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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熊義之流,都還是可以商量,可以忽悠的。

  而面前的人,純粹就是個為命格、面相而發瘋的人。

  除非他答應對方,為他改面相。但那也只能是權宜之計。

  徐福的腦子迅速轉動著,他捏了捏腰間的那把小刀,扎入對方的什麼部位呢?在楚國殺了人,他會遭殃嗎?當然,最重要的問題是,他能殺了對方嗎?

  男子已經追趕了上來,男子喘了兩口氣,然後獰笑兩聲,道:“先生跟我走!”他說著快步走上前來,伸手便要去抓徐福,他手上的力道之大,剛一捏上徐福的手腕,徐福就感覺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

  千鈞一髮之際,徐福掏出了自己的刀。

  一道黑影突然從上面躥了下來,重重砸在男子的身上,男子哀嚎一聲倒地。

  徐福手中的刀登時便沒了用武之地。他定了定神,這才看清那個落下來的黑影,是個人。而且是個高壯的男子。

  男子似乎察覺到了徐福打量的目光,他轉過了頭。

  “阿武?”徐福全然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阿武,而且恰好是在這樣的時候,他斂下心中的懷疑,並沒有急著暴露出來,畢竟這個時候阿武就是強大的助力,他得藉助阿武的力量,先料理了男子。

  剛才阿武從牆上跳下來的時候,將男子砸了個正著,光聽聲音,徐福就覺得應當將男子什麼部位都給砸骨折了,現在聽著男子哀聲叫喚的聲音,徐福更確定了這個猜測。

  阿武將男子從地上提溜了起來,“我追了你們一路,眼看你們不見了蹤影,就只有翻牆了。”

  倒是正好。徐福在心底接了句嘴。

  “他如何處置?”阿武問道。

  “帶走,出城。”徐福道。

  阿武點頭,“正巧,馬車就在城門口。”

  徐福知道也並不急著追問阿武發生的事,現在明顯不是最好的時機。

  男子一聽他們要將他帶出城,立即便掙扎了起來,“你們、你們要幹什麼?你們要殺了我?”不得不說,男子不僅懦弱沒有擔當,還是個地道的悲觀主義者,甚至還有點兒被害妄想症。

  “我帶你去找王河。”徐福淡淡道。

  男子頓了頓,小聲問:“真的嗎?你決定要給我改面相了嗎?”

  “嗯。”徐福當然只是想要安撫住他,免得在出城的時候鬧出么蛾子。只有離開輿城,徐福才敢和阿武毫無顧忌地審問這個男人。

  男子是真的瘋魔,他一聽見徐福應聲,就高興極了,半點懷疑也無,甚至還手舞足蹈了兩下,這才配合著他們往城門邊走去。此時城門已經開了,陸續有些百姓出城去。

  阿武駕來的馬車交付給了城門口的人看守,當然還給了他們錢。他們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徐福便立即上了馬車,而阿武則是帶著那男子,牽著馬車往外走。

  男子全然不知曉,阿武的手一直緊握成拳,一旦他有異動,便會被阿武一拳爆頭。

  此時徐福坐在馬車裡,放下手中的行李包袱,緩緩撫摸過了裡面的座位和桌案。他沒想到,阿武竟然駕過來的,還是這輛嬴政令人打造的馬車,看著熟悉的內設,徐福總算覺得胸口某個地方被填滿了,整個人仿佛都從緊張和疲憊中解脫出來了。

  在過城門的時候,徐福甚至還悠閒地取出了書簡,緩緩展開。

  還是得快點回咸陽才行。

  如果田味當真也是換了面相的人,徐福不得不懷疑,田味來到咸陽,是有什麼更大的陰謀了。儘管他心中知曉,嬴政足夠聰明,也足夠強大,並不會被田味所蒙蔽。

  “我們要往前走嗎?”阿武低沉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一直往前,離輿城遠上一段距離,然後再尋個地方休息。”

  “好。”阿武沒有問為什麼,他只沉著臉執行著徐福的命令。而走在他身側的男子,忍不住頻頻打量他,男子再蠢也有點本能的感知,他知道現在的狀況似乎不大對,但是對於改命的執著已經壓過了內心的恐懼。

  他們就這樣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此時距離輿城已經有很長一段距離了,男子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反觀阿武連喘氣都還是均勻的。

  “我們,我們要去哪裡?”男子忍不住問出聲了,他看著阿武那張臉,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深。

  “停住吧。”徐福掀起車簾,道。

  阿武停住了,徐福忙跳下了馬車,“去那邊。”徐福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林。

  阿武點頭,將馬車趕到一旁去拴住了,然後直接揪著男子到了一棵大樹旁,然後將人綁了上去。因為這塊兒的樹林有些密,因而就算他們將人綁在了裡面,外面從道路上經過的人,也並不會發現他們在裡面做了什麼。

  “你、你幹什麼?”男子忍不住嚎叫了起來。

  徐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可見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

  阿武將他綁上去之後,直接一巴掌抽在了男子的臉頰上,力道有些大,男子直接偏轉過了臉,嘴角都滲了血出來,估計是口腔被磕破了。“閉嘴。”阿武冷聲警告他。

  男子打了個哆嗦,眼底的光有些渙散,竟是慫到了極點。

  “我問你,你是怎麼看見我給王河改面相的?你親眼看見的嗎?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徐福厲聲問道。他還是不大相信徐君房會給王河改面相。這麼久以來,依他的了解,徐君房應該是和他的性格、行事方式極度接近的。他不可能擅做這樣的事,那徐君房也一定不會!

  男子喏囁道:“……我,我看見王河去找你了,他讓你給他改面相,然後,然後他就出來了……再後來,你從輿城走了,他也就從輿城走了,他走的時候,好好的,半點有病在身的樣子都不像。不是你給他改了面相,還會是誰?”

  徐福驟然鬆了一口氣,看著男子的目光也宛如看豬頭一般。

  這男子那般篤定他給王河改了面相,他還以為自己當真做下了這樣的事,還被嚇得不輕,現在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這傢伙的腦補。

  這輿城中又不止他一個方士,之後王河的面相應該是被其他人改了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那個輿城中的另一個方士“知道輿城中的另一個方士叫什麼嗎?”

  “知、知道。”見阿武在旁邊舉起了手,男子立馬丟盔棄甲,“他、他叫……韓、韓終。”

  韓終?

  徐福目光閃了閃。

  竟然是他!

  但是現在韓終已經死了啊,那也無從驗證了啊。不過徐福並不相信這會是巧合,想一想之前韓終給他的感覺,還有韓終針對他的舉動,很有可能早在輿城的時候,他們就打過交道了。也許不用核實了,徐福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韓終做的。

  “韓終後來也失蹤了?”

  “是……”男子弱弱地應道。

  “你看他的臉。”徐福指了指一旁的阿武,“可覺得眼熟?”

  男子哆嗦著對上阿武那張臉,強忍著轉頭的衝動,“好像……好像王河的臉……”

  “五官像?還是什麼像?”徐福又問。

  阿武抿緊了唇,滿面不解,他不知道在他和徐福分開的這段時間,徐福究竟知道了什麼,才會有此問。

  “不,是……是他像是王河惡疾纏身後……的模樣……”

  徐福心中終於可以完全確認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而男子此時又驚訝又害怕,等這些情緒都溜走之後,他則表現出了狂喜,“他……他這副模樣……是、是被改了面相嗎?真的可以改面相!”男子瘋狂地叫喊。

  此時男子對於徐福來說已經失去了作用,他對阿武使了個眼色,阿武便毫不留情地出手,將男子打暈了。

  “過來。”徐福對阿武勾了勾手指。

  阿武走到了他的跟前,“他說的都是什麼意思?”阿武本能地覺得,背後藏著的秘密,會讓他忍不住悚然變色。

  “之前為何你出了客棧,便沒再回來?”徐福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選擇先問了這件事。他得先將阿武問個清楚,方能消除心底對阿武的懷疑。

  “我回去了。”阿武抿唇道:“我從客棧出來,被人流帶走了,眼看著他們都要出城,我只能竭力躲開守衛,往客棧回來,但是人太多了。等我終於回到客棧的時候,你已經不見蹤影了,我只有潛伏在城中靜待。等城中解除危險之後,我還是能等到你。我便知曉你應當是離開了,於是多方打聽,才知曉你跟著一家人離開了。我駕著馬車趕到輿城,進了城剛搜尋了一圈,便發現了你的蹤影。”

  阿武說得有條不紊,聽上去應該是沒有撒謊的。

  徐福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你的臉這幾日可好?”

  “用了藥,沒那樣難受了。”但也僅此而已。症狀並沒有什麼大的改善。不過,此時阿武已然選擇了相信對方。

  除了徐君房,誰還能救他呢?

  “這名男子襲擊我,是為了令我為他改面相,我不知你從前可聽說過這樣的說法?”

  “不曾。”阿武搖頭。

  改面相可以說過於逆天了,往嚴重了說,這就是歪門邪道。當然它不可能在很多人中間傳播,因而徐君房在聽見王河說讓他改命的時候,才會那樣驚訝。

  只有一些從事這行業的人才會知道,怎麼王河會知曉呢?當然,現在徐福可以懷疑,是韓終告訴給他的了。

  “我會給人相面,你應該是聽說過的。人的命格會由面相來呈現,甚至連一個人的性格、行為方式,都會從面相呈現出來。一個人是走運,還是倒霉,也會在面相上表現出來。輿城中有一個叫王河的男子,他身患惡疾,他那惡疾便和你的症狀差不多。十多年前,我為他相面,說他活不長久了,於是他請我為他改面相,被我拒絕了。爾後他卻離開了輿城。而你家中出現了一個方士,救了你的命,卻讓你患上了惡疾。病不可能無緣無故而來,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病是別人轉接到了你的身上。”

  徐福頓了頓,“我懷疑那王河最終還是通過別的手段,改了面相,他得到了你的面相,而你卻得到了他的面相。當然,因為你本身的命格很好,哪怕是通過這樣的陰毒手段和人互換了面相,你也並沒有因惡疾而死。而王河若是得了你的面相,他可能會延長壽命,並且占用你的氣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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