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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寒風刺骨,沈家隱身景觀之中,宛如一座舊時宮殿......是的,沈家是宮殿,一座用金錢堆砌而出的豪華囚籠。

  而她,沈慈。年輕時被父召回紐約,仿佛還是昨日,但她卻在2014年凌晨時分忽然驚覺,多年來她所拼命持有的那份清醒,不過是為了成就生父眼裡的一場冷眼旁觀。

  臥室門開著,沈慈不見蹤影,江少陵端著托盤在臥室里站了幾秒,隨後離開臥室,敲了敲沈慈的書房門。

  書房沒鎖,江少陵推門走了進去,他之前敲門似乎只是為了提醒沈慈,他會進來。

  沈慈書房很大,但顏色單一,紫檀家具為主,整整兩面牆上塞滿了書籍,辦公桌很整潔,除了放置著一個腦顱模型和一個人腦模型之外,還分立著兩台已經停止運行狀態的電腦。

  江少陵走進書房時,沈慈正背對著他盤腿坐在寬大的飄窗上。窗戶大開,夜風捲動著她黑白相間的長髮,有關於她的白髮,她固執的不做任何處理,任它逐年增多。女子愛美,偏她頂著一頭與眾不同的發色,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淡然,那樣的心境仿佛早已如死水般無波無瀾,靜默得近乎可怕。

  江少陵把夜宵擺放在桌上,短暫沉默後,方才低沉開口:“今天晚上有一個小型華人聚餐,都是一些商友,吃完飯我們一起回江水墅。”

  這樣的語氣,無關商量,分明是敲定計劃安排。

  身後無聲。

  江少陵不報期待,也就不存在失望,但......

  “既然是商友聚餐,我就不去了。”書房內忽然響起沈慈的回覆聲,雖然清冷,卻驚住了江少陵。

  他有些發懵,就那麼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時之間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血液里奔騰而過。

  從2012年開始,她就不曾同他說過一句話,但這天凌晨,她卻開口說話了,仿佛只是來源於他的一場幻聽。

  昨夜醉酒,至今還沒清醒嗎?

  喉嚨發緊的他,心不在焉地摸了摸睡袍口袋,這時候如果能有一支煙就好了,窗外一陣寒風迎面吹來,不僅吹滅了他的念想,也成功喚回了他的理智:看來,他是真的犯了糊塗,從不抽菸的他,睡袍口袋裡怎麼可能會有煙?

  “我晚上回來接你。”說話間,他已走近沈慈,並關上了窗戶。

  沈慈單手撐著飄窗,扭轉身子跳了下去,許是疲於說話,發音極為僵硬:“不必麻煩,陸離會開車送我回江水墅。”

  江少陵面色不變,望著窗外暗夜眸子卻深了幾分,他背對著沈慈,再次重複先前話語,低沉的聲音裡帶著難以化解的偏執和霸道:“我晚上回來接你。”

  華人注重春節,春節期間免不了會有大大小小的聚餐邀約。諸如此類的應酬,婉拒也要視人而定,若是推不掉,就只能無奈赴約,好比2月1日清晨連早飯都沒吃就要乘車離開的沈家明。

  大家長要離開,沈家成員和以馬修為主的十幾位家傭自是要放下手頭工作出門送一送。

  沈家明座駕停在草坪場附近,與此同時不遠處還停放著兩輛全黑座駕,江少陵的男助理宋文昊和保鏢鄭睿正站在車身旁淺聲說話,顯然是等候已久。

  沈家明問江少陵:“你要出門?”

  “最近事情比較多。”江少陵很忙,就在春節前幾日,他飛加拿大,是為一樁生意;緊接著飛倫敦,是為了一場會議。即便是春節期間,卻也只能偷得幾時浮閒,一旦觸及工作,快節奏的生活模式於他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他這個春節註定要在忙碌中度過,清晨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時間安排比較緊,出門是必然。

  他看了一眼身旁,沈慈這日一如既往的邋遢,送沈家明出門前,她正穿著運動服在健身房裡跑步,後來馬修上來喚她,念及外面太冷,這才臨時取了一件毛呢大衣穿在外面,所以配套衣服怎麼看都有些不倫不類。

  沈家上下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所以一個個頗為淡定,江少陵收回視線,也適時壓下了唇角那道薄薄的上揚弧線,他向沈家明提及晚上會帶沈慈一起回江水墅。沈家明倒也沒有反對,卻在快走出草坪場時丟了一句話給沈慈:“Sylvia,我不希望我的女兒演變成一個酒鬼,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沈慈沒有應聲,卻忽然停下了腳步,沈家明不察,緊接著告誡女兒:“還有,像涉險敘利亞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這次回應沈家明的,不僅僅是沈慈的沉默,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幾乎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奇葩女兒。

  實在是太邋遢了。

  只見沈慈抬起右腳,她剛才應該是不小心踩到了什麼東西,否則也不會伸手從右腳鞋底上“摳出”一個物體來。

  那是一隻被沈慈踩得面目全非,流露著綠色液體的毛毛蟲。

  沈慈也不嫌髒,原地蹲下身體,把毛毛蟲的屍體放到了一旁的草地上,然後開始拔草挖坑……

  有幾位家傭離得近,瞬間石化。

  馬修更是面色發青,站在一旁猶豫著是否要加入“神經病”行列。

  視線中,沈慈把那隻被她踩死的毛毛蟲,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小坑裡,掩埋之後,青草覆蓋,隨後雙手合十,嘴裡念叨著免其罪,息蟲怨......

  興許是寒風呼嘯,室外氣溫太低,以至於馬修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動個不停。再看沈家成員各人反應:沈家明眉頭直打結,似是不忍再看,寒著一張臉扭頭就走;蘇薇一向笑容親和,但這日笑容卻有些僵滯;至於江少陵......

  馬修看向江少陵的時候,江少陵已經邁步朝座駕走去,所以只來得及看到他的背影。可以理解,攤上這麼一個腦迴路與眾不同的奇葩妻子,擱誰都覺得難堪。

  丟人啊!

  這日,馬修沒有看到江少陵的表情,但他的秘書和他的保鏢卻都看到了:他們江先生不僅嘴角有著突如其來的笑意,就連冷漠的眉眼間也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像這樣的微笑,僅被他們幾個大男人目睹實在是浪費,若是女子看了,必定會淪陷在這樣的微笑里,簡直是帥得直噴血。

  宋文昊為江少陵打開後車門,順帶瞥了一眼鄭睿,飽含質疑。昨天晚上鄭睿給他打電話,憂慮江先生差點掐死沈慈,但今天…….

  鄭睿是在耍他嗎?

  面對宋文昊的質疑,鄭睿卻是百口莫辯。江先生如此反覆如常,分裂性格似乎是越來越嚴重了。

  正是早餐時間段,目送沈、江兩人離去,馬修便帶著傭人回屋忙碌去了,一時之間只有沈慈、蘇薇和陸離還留在草坪上。

  適才人多,陸離又走在後面,所以沈慈並沒有看到他,如今見他額頭上貼著紗布,沈慈眸色暗了一下,看著陸離正欲開口,卻聽蘇薇淡淡發問:“你要和少陵離婚,這事是真是假?”

  離婚?

  陸離看向沈慈,表情詫異。

  沈慈沒有回應蘇薇,徑直朝後院走去,陸離緊隨其後。

  “額頭怎麼回事?”沈慈開口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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