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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椅上,索林在呻吟。電話!

  何頓發現,前方牆壁另外有扇門開向面對新龐德街的一間前房。窗簾沒完全拉上。是等候室:很像時髦醫生的候診室,只是異國風味比較濃厚。在抵著牆壁的一張小几上頭,他瞧見他要找的東西。

  此刻也只能,他告訴自己,撥999叫救護車了。這就表示也要通知警方,說來或許會破壞菲爾博士的計劃,不過只能如此了。除非……等等;有個更好的主意!

  他的右手耙開灰燼時被燒到了,撥起號碼感覺灼痛。嗡嗡的鈴聲好像永不止息一直響。

  “戰事處嗎?”他的聲音在這古怪的等候室里,聽來出奇大聲。“請接分機841。”

  又一陣停頓,外頭車聲刺響震動窗戶。

  “分機841嗎?請找渥倫德中校。”

  “抱歉,先生。渥倫德中校外出了。”

  “見鬼了哩,外出!”何頓可以感覺到秘書小姐閃開話筒。“我可以聽到他在他書桌那兒弄得茶杯哐啷作響。告訴他何頓少校有件大事要跟他講。——哈囉!法蘭克嗎?”

  “嗯?”

  隔壁房間裡,索林·馬許開始笑起來。是沿著神經爬行的那種細薄、空洞的聲音,是恍惚狂亂狀態下的笑,有可能是將死之人的笑。

  “法蘭克,我沒時間解釋。不過可不可以請你用點人脈幫我,馬上,從哪家謹言慎行的私人養老院叫部救護車來接個傷勢很重的人?也許是腦震盪。可以嗎?”

  “打死我都不——”渥倫德反射動作般開口道。然後停了口。“聽好了。是不是關係到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女孩?”

  “嗯,算是。”

  “天老爺!你該不會已經把她推下樓了吧(譯註:chucking her downstairs,意思是把她肚子弄大了)?”

  “法蘭克,我可不是開玩笑!”

  渥倫德的聲音變了。“這事兒裡頭沒鬼?你保證不會有人惹上麻煩?”

  “我保證。”

  “好吧!”渥倫德說。“地址呢?”何頓告訴他。“你的救護車10分鐘以內會到,而且不會問問題。以後再告訴我內情。”

  然後他就掛斷了。

  何頓往後靠坐小几旁的椅子上。他的手灼灼如火燒。嘴裡有失敗的病苦味,因為來得太晚,錯過兇手。什麼兇手?算了。他是奉命搜索,而且他以撒旦的第六隻角發誓,他要搜索。

  他回到黑幔密布的房間,小盞桌燈只是讓陰影更加沉重。他幫不上索林什麼忙,只見他不省人事躺著,鼾聲連連。書桌另一頭隱隱浮現高椅的猩紅花緞面。他檢視起書桌。

  這會兒他才發現上頭鋪的凌亂黑布好噁心,是古老的喪布。聞來不只是故弄玄虛,隱隱暗示了什麼不正常。皺皺的往後扯,仿佛有過掙扎,上頭有一兩處干血漬。

  除了水晶球座,桌上只有另外兩件物品。一個是翡翠做的朱鷺頭(譯註:朱鷺是古埃及靈鳥),幾乎滾到了桌沿。另一個是銅匾,上頭刻了個設計還有幾行……

  眼熟嗎?

  對!銅匾的刻面設計和菲爾博士拿來封住墓穴的金戒指下半部一樣。何頓彎腰湊近,要讀底下的刻字。

  這是沉睡的人面獅身。她正夢及Parabrahm(譯註:婆羅門教的《吠陀經》中,Parabarhm意謂宇宙的創造力,所有存在都包藏其中),夢及宇宙以及人類的命運。她一半是人,代表更高的準則,一半是獸,代表低下的世界。她也象徵兩個自我:全世界都有可能看到的外在我,以及也許只有幾個人知道的內在我。

  何頓不睬其中的神秘主義,只是迅速翻看書桌抽屜。全沒上鎖且是空的。空無一物,連硬幣或者廢報紙都沒有。他打量起有無秘密隔間,沒有。

  雕櫥呢?抵住壁爐對面那牆的雕櫥,鎖孔插了鑰匙。

  何頓打開櫥子時,索林呻吟起來,恍惚間在呼喊。他在櫥子裡找到一個摩登的鋼製小型檔案櫃,抽屜全平滑地拉開來。只見空白的索引卡,但斷層很多,中央橫杆上卡片附著的痕跡歷歷可見——卡片給抽走了。痕跡摸來乾燥扎手。卡片,他想著,不是今天甚至也不是最近才給抽掉的。

  找范雅夫人看相的顧客,名字全不見了,好一段時間前就給毀了。這兒也沒收穫。不過……

  他研究起外頭的木櫥。

  是佛洛倫薩文藝復興真品,以渦卷花紋雕出圖徽和聖人。有可能來自凱斯華。他輕聲吹起口哨,啪地打開袖珍手電筒研究起下半部。索林的呼吸聲好吵,這會兒已經變成刺耳噪響,如同掙扎求生的人,何頓為了排除耳內雜音,大聲講起話來。

  “說來,那個偉大時期的義大利工匠如果把底座做得超高半吋不合比例的話,可就有趣了。他雕了玫瑰,而其中一朵的花心又比別朵大一些……索林,看在老天分上靜一靜!”

  昏迷的男人笑起來。

  “安靜,索林!我幫不了你!救護車馬上來!”

  何頓這會兒已經忘了他灼燒的手。血液在他耳里敲響。他蹲在雕櫥下沿旁邊,戳戳花心比其他都要大的雕工玫瑰。

  微微有喀啦聲響。他摸索到最底層,拉出一隻很淺的抽屜,裡面塞滿了大張灰色筆記紙,上頭毋庸置疑是瑪歌·德沃何迅速、清晰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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