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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出門見朋友,朋友開車馬虎,不小心出了場小車禍。”陸離語氣真誠,但撒起謊來畢竟是有些心虛,偏偏沈慈還那麼直盯盯地看著他,陸離怕她看出端倪,剛想避開她的目光,誰料蘇薇竟“幫”他救了場。

  身後,蘇薇音色發涼:“伽藍,當年你已經有了林宣,為什麼還要禍害江少陵?投個好胎就代表你可以肆意搶人心頭好嗎?”

  不知是不是那個“心頭好”逗笑了沈慈,她的嘴角隱有笑意,若是以她幾年前的性子,她怕是會駁斥蘇薇幾句,定不讓她爸爸這位小情人贏了嘴仗,但她自離職以來,沒事看看佛經,內心平靜,每日清歡自尋,至於那些俗人俗念,她的大腦早已形成了過濾系統。她有耳朵,耳力也很靈光,但有些話,她聽不見啊!

  陸離心境不及沈慈,這還是他第一次聽人喚沈慈為“伽藍”。

  哪個“伽藍”?

  陸離的思緒,沈慈看不到,也摸不著,她並沒有在陸離是否撒謊的問題上過多打轉。沿途花園裡種植著十幾棵桃花樹,她慢吞吞地走著路,似是家常淺聊:“陸離,你不能一直做我保鏢。”

  陸離皺眉:“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沈慈笑著搖頭:“我是覺得你跟著我實在是有些可惜……”沈慈不說了,因為她看到陸離將臉別到一旁,擺明了是因她的話有了壞情緒,卻又不能發出來,所以只能自己生悶氣。

  沈慈不以為意,沉默了片刻,半開玩笑道:“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你不喜歡聽,可以直接無視,但如果私底下偷偷罵我,就是你的不對了。”

  一時之間,陸離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索性放緩腳步跟在她身後,什麼也不說了。

  前方女子步伐極其緩慢,那樣的龜速,活脫脫就是一個老太太。

  猶記得2012年初冬,他隨一批保鏢前去江水墅應聘,起初管家肖玟並沒有注意到他,但那天沈慈臨時回來取文件,見肖玟正在應聘保鏢,僅是掃視一眼就向主宅走去,但不知為何,她在走了幾步之後,又踱步回來。眾目睽睽之下,她走到了他面前,那麼精準的步伐,若是說兩人之間不認識,怕是沒有人會相信。

  但他確實是第一次見到沈慈,有別於其她豪門千金,他在沈慈身上完全查詢不到“優雅”這個詞彙,除了發色另類之外,她還穿著白大褂,戴著護目鏡......

  殊不知,他在打量沈慈的時候,沈慈也在打量他,當時的他還不曾意識到,沈慈的“垂青”已在無形中幫他獲取了一份薪水高昂的工作。

  沈慈那天仿佛是心血來潮,僅是上前看了他幾秒就離開了,害得肖玟來回看了他好幾眼,似是好奇他有什麼特別之處。

  二十幾位保鏢,沈慈唯獨注意到了他,就連他本人也覺得很莫名。當天他就搬進了江水墅,黃昏肖玟帶他去見江先生。

  江先生剛從公司回來,正在客房更衣室里換衣服,肖玟帶著他站在更衣室外,他當時還有些奇怪,江少陵和沈慈不是剛結婚嗎?怎麼不住在一起?難道富豪結婚後流行分房睡?

  容不得他多想,因為江少陵已經換了一身家居裝走了出來。在此之前,他早已通過雜誌目睹過他們這位華人之光,他雖知曉江少陵的容貌十分英俊,但親眼看到,還是覺得對方簡直是帥得沒天理。

  江少陵走出更衣室,背對著他們倒了一杯水,然後問肖玟:“就是他?”

  “是,他叫陸離。”肖玟碰了碰他手臂,示意他回話。

  他禮貌開口:“江先生。”

  江少陵轉身看他,當時江少陵單手插在褲袋裡,右手拿著水杯本已送到了唇邊,卻在打量他的時候有了片刻停頓。

  當江少陵不笑不語的時候,鮮少有人能夠直視江少陵的目光長達五秒以上,就連他也不例外。那天他雖不清楚江少陵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在打量他,但他清楚的記得,肖玟私底下對他的告誡之語,細算下來可以歸類為四點。

  第一:保證江太太安全。

  第二:只要江太太離開腦研究院,有關於她的出行和一日活動都要事無巨細的匯報給江先生。

  第三:江先生重隱私,所以不管隨行保鏢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都不能私自外傳。

  第四:不要太過親近江太太。

  起初他還如實匯報沈慈一日行蹤,但後來......後來有很多事漸漸不受他控制,於是對江少陵開始有了欺瞞......

  紐約天氣陰沉,伴隨著寒風襲面,數朵桃花從枝頭墜落,緩緩飄落在泥土之上,前方沈慈正在俯身撿花瓣,陸離無意識蹙了眉,沈大小姐剛剛才埋葬了毛毛蟲,難道現如今打算效仿林黛玉葬花嗎?

  這日,陸離看到的只是沈慈的背影,他又怎知沈慈俯身撿起幾朵桃花瓣,心裡想的卻是:萬物使然,盛極必衰,花如此,人亦如此。

  正在聞桃花香味的成年女子,嘴角雖有笑意,歡欣卻很難覓,不知何時已將桃花捻碎,花汁瞬間濡濕指尖……

  晨間會議開到中午,江少陵移步曼哈頓用餐,除了前菜之外,主菜和甜點他未動分毫。在這裡他和一家上市老總交談數小時,並在離開時敲定了一份合作案;下午三點零一刻,宋文昊帶著兩位年輕創業者走進他的辦公室。這兩位年輕小伙子自發研究出一款地圖程序,一個星期前他們撥通未世前台電話,表明合作意向。他吩咐宋文昊跟進數天後,覺得地圖程序存在著一定的市場前景,正在考慮投資合作......

  晚上出席華人聚會,衣香鬢影,中西語言合璧,春節氣氛暈染之下,處處可見歡聲笑語。

  執杯淺談,彼此說著滴水不露的話,關係不親不疏。記憶里似有少女曾對他說過:“商人應酬,若是交心還好;若是一屋子的人都帶著虛假面具,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每一句話都需要再三思量,長此以往怕是會未老先衰。”

  如今他再想起這番話,明亮的酒杯映照出他漆黑的眼眸,以至於眸光緩緩流動,恍似那些一去不復返的似水流年。

  晚餐食物琳琅滿目,他在這晚卻沒有一丁點胃口,置身酒會不過半小時,卻已經是他第八次低頭查看腕錶時間了。

  侍者端著托盤從旁經過時,他把手中酒杯放在了上面,誰料悄悄離開時又被幾個不識趣的華商堵了個正著,於是說與聽之間,狀態完全是一派心不在焉......

  這晚,江少陵走出酒宴場,鄭睿在外守著,大概沒想到江少陵會這麼快就結束宴席,把黑大衣遞給江少陵的同時,連忙打電話給司機,讓他抓緊時間取車。

  上車的時候,司機問后座男子:“江先生,是要回沈家嗎?”

  “百老匯。”男子聲音清淡,低頭把玩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組手機號碼,沒有姓名,雖然常年存在手機里,卻有接近兩年的時間再也沒有被他撥打過,如今……他依然沒有按下那個撥打鍵。

  這晚,沈慈沒有留在沈家等江少陵。午後她去圖書館看書至黃昏,出來時有些餓,就在大街上買了一塊美式披薩,分了半塊給陸離。陸離見她吃完後餓意不減,放下尚未吃完的披薩,起身買了一份椒鹽卷餅遞給她,她這才有了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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