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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她和江少陵婚事敲定不久,江少陵感恩出生地,耗費巨資將杏花村煥然一新。

  他派人修建公園式豪華墓的同時,另派了一撥人為村里十幾戶村民免費蓋起了別墅,甚至承包了後期別墅裝修和家具費用,杏花村村民談起江少陵無不感激,周圍村落談及杏花村村民無不艷羨。

  當然,也有人不解:“江少陵有那麼多錢,他能為你們杏花村戶戶蓋別墅,為什麼獨獨留著江家老宅不動工?那麼破,他以後返村,江家還能住人嗎?”

  杏花村村民默契不語,那是因為江少陵念舊。

  房子再破、再舊,畢竟也是他從小生活的故居。留著是回憶,一旦毀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江少陵這次回來,全村人都邀請他去各自家裡住,但他卻棲身在了江家老宅……

  他能吃苦,她為什麼就不能呢?

  沈慈低頭笑了笑,不知是在笑她自己,還是在笑他輕看了她。

  蘇瑾瑜的遺像和骨灰盒擺放在客堂桌案正中間,另外客堂里還擺放著一口小棺材,沈慈走過去的時候,朝裡面看了一眼,裡面填滿了衣物。也是,中國民俗:忌空棺裝已亡人。

  沈慈雙手扒著棺木朝里看,良久都沒有動靜。鄭睿早已點了香,總不能一直站著,正要上前,卻被陸離一把攔住,鄭睿疑惑不解間,就聽陸離輕聲喚了一聲“太太”,對著沈慈的背影說:“香已經點好了。”

  沈慈終於有了動靜,臉往右手臂衣服上蹭了蹭,鄭睿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難怪陸離剛才不讓他過去。

  這日,沈慈眼睛很紅,跪在地上拜祭蘇瑾瑜時,開口問鄭睿:“你家先生呢?”

  江少陵和鄭睿抵達杏花村之後,就一直沒有開火,一日三餐都是在村民家裡吃的。正是中午吃飯時間,鄭睿喊陸離一起去村民家端飯吃,沈慈坐在客堂門檻上喚停陸離,不讓他過去。

  沈慈看著鄭睿,語氣頗淡:“你家江先生回村,村民熱情,負責江先生一日三餐是鄰里情深,你跟著江先生蹭飯吃尚且還說得過去,如今再捎帶上我和陸離,你覺得合適嗎?”

  “要不我多付一些伙食費?”鄭睿聽出來了,江太太這是在間接斥責他厚臉皮,一時間難免有些小尷尬。

  沈慈嘴角開始有了笑意:“你跟著江先生一起回來,如果僅為了幾頓飯就拿錢給村民,你覺得村民會接受嗎?但如果他們不接受,一日三餐招待你和江先生,餐桌上總要有魚有肉吧!那麼問題來了,買魚買肉的錢,又是誰出的呢?”

  村民出的。

  兩年前江先生幫他們蓋別墅,他們收了那麼大的恩惠,如今讓村民管幾頓飯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句話,鄭睿不敢說,因為坐在門檻上那個妖女是沈慈,也是江太太。鄭睿看著沈慈很為難:“那您說怎麼辦?”

  沈慈笑意加深:“餓著吧,餓個幾天死不了人。”

  客堂門口,女子白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鄭睿氣不打一處來,她這說的是什麼話?

  “鄭睿——”

  正在鄭睿噴火間,只聽江少陵在主屋臥室里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因為感冒,聲音很沙啞。

  在主屋臥室休息的江少陵應是早已將外面“言語廝殺”盡收耳底,否則鄭睿也不會“面聖”完,走出來對沈慈說:“太太,我需要借用一下陸離。明天會有賓客前來弔唁,江先生讓我到鎮上購買一些食材,另外還要再安排幾位廚師回村幫忙,我一個人不行,需要幫手。”

  賓客?蘇家成員嗎?

  沈慈很好說話,撐著臉看著陸離:“陸離,你去吧!記得給我多買一些水果回來。”

  鄭睿保持微笑,閉合的牙齒卻是微微用力。他們來杏花村是為了下葬蘇瑾瑜,家有喪事,但沈大小姐傷心卻不過一瞬,竟然還有心思惦記吃食水果,如此理直氣壯,甚至不屑做做樣子,實在是可氣。

  這邊鄭睿還在憤憤不平,那邊陸離還沒離開卻已記掛起了沈慈午餐,詢問她中午怎麼吃飯?

  沈慈先是看了一眼鄭睿,隨後將目光落在陸離臉上,出口話語不是一般的沒心沒肺:“你們江先生不是病著嗎?估計中午也沒什麼胃口,等一下我去村民家把他那碗飯端過來,中午這頓飯也就湊合湊合解決了。”

  聞言,鄭睿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動個不停,此女果真歹毒至極,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她都能大言不慚地說出口,他家江先生是病人,她竟跟一個病人搶飯吃,她好意思嗎?

  別人或許不好意思,但沈慈......很難說。

  鄭睿決定先下手為強:“太太,杏花村道路複雜,如果沒有人給您指路,我怕您找不到那戶村民住在哪裡。要不這樣,我先幫江先生把午餐端過來,然後我和陸離再開車去鎮上?”

  沈慈笑了笑,不作聲。這位鄭姓小伙子倒是忠心護主。她抬手示意陸離近前,也不知道她壓低聲音對陸離說了些什麼話,只知道片刻後陸離直起身,看著鄭睿道:“我跟你一起過去。”

  院外,鄭睿微微皺眉:“太太剛才都對你說了些什麼?”

  陸離沉默。

  沈慈對他說:“魚生火,肉生痰。你隨鄭睿一起過去,飲食不宜太油膩,如果午餐食物清淡,易消化,倒是可以盛一碗過來。”

  負責江少陵和鄭睿一日三餐的,是一戶孫姓村民,男主人孫叔和江父是兒時玩伴,日前江少陵回來,孫叔一家很是熱情。

  這天中午,孫嬸得知江少陵身體不舒服,專門下了一碗素麵,又燒了一瓶熱水讓鄭睿和陸離帶到江家。

  鄭睿離開前把一袋感冒藥交給了沈慈:“太太,等江先生吃完午飯,還請您叮囑他把藥給吃了。”

  鄭睿刻意加重“江先生吃完午飯”七個字,奈何沈慈坐在門檻上,斜倚著門框似是睡著了。鄭睿猶豫了一下,把藥放在她身旁,轉身走了幾步,回頭再看沈慈,見她並沒有理會那包藥的意思,鄭睿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果然所託非人,他和陸離還是快去快回比較好……

  春日陽光很暖,沈慈睜開眼睛靜靜地坐著,眼睛被明晃晃的陽光暖得很溫熱。中午時光很安靜,連帶院裡院外也是安靜無比,鄭睿端飯進去到離開,時間已經悄無聲息地走過了五分鐘,主屋臥室卻沒有任何動靜,她無意識地摳了摳手指,扶著門框站了起來。

  主屋簡陋,尚且還算乾淨,一張床、兩個床頭櫃、一組衣櫃、一張稱不上是書桌的書桌裝滿了整個空間。沈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走到床沿坐下,那碗面放在床頭柜上,他沒動。

  他在睡覺,但他睡得並不安穩,眉心微皺的他,應是好幾天都不曾好好地睡過一次覺,疲憊,消瘦……

  沈慈今年27歲,遊歷過很多國家,也見識過各種各樣的異國帥哥,但江少陵卻是她見過長相最完美的男人,就連中美混血出身的林宣也不是其對手。

  這裡是杏花村,林宣在紐約,躺在她面前的是江少陵。她很清楚,蘇瑾瑜的死對他打擊很大,他雖不動聲色,雖萬千喜悲藏匿心中,但內心怕是早已泥濘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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