她把臉埋在他被雨水打濕的黑色大衣里,不讓他看到她奪眶而出的眼淚,卻在靜靜流淌的眼淚里被定格了過往光陰。

  耳畔傳來嘩啦啦的雨水聲,潺潺水流從腳下沖刷而過,宛如閘門開啟,不僅打開了她的前半生記憶,也打開了他和她一去不復返的青春和年少。

  2014年,他31歲,她27歲。

  2008年,他25歲,她2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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