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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瑪歌寫的情書,最上頭那張的日期是12月22日下午。他終究沒有搞砸。

  何頓捻熄手電筒亮光,燈芯快焦了似的吱吱在叫。他蹲在半明半昧中,頂上那封信他半拿不拿的,滿心不願此時展讀。死掉的瑪歌,棕眼,帶著酒渦,好像又走進這房間。

  他站起來,把手電筒丟進口袋。他回到書桌,把信攤在微亮檯燈旁邊的喪布上。在瑪歌的信里,一字一句又活起來,她的個性又活起來:

  我最最親愛的:

  這封信我不打算寄給你,甚或交給你,一如其他的信。這樣做很傻嗎?但你不在這兒,不在這兒,不在這兒,這是我惟一可以和你共處的方式。明天此時,或者兩天以後,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不管我們是結婚或者赴死。不過——

  何頓的眼睛停下來。這些話——至少有一部分——證實了某個理論。下個部分他跳過去。那裡頭明白描述了兩人之間的親昵。然後:

  有時候我覺得你一點也不愛我。有時候我覺得你幾乎是恨我。但這不可能,對吧?如果我們計劃的事你是心甘情願?原諒我這麼想!有時候我單是重複,一再重複你的名字就好快樂。我跟我自己說——

  何頓迅速抬頭。

  公寓的外門——開向甬道、裝了耶魯鎖的堅實木門——是在前屋。不過聲音穿透而入清晰可聞。有人正在輕敲那門。

  第十八章

  也許是救護人員,當然。他沒把那聲輕柔、猶疑、幾近偷偷摸摸的敲響聯想到救護上頭。話說回來,有可能是救護人員。

  何頓匆匆繞過書桌,瞧見地毯上沾了血跡的水晶球,這球想必是砸傷索林·馬許的武器。養老院的人絕不能看到或者聽說這事——還不能。

  他不管指紋的事,逕自拾起水晶球,小心輕放在瑪歌信上拿到書桌。他扯平喪布,把球放回基座轉個圈,幾點血污這就隱形了。

  外門那頭,輕敲聲又開始了。

  何頓把喪布上的檯燈稍稍移遠了些。然後,挺起肩膀,他走向前屋。他深吸一口氣,轉動耶魯鎖的門打開來。

  外頭,臉色驚惶,站著希莉雅·德沃何以及基甸·菲爾博士。

  唐納·何頓說不上到底原以為會在門外看到誰或什麼人、野獸,或者魔鬼。不過絕對不是這兩人。他倒退幾步,緊抓瑪歌的信。

  “你——你還好嗎?”希莉雅叫道。

  “哎,還好,當然。你們在這兒幹嗎?”

  “你全身皺巴巴的。剛才打過架還是怎麼了嗎?”

  “對。打過一架,沒錯。不過我沒加入。”

  希莉雅擠身穿過門口。她骨碌碌轉著眼珠子環顧這間有可能是某位時髦大夫候診室的前屋,賊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閃出灼亮。菲爾博士——頭髮蓬亂的巨人,帽子、斗篷和另一根手杖都沒帶——喘吁吁地蹣跚而入。

  “先生,”他開口道,很壯觀地清清喉嚨後,找到他聲音的水平,“我們的朋友克勞福探長才剛發現了棺材在墓室移動用的是什麼花招。”

  “嗯。我知道。”

  “你知道?”

  “丹佛斯·洛克跟他講的。洛克就在這兒。”

  菲爾博士的眼睛瞬間張開。“這兒?”

  “不在這幾個房間,不。他在樓下買面具,是一家叫賽吉維的公司。或者該說他剛在買。總之,是他告訴克勞福的。”

  “所以明智的做法,”菲爾博士咕噥道,一手橫過前額,“就是趕緊把這位年輕小姐送走,好避開警察偵訊,直到我們有辦法,或者沒辦法證明些什麼。”他停一下。“荷斯果先生很好心,開車載我們進城。不過他(哼咳)有事,只得讓我們在騎士橋下車,花了我們一個多鐘頭才走到。”菲爾博士再次抹著前額,仿佛不願意湊近他非得湊近的東西。“怎麼樣,我的朋友?發生什麼事了?”

  何頓告訴他們。

  “索林,”希莉雅耳語道,“索林!”

  “希莉雅!請你別進那房間!”

  “好——好吧,唐。聽你的。”

  菲爾博士不發一語只是聽著。不過,他雖然好像還是一樣嚴肅,放心的神色卻像冒出火爐的蒸汽一樣,從他身上四射出來。

  “謝謝,”他說,抬手遮著眼鏡,“幹得好。這會兒可否請你們在這兒等一下,你們兩個。呃——最好讓前門開著。除了養老院的人,我另外還在等咱們的朋友雪普頓。”

  何頓瞪看他。“雪普頓醫生?”

  “對。我等於是把那位好好紳士從凱斯華村綁架出來的。這會兒他正在樓下買菸草。”

  菲爾博士,沒多解釋一個字,便移向裡間。何頓和希莉雅在這等候室熱不通風的半明半暗中彼此對看。然後希莉雅便低聲開口,眼皮垂下。

  “唐。”

  “嗯?”

  “你手裡那封信。菲爾博士跟我講了很多。是瑪歌寫的嗎?”

  “對。”

  “我能看嗎?”希莉雅伸出手。

  “希莉雅,還是不要的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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