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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蘇整了整臉色,“此人……品性惡劣。”憋了半天,扶蘇就說了這樣一句話。

  “嗯,我觀他面相也覺如此。”徐福很相信扶蘇說的話。

  扶蘇見徐福並不追問,頓時鬆了一口氣,但是臉上的表情又帶出了幾分愧色,隨後結結巴巴地補上了一句,“此人確有幾分本事,煉丹、卜筮都極為擅長,還曾有人說,他是與仙人最為接近的人。”

  “嗯,我知道了。”徐福拍了拍他的頭,隨後繼續俯首於面前的書簡。

  扶蘇這才不舍地挪開了。

  嬴政突然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大步邁到徐福的身邊,沉聲道:“王翦傳來捷訊。”

  徐福微微一怔,隨後臉上多了點兒笑意,“真是好事啊。”

  王翦大捷,公子嘉該著急了吧。

  太子遷和倡後就是兩個沒心沒肺的貨色,他們並未意識到秦軍若是攻到邯鄲,那意味著什麼。而公子嘉一心做著獨攬趙國大權的美夢,怎麼會容許王翦這麼快就打過來呢?公子嘉究竟打的什麼主意,這個時候也該表露出來了。

  在邯鄲待了這麼久,徐福都待膩了,也該早日解決走人了。他從座位上起來,抱住嬴政的脖子,踮起腳親了一口他的面頰。親完徐福就坐回去了。

  嬴政站在那裡呆了呆,怔忡地抬起手撫了撫自己的臉頰。

  嗯,邯鄲是個好地方。

  一旁被忽視的扶蘇:……

  第二日,徐福便又進宮去了。太子遷又開始與他訴說自己的苦惱,說倡後令他傷心的地方,說春平君囂張的地方,說公子嘉與韓終不令人待見的地方,還有說那些大臣不服他的地方……完全就是青春期少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傾訴對象,於是滔滔不絕完全停不下來。

  被迫做了樹洞的徐福有點頭疼。這還是他在這個時代,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大麻煩。

  不管太子遷說什麼,徐福都不予理會,只偶爾冒出一兩句話來,太子遷還奉為真言,認為徐福一針見血,頓時又是好一頓夸。如今太子遷再看向徐福,眼裡都冒著光,儼然成了徐福的鐵桿粉絲。

  這日也是一樣,太子遷擔心徐福悶,還特地將徐福請到了花園的亭中,擺上食物,與徐福慢慢聊起來。

  徐福正覺耳朵難受得緊,一仰頭,就見公子嘉同韓終走了過來。

  公子嘉臉色微變,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徐福和太子遷,倒是那韓終主動上前來,先叫了聲“太子”,然後便看向了徐福,“沒成想,又見到先生了。”

  公子嘉的臉色更難看了,“原來韓先生已經與徐先生見過了。”

  韓終點頭,滿臉戰意,“早就聽聞徐先生本事高強,從前只恨不能與先生切磋較一個高下,如今倒是終於有機會了。”

  太子遷立時站了起來,擋在徐福的面前,冷聲道:“韓終,你想做什麼?此時你應當在父王殿中吧?為何與趙嘉走在一處?”太子遷冷笑,“韓終,你打的什麼主意,莫以為我不知道!”說完,他似乎還嫌氣勢不夠,於是衝著韓終一臉傲氣加鄙夷地道:“韓終!就你這樣兒的,給先生提鞋都不配!”

  徐福:“……”太子遷你真是幫我拉得一手好仇恨啊。

  韓終一直都竭力營造出淡泊超然的外表,不過他的定力實在是比不上徐福,太子遷就這樣一撩,他便被撩得炸了火。韓終看著太子遷,掩不住眼底的火光,“是嗎?那我倒是要向他好生請教一番!能與徐先生論道,此生足矣。”最後四個字,被他咬得有些重。

  這話說完後,韓終便立時收起了怒火,恢復到了淡然的模樣,大概是他也反應過來,與太子遷這樣計較,反而掉面兒。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與先生論道?”太子遷的怒火再也壓抑不住了,嘲諷道:“趙嘉!還不將你這狗腿子帶回去!莫要放出來驚了別人!”

  徐福:“……”太子遷的嘴……真毒!也難怪韓終變臉了。

  公子嘉的臉色也很是難看,“太子慎言!”

  見到太子遷這般維護徐福,公子嘉不由得往徐福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竟是有些陰沉。

  徐福覺得好笑不已。這不是公子嘉計劃中的一環嗎?怎麼如今自己在太子遷身邊站穩了腳跟,他反倒又是專業的反應了?哦,他是擔心自己被太子遷所打動,乾脆襄助太子遷了嗎?

  這些勾心鬥角的,還實在令人有些厭煩。

  太子遷拿韓終無法,但對公子嘉他可半點不懼,當即便反嗆聲回去,“你算個什麼東西?見了孤也敢這般態度!”

  公子嘉竭力壓制著怒火,咬牙道:“既如此,我便不在此打擾太子了。”說完,他便帶著韓終立即離去了。

  太子遷見他狼狽離開,頓時得意洋洋,還轉頭看向徐福,一臉求誇獎的表情。

  到此時,徐福已然徹底無語了。就太子遷這腦袋,恐怕被公子嘉算計死了都沒個自覺。

  太子遷擔憂徐福勞累,便叫來內侍送徐福出宮。

  徐福哪裡知道,才剛出了亭子,便又遇上了公子嘉和韓終。他們故意在這裡等自己?徐福心中頓時起了警惕。

  “先生。”公子嘉衝著徐福笑了笑,已經看不出方才的怒容了。

  徐福冷淡地看著他,並不言語。

  公子嘉卻是走上前來,低聲問道:“先生是不是選中太子遷了?先生何等眼光,難道先生以為那太子遷比我更合適嗎?”公子嘉面上帶著笑,但語氣卻是低沉的。

  “公子不願降秦,我自是選一個願意降秦的人。”

  公子嘉搖搖頭,並不生氣,只說了兩個字,“不行。”

  “哦。”你說不行就不行?

  公子嘉笑了笑,這個笑容帶著三分惡意,“我說不行就不行。”他轉頭道:“韓終,東西可帶在身上了?”

  韓終點頭,衝著徐福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了一物。

  徐福覺得他這笑容實在怪異得很,心底頓時起了強烈的抗拒反應。

  韓終拿出來的是一個八卦盤,盤中放有錢幣。

  公子嘉嘆了一口氣道:“在邯鄲再見先生時,本欲向先生請教這八卦盤如何使用,可惜先生不肯教我,我便只有請韓先生來,胡亂用上一通了。”公子嘉從八卦盤中捻起一枚錢幣,問道:“先生可覺得眼熟?”

  哪有什麼可眼熟的?天下錢幣不都一個樣子……不!不對。這時還沒有統一貨幣,他製造的錢幣,乃是他畫了圖紙給嬴政,然後嬴政特地尋工匠造出來的。其他人哪裡會做得和那錢幣一模一樣呢?畢竟其他人可沒有這個圖紙!

  徐福盯著那錢幣瞧了瞧,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沒想到公子竟是有擅自取人物品的癖好。”徐福冷聲道。

  公子嘉也不怒,“先生認出來了?”

  徐福面色冰冷,真有些想抽出從嬴政那裡收繳來的匕首,剁了公子嘉。那枚錢幣,何等重要!自從錢幣丟失後,他連使用六爻卜筮,都變得不敢相信其準確性了。可以說,初次被製造出來,又得了千古一帝秦始皇的靈氣,這世上也就這樣獨一份兒了。

  世間萬物,自是初次誕生的東西更具靈氣!發現錢幣不見的時候,他還心疼了好一陣。卻沒想到,竟是到了公子嘉的手中!

  公子嘉見徐福面色愈加地冷了,就知曉徐福此時已經不悅了。公子嘉臉上的笑容頓時更甚,他低聲道:“聽聞先生博學,那先生可知,有一古法,取人貼身之物,施以秘法,便能將詛咒下到此人身上。”

  怪不得!

  原來公子嘉的依仗便在於此!

  徐福手掌緊握成拳,看向公子嘉的目光銳利又冰冷。

  這還是他頭一次遇見有人這樣威脅他的。換做從前,他肯定不相信什麼詛咒,但如今……他卻不得不信。

  徐福是真的沒想到,公子嘉將錢幣留在手中,竟是作了這樣的打算。公子嘉是從何時起開始謀劃的?是出於巧合撿到了錢幣,還是有預謀的呢?施法的人是誰?韓終?

  徐福面上的表情向來沒有什麼變化,公子嘉搜尋了半天,也沒能從徐福臉上瞥見一點兒恐懼和擔憂,不過他已經認定徐福不言不語,定然是被嚇呆了。誰會不怕死呢?公子嘉心中快意地想。能將徐福捏在掌心的滋味,實在太好了!

  這一刻,公子嘉才真正覺得揚眉吐氣了。

  “如何?先生還要再助那太子遷嗎?”公子嘉微笑道。

  徐福身後的內侍已經雙腿發軟了,聽了這些話,他還能有命活嗎?實在太可怕了……

  公子嘉瞥了一眼那內侍,心中更是得意。等著吧,徐福也會如此的。哪怕是再高傲的人,面對性命的威脅,總會覺得畏懼啊。

  韓終面上也溢出了笑意。

  這二人站在一起,還真有點兒狼狽為jian的意思。

  徐福面上的表情終於變了,他揚起唇角,諷刺一笑,冷冷冰冰,毫不留情,“公子恐怕不知,我除了卜筮、相面、岐黃之外,還通巫術。公子以為這便能嚇唬住我?公子莫要到頭空夢一場。”徐福一拂袖,姿態肆意瀟灑,全然不將公子嘉和韓終放在眼中。

  公子嘉和韓終在他的面前,不免頓時矮了一頭。

  公子嘉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一乾二淨,“先生莫要逞強。”

  “公子莫要自大。”徐福將這個句式丟了回去,然後轉身踹了那癱軟在地的內侍一腳,“愣著做什麼?帶路,出宮。”

  公子嘉頓覺不甘,忙伸手想要抓住徐福,“先生可是懼了?我這裡有個交易要與先生做,我勸先生還是識相為好。”

  徐福淡淡地將他的話堵了回去,“我只會看相,不會識相,這二字,我還是送給你吧。”

  那內侍連滾帶爬地起身,忙引著徐福繼續往外走。

  徐福半點也不願在他人面前露了怯,他一步一步走得極穩,瞧上去半點也不受影響,一身白袍飄飄,端的超塵拔俗,道骨仙風。

  內侍漸漸的穩下心神,吐出一口氣來,低聲道:“先生,此事奴婢不會告知太子的。”內侍滿眼恐懼。

  當然不能告知太子遷。徐福當時說話,可是半點顧忌也沒講,嘴邊提到的都是秦國,這話要是一轉述過去,闔宮上下便都該知道,他就是那徐君房了。

  徐福淡淡地瞥了一眼內侍,夸道:“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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