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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雉聽見這句話,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侍從掀起車簾,真的遞了刀進來,呂雉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現在,你選擇交代一句實話,就能多活一會兒,若是叫說一句假話,便要被剁掉一根手指,知道嗎?”這次說話的卻是嬴政。

  呂雉呆呆地抬起頭來,對上嬴政那張臉,還是英俊又有氣勢,但此時呂雉卻再也無法用欣賞崇拜的心情去看待了,此刻她面對這張臉,只覺得可怕恐懼。

  “說嗎?”嬴政將刀插在一旁的桌案上,催促了一句。

  呂雉的目光隨著他的動作而動了動。

  她這才發覺到馬車內部,是那樣的精緻,甚至還有著她見也未曾見過的東西,這樣舒適的馬車,再對比之前她待的馬車。呂雉的心沉下去了。是的,從一開始,他們要帶走她,就並非出自欣賞她的美麗,他們只是為了呂鳳,為了那該死的呂鳳。

  呂雉咬了咬牙。

  “阿慶。”徐福低聲叫道,“你進來。”

  話音落下,車廂里又進來了一個男子,男子看上去煞氣逼人,他將小刀從桌案上拿下來,伸手便要去抓呂雉的手指。

  在重重的刺激和壓迫之下,呂雉終於扛不過心裡的壓力,尖叫了一聲,慌亂地蜷起了手指,整個人忙往後縮了縮。

  “現在說嗎?從頭開始,一點點說。”徐福冷聲道。

  他和嬴政以及阿慶,看上去就像是三面凶神。

  徐福覺得呂雉就算再厲害,此時恐怕也沒法兒耍什麼心眼了。

  “我……”讓一個不知悔改的人,親口說出自己犯的罪過,的確是很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呂雉這樣,不到最後一刻,不願意輕易認輸的人。

  “我想你需要說得快一點。”徐福淡淡地提醒她。

  阿慶適時地將手中的刀往前送了送。

  呂雉頓時受驚,喘了口氣,道:“不錯,我是不喜歡我的姐姐。她年長我好幾歲,按理說,我是家中的小女兒,父親應當更疼愛我。但不是的,我父親竟然更喜歡她!父親的眼裡沒有我,從來不會與我說話,她只會向旁人誇獎,誇我姐姐聰明漂亮。可我不聰明不漂亮嗎?你說得對,憑什麼我姐姐是鳳,而我卻偏是野雞!”

  徐福看得明白,呂公哪裡是寵愛鳳姑娘,他只是寵愛對他來說,有用處,好操控的女兒。之前鳳姑娘優秀,在他眼中便是可以好好利用的,自然要用心培養,後頭鳳姑娘不聽從他的話,便被他就此拋棄了。而呂雉後頭得到的寵愛,又何嘗不是有目的的呢?呂公待她與待鳳姑娘都是一樣的。唯獨不同的是,徐福發現,呂母倒是極為疼愛呂雉。幼年呂公只關心鳳姑娘的時候,至少還有呂母一心繫在呂雉的身上。

  當然,徐福並沒有打斷她來說這些話。

  反正呂雉早已經被嫉妒填滿了心房,說再多也救不回那個鳳姑娘了。

  “從她離家之後,我的日子便好過了不少,但要是她永遠都不會回來,那就更好了。可偏偏她回來了。父親雖然不喜歡她的性子變野了,可是在她回來後,父親去見了一面,回來便常說,還是姐姐聰明,還是姐姐更出色的,只是可惜了。有什麼可惜的?我這般模樣難道不夠好了嗎?”呂雉控制不住冷笑了一聲。

  “我就想不通,究竟我何處比不上她。”呂雉頓了頓,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好半天才道:“後來我終於知道了,原來是我的命格不及她。父親從手札上學來了看面相的本事,他說呂鳳的命格貴重,以後不同於我。有什麼不同?我怎麼不知道?我氣壞了,想要偷出手札燒了它!”

  徐福頗為無奈。

  如此看來,倒是他的手札毀了人家?可若是人的心中沒有那樣多的欲望和野心,又怎麼會想要用他的手札去成就惡事呢?

  如今想一想呂公用相面的本事,做這等事,徐福便覺得說不出的噁心。

  “我讓母親替我偷了出來。”呂雉咬了咬唇,臉上卻湧現了奇異的神色,“本來我是要燒掉它的,可是我忍不住翻開了,我想知道它究竟能教給人什麼。然後,我看見了,原來人的命格是可以觀面相得出的。原來我的面相沒有呂鳳好。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的臉是天生的啊!我是他們生出來的,難道我有權改變嗎?”

  大體上來說,呂雉沒有說錯,有些面相生來如此,無法改變。但是有些面相,卻是可以在後天改變的。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那便是你讀的詩書多了,有涵養了,氣度便會有變化,氣度有了變化,面相自然也就會發生改變。可呂雉若是心胸越發狹隘,日日身陷嫉妒之中,那原本好的面相,也會變得不好了。

  “那手札上記了不少東西,那樣湊巧,偏被我翻到了,原來面相是能換的。”

  徐福的心裡咯噔一下。

  呂雉也用他的手札,做了這樣的惡事嗎?徐福隱約覺得,他似乎已經了解,呂鳳死的整個過程了。

  從呂雉將這句話說出來以後,連嬴政看向她的目光都變了。

  竟然又一個換面相的人。

  呂雉道:“我便用了此法,換走了呂鳳的面相。似乎她的運氣真的隨著轉移到了我的身上,父親很少再去看她了,對她越來越不滿,甚至想要強迫將她嫁出去。呂鳳不願意,便常年閉門不出,只有我偶爾給她送些吃的喝的玩的。”

  “父親發現手札不見了,我只能匆匆讓母親將手札還回去。我擔心被人知道換面相的事……”

  “所以就殺了呂鳳?”

  “或許是吧,反正她死了,她的面相也依舊屬於我。”說到這裡,呂雉倒是奇蹟般地恢復了平靜,她的目光冷靜得可怕,給人以萬分邪惡的感覺。

  殺人只是一念之間,但殺了人之後,並無悔改,還反而開心地利用起原本屬於別人的東西,那就實在太可怕了!

  假如呂雉從中學到了更多的東西,並且想辦法去施展,去利用……那恐怕會出更多麻煩事,徐福甚至覺得,說不準歷史上的呂雉,便是得到了這樣的東西相助。

  當然這些都只是隨意猜測了。

  徐福道:“既然你都承認了,那便只有讓你的血去祭鳳姑娘了。”

  呂雉聞言的,猛地住了嘴,“你還是要殺我?”

  “當然。”徐福漫不經心地說,“讓你說實話,只是不剁你的手指而已,屆時你會有一具全屍。”

  呂雉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但現在她面對這樣的一群人,沒有半個幫手,也沒有人會為她說話,她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你難道不想要那份手札嗎?那份手札里有換面相的記載啊!你是徐君房對吧?你不是痴迷於卜筮之道嗎?難道你就不想看一看?”呂雉慌忙地道。

  徐福從袖中取出一物,在呂雉跟前晃了晃,“你是說這個嗎?”

  呂雉仔細盯著那物瞧了瞧,整個人都懵住了,“怎麼會?怎麼會在你手裡?”

  “離開時,你已經坐上馬車了,你父親便將此物送給了我。”

  這句話簡直就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呂雉的心上。

  呂雉忍不住急急地喘了起氣,她的呼吸已經不大順暢了。受此打擊,她心底的變化當然尤為的激烈。她沒想到,她的父親就這樣情意地將她最後的籌碼送了出去。

  徐福覺得還不夠,他想了想,又添上了一句,“當然,這個東西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徐福說著,又從袖中掏出了一物,放到了呂雉的跟前。

  呂雉俯下身去看,雙手撐著馬車,才勉強讓她穩住了身體。

  但是這份東西也讓她越看越面色難看。

  “這……怎麼可能?這是?這是一樣的?”這是一份一樣的手札,只是上面的字跡要舊一些,絹布看上去料子更好一些。

  徐福這才再度漫不經心地道:“因為這些東西,就是我寫的啊,早年被賊人偷走之後,便手抄了幾份,流落於天下。就算你父親沒將此物送給我,我也不會稀罕它半分啊。”

  因為這些東西,就是我寫的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幾乎將呂雉打入地獄。

  呂雉癱軟在了地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原本以為,可以捏在掌心做威脅的東西,此時卻一文不值了。那種陡然從天上摔到地面上的感覺,實在太痛了。偏偏她還被捧起來再摔了一次。

  呂雉麻木地眨了眨眼,“哦。原來是這樣啊。”

  原本好好的少女,若是有個正常的家庭,不一味計較其它,塑造起健全的心理,那她又該是什麼模樣呢?徐福是覺得真可惜。若是這輩子沒有他這個人出現,也許呂雉也能好好地,繼續地直到坐上她的呂后。可惜,現在一切都被阻斷了。

  嬴政低聲道:“帶她下去吧。”

  阿慶點頭,直接將呂雉拖了下去,出門的時候,細心打扮的妝容,此時已經全亂掉了。

  呂雉什麼怨憤的話都沒有再說,她只是在被拖下去的時候,喃喃地道了一句,“接下來……還有誰能再得到他的看重呢?沒有了。再也沒有了。呂家再也沒有了……”

  阿慶往她臉上瞥去的時候,發覺呂雉臉上竟然還帶著一絲嘲弄的詭異笑容。

  馬車停頓了好一會兒之後,便又重新啟程了。

  徐福再沒有聽見呂雉的聲音,他在心底緩緩舒了一口氣。

  最可惜的是鳳姑娘……

  呂雉死了,她的性命卻挽回不來了。

  徐福揉了揉額角,腦子裡隱約閃現了鳳姑娘微笑的面容。

  他的記憶……好像閃現得越來越頻繁了,他現在已經不用做夢也可以做到捕捉記憶了嗎?

  嬴政並沒有注意到徐福的不對勁,他撥弄了一下桌案上放著的手札,聲音低沉地道:“殺呂雉,不僅僅是為鳳姑娘報仇吧?還有什麼原因呢?”嬴政的聲音很輕,徐福突然間聽到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跳。

  徐福抿了抿唇,覺得說“沒有”也太刻意了,於是他折中了一下,“以後告訴你。”

  等記憶恢復吧,如果記憶恢復了之後,身體還具備這一段經歷的記憶的話,那他就選個時間告訴嬴政。畢竟這些東西不能一直隱瞞下去,提前告訴嬴政也是好事,至少他會知道,可以提防誰吧。

  “好。”嬴政應了聲,伸手將徐福攬了過來,“休息一會兒?”

  徐福猶豫著點了點頭,隨後靠在了嬴政的懷中,馬車顛簸著繼續向前,他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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