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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什麼?”

  “算了。重點是,如果接電話的是希莉雅怎麼辦?她也許已經嫁人,不在那兒了,”何頓補充道,有點慌亂而失去理性,“假如是她接的電話怎麼辦?”

  “好吧,”渥倫德說,“說來索林這小子在城裡有辦公室對吧?很好,打電話到他那兒,跟他解釋情況。聽我說,小唐!”渥倫德怒目瞪他,灰發覆在疲憊的臉部上方。“這件事挫了你的銳氣。你已經把自己想成是他媽的放逐之徒和伊諾克·亞頓(譯註:Enoch Arden,英國詩人但尼生一首同名敘事詩的主角,因遭遇船難而無法返家,重回家鄉時妻子已經和自己兒時好友結婚)。得叫停了。這電話你不打,我就打。”

  “別,法蘭克!等等!”

  不過渥倫德已經把手伸向電話簿了。

  第二章

  現在天色已暗,攝政公園群樹後頭閃現著最後的餘暉,街道另一邊——在他走過聖凱薩琳教堂所屬之地的時候——高大的攝政區屋宅聳立在昏暗中散發一片白光,此時唐納·何頓心頭的焦慮還是無法減輕,也不覺得有哪件事已經獲得解決。

  有那麼一會兒,他就站定不動,攥住聖凱薩琳教室圍欄的一根鐵欄杆。之後,他往前移行,心臟猛跳。

  一條小小的車道——由樹木和取代舊有鐵欄的柳條圍籬與外頭大路隔開——彎如新月行經這些住宅。希莉雅或許置身其中,而瑪歌與索林肯定在裡頭的那棟房子,門牌是1號:轉角上離他最近的那棟。

  龐然聳立,一如以往固若金湯!屋子用平滑的白石砌成,昂然屹立,兩層樓房由凹槽式柯林斯圓柱撐持著,柱子巍然矗立門面上,頂住立了幾尊破爛雕像的淺斜頂屋脊。有哪裡變了嗎?

  有。即使它無燈的窗口在黃昏里依然熠熠發光,嶄新的玻璃仍舊擦得晶亮,不過門面上有個邊沿卻橫過一道彎曲的小裂痕。屋頂上有尊雕像在漸黑夜空中稍顯歪斜。攝政公園在大轟炸時深受其害,不過他想不起以前看過那道裂痕。或許是……

  怎麼了?走下去啊!

  現在他們全家都知道他還活著,這點可以確定——就跟世上所有可以確定的事一樣確定。不過法蘭克·渥倫德打到索林城裡辦公室的那通電話可算不上百分百的成功。何頓腦里再次浮現渥倫德的影像——披掛著他每回講電話的威嚴打起官腔,蠻橫地攻擊對方職員。戰事處的渥倫德上校想要告訴索林·馬許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此話一出先是惹來一陣嘰喳慌亂的聲音,然後是一名男秘書彬彬有禮到極點的語調,顯然是被打擾了。

  “抱歉,先生,”秘書答道,“馬許先生不在辦公室。(何頓的心沉下去。)他來電說他整天都會在家。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在那兒找到他。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

  渥倫德清清喉嚨。

  “據我所知,”他說,手上的鋼筆輕敲書桌強調每個字,“據我所知,馬許先生有個小姨子叫做希莉雅·德沃何,”此話一出官場文化再壓不下了,他忍不住劈聲問道:“你們有德沃何小姐什麼資料嗎?”

  “資料?先生?”

  “正是。”

  身處自由時代,我們對規章的恐慌日益膨脹,秘書先生顯然把戰事處跟內政部甚至蘇格蘭場搞在一起,開始納悶是誰惹了麻煩。

  “戰爭時期,先生,德沃何小姐是德芮克·荷斯果先生的國會秘書。那位國會議員,你曉得。目前我——我想她應該沒有工作。不知可否透露一點你要的資料——呃——資料的性質?”

  “我的意思是,”渥倫德說,語調令人吃驚地變得人性多了,“她結婚了嗎?”

  秘書的聲音好像跳起來一般。何頓一直彎身前傾想聽清楚電話中的每個字,這會兒他緊捏著桌沿不放。

  “結婚嗎,先生?就我所知沒有。”

  “喔!”渥倫德應道。“那訂婚了嗎?”

  對方聽來閃爍其詞。“據我所知,先生,曾有謠傳她跟荷斯果先生訂了婚。不過到底有沒有正式對外宣布……”

  “謝謝,”渥倫德說,然後掛上電話。他的官樣臉孔鬆弛下來。

  “這會兒你只能這麼辦,老小子,”渥倫德補充說,“打封長電報給這個索林什麼的,寄到他家。就算電報落錯了人手,消息至少不會太過突兀。等電報確定送達,你就可以出門去看這女孩。還有……呃,你知道。祝你好運。”

  現在,閒蕩的時間已經結束。

  公園上頭,格羅卻斯特城門街1號上頭,溫暖的薄暮漸漸深濃。遠處有輛計程車在鳴喇叭;除此以外,四下一片寂靜,就像鄉下的凱斯華。何頓走上新月形小路時,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在柏油路面喀喀響起。沒多遠了,距離通往前門那段石階沒多遠了,他再度停腳。

  也許是沒點燈的窗戶提醒他沒人在家,叫他勇氣全失。不過不可能。前門也許會被胖胖的歐貝打開,那個老奶媽;也許會是希莉雅本人。

  “德芮克·荷斯果先生,國會議員。”

  房子右邊有條小石板路——另一頭搭起了玫瑰花棚——通往磚砌高牆環繞的後花園。何頓猶疑不定地走上這條小路。他告訴自己(至少,他表面上這麼想)現在已經過了晚餐時間;他們也許全都聚在客廳;而客廳位於房子後方,搭建了小小的鑄鐵陽台和樓梯,要從地面爬層樓上去。這會兒當然最好就是直接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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