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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扶蘇、胡亥不在,嬴政倒覺得與徐福留在王宮中安靜獨處也很有意思,偏偏多了扶蘇和胡亥,思考一番後,嬴政便覺得還是領他們出宮去轉一轉更為有趣。何況他的兒子也不該日日縮在宮中,而是應該走出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徐福稍作躊躇,便答應了。這次他也沒得到什麼預警,想來是不會出事的,過個生辰,也不至於那樣背。

  一行人出了宮,徐福和嬴政去了酒館,而扶蘇則是交給了趙高,胡亥見扶蘇要走,馬上抱住了他的腿,趙高也只能伺候著兩位主子一同上街轉悠去了。

  白日裡,尉繚還在街上走動,他本是從府中出來,忍不住又往王宮去求見嬴政。走了沒幾步,他的目光一瞥,忽地瞥到酒館中兩道熟悉的身影,尉繚不得不頓住腳步,瞪大眼睛。

  可是他眼花了?他怎麼覺得自己瞧見了秦王和徐福?

  尉繚不自覺地挪動步子朝著那個方向過去。

  就在此時,一個軟糯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擋路。”

  那個聲音不太高興。

  尉繚低頭去看,只見腿旁站了一個歪歪倒倒的小娃娃。

  忽地從後面伸來一雙手,將那小娃娃抱起了,兩個矮墩的小人,就這麼跨進門去了。尉繚一怔,猛地想起那其中一人,不是秦王之子,扶蘇公子嗎?

  尉繚未曾見過胡亥,倒是沒能認出他來,但是扶蘇一出現,再看之後跟著進門的趙高,尉繚頓時就確認了酒館之中二人的身份。

  見那四人聚到了一起,尉繚怔怔地盯了一會兒,然後便魂不守舍地歸去了,可是他的錯覺?他怎麼覺得,他這師弟與秦王之間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呢?思及傳言,尉繚心一凌,難道徐福之所以會如此得秦王寵信,當真是因為他與秦王有了私情?!

  終於開竅了的尉繚,感覺自己好像窺破了一個可怕的秘密,恍恍惚惚地走回了府中。

  下人見他手中還握著竹簡,小心地問道:“國尉今日還進宮嗎?”

  “……不了。”

  下人望著尉繚的背影嘆了口氣,國尉一定是太過孤寂了吧……

  這廂徐福一行人已經啟程回王宮了,一路上都未再發生半點意外。回宮後各自洗漱,早早休息去了。扶蘇和胡亥一走,嬴政輕鬆不少,當即就把徐福帶上床去了。

  借著這次生辰,徐福和嬴政對扶蘇二人的感情倒是深厚了些,果真感情都是需要培養的,哪怕是父子之間,若是沒有半分互動,那也只會變得疏離冷漠。

  第二日,尉繚來見徐福,卻是在奉常寺外堵的人,大約尉繚也知道,嬴政不樂意他頻頻去見徐福。

  尉繚從袖中掏出一竹簡來,遞給徐福。

  徐福疑惑不解,“師兄,這是?”

  “生辰賀禮。”

  哪有人送生辰賀禮送個竹簡的?不過尉繚與那姜游一樣,行事作風時時怪異,徐福倒也就不糾結了。賀禮麼,禮輕情意重。他伸手去接那竹簡,但是抓住後,尉繚卻又不放手了。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尉繚還捨不得這竹簡?裡頭寫著什麼?徐福心中起了疑惑。

  而尉繚此時臉色卻難看了起來,甚至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他突然伸手抓住徐福的手腕,將他往一旁帶去。

  這場景,除去尉繚手中抓著竹簡,另一手抓著他的手腕外,是多麼的熟悉啊。難道這次尉繚又要跟他說什麼嬴政的壞話?

  徐福定定地看著他,手中還握著那竹簡的另一頭。

  尉繚被徐福的目光盯得有幾分羞赧,頓覺自己實在有些失長者風度,於是立刻放開了手。

  “這竹簡我給了你,你定然轉身便會交予秦王。”尉繚忍不住皺了皺眉,“我心中實在有幾分不快。”

  徐福將那竹簡翻開,見裡面密密麻麻刻著許多小字,徐福略略掃過,暗自心驚。那竹簡之上,滿滿的竟然都是尉繚的見解,其中關於兵法提及甚多,雖然徐福許多都看不明白,但也能從中感受到這個竹簡的珍貴。尉繚說得沒錯,這玩意兒對於他來說什麼用處也沒有,對於嬴政來說就不一樣了,他的確是會轉身就交給嬴政。

  但尉繚心中不快從何而來?他準備這竹簡時應該就想到了這一茬才對啊。

  見徐福一臉無辜,甚至眼眸里還寫著“你無理取鬧”,尉繚就憋不住了,“師弟,你與秦王之間,是否親密得過了分?”

  徐福反問一句:“這不是常態嗎?”

  常……態?尉繚臉上的表情來回變幻。

  難道師弟心思單純,並不知與秦王那般親密有何不妥嗎?尉繚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jian滑的秦王誘騙年幼無知的徐福,哄得他給這樣一個坐擁無數姬妾的男人做了男寵……

  實在可惡!

  尉繚恨恨咬牙。

  他就道那秦王不是個好人,心思深沉!

  徐福見他神色不對勁,頓時就猜出了尉繚應當是發現些苗頭了,心中難安,又不敢在王宮中去問他,於是便到了奉常寺外來等他。徐福本來也沒想過要隱藏這事,他坦坦蕩蕩,告知尉繚有何不可?反正姜游都已經知曉了。

  “我與王上的關係,確是師兄所想的那樣。”

  徐福的聲音清泠泠的響起,聽到這確認的話語,尉繚面上的淡定當即就維持不住了。

  他的師弟怎麼能這樣坦誠呢?他都還沒逼問呢,就一股腦兒倒出來了。他這師弟果然還是心思澄澈得過了頭啊……尉繚更覺心痛了。

  “師兄若是有話要與我細說,不如擇個酒館罷,站在這裡總歸有些失禮。”徐福出聲提醒道。每個找不見他的人,都愛在奉常寺門外來堵他,弄得他都快成奉常寺的門神了。說不定日後奉常寺上下,覺得他們的上司有個怪癖,喜歡站奉常寺外的牆角!那可真冤死了。

  尉繚也登時反應了過來,忙領著徐福進了一處酒館,點了些小菜。

  那竹簡就被擱在了桌案之上。

  徐福容貌過於出眾,免不了引來無數打量的目光。

  尉繚坐下來沒一會兒便覺難以忍受了,天下惦記他師弟之人,怎的如此之多?

  “罷了。”尉繚得忍嬴政,但這些人他不必忍啊,也不等那小菜上來,便又匆匆領著徐福走了,徑直帶著他回了自己府中,府中安靜,只有寥寥幾個下人。關上屋門,自然不會有人知曉他們口說所談之事。

  徐福落了座,而尉繚卻忍不住來回踱步,“你與秦王,可是如同龍陽君與魏王?”尉繚仍舊不死心,心中還殘存一絲希望,畢竟從前他並未從徐福身上,發現一點喜歡男子的跡象。怎麼好端端的,便突然與男子在一起了呢?他倒是不知,秦王身上究竟有何令人傾慕之處?

  “正是。”

  “你喜好男風?”

  “我不好男風。”

  尉繚鬆了一口氣,但還沒等他這口氣舒完呢,便又聽徐福道:“但我也不喜女子。”

  “那……那你喜歡什麼啊?”尉繚嘴唇都抖了。他難以理解徐福那老是記不住事兒的腦子裡,究竟想的什麼。

  “龜甲,風水盤,簽筒,符紙啊……”徐福還真的給他數了起來。

  尉繚卻越聽越覺得無奈。

  沒錯,還是他師弟,從前也是這般對他說的。不過鬼谷之中,少有日日思及情愛的,所以聽徐福這樣說,倒也並不覺得哪裡出奇。只當他視情愛為身外物。既然他沒變,那如何會和秦王在一起?

  “那可是秦王威逼於你?”

  “王上為何要威逼我?”

  尉繚不解,微微暴躁,“你並不喜好男風,秦王又未威逼你,那你為何要與秦王在一起?”

  “王上與我商量此事,我恰好對他有幾分好感,又甚為欣賞,自然便應了,這有何不對嗎?為何一定要往我喜好男風上扯?若是換做他人,我倒未必肯了。”

  尉繚聽過這個解釋,只覺得一道晴天霹靂劈在自己頭上。若說是秦王威逼誘拐,那他心中還有了個可發泄的寄託,偏偏徐福口中所言,證明他對秦王也是有好感的,尉繚頓時覺得自己方才想了那麼多,都全是自己在瞎想。

  他不由得想到了初到咸陽時,他忍不住令徐福莫要與秦王深交,而將徐福惹得大怒的事。如今想來,似乎那時便有苗頭了。

  尉繚頓覺有些心酸,還能如何呢?徐福喜歡,如今心頭就擱了一個秦王,將他這師兄忘得一乾二淨。那便也只有順著他,任他歡喜了。

  “你可要做第二個龍陽君?”

  徐福抬頭看了一眼尉繚,從他的目光中尋到了幾絲擔憂,“師兄可是擔憂我,像龍陽君那樣從王上手中分走些權力?”

  尉繚點頭,臉色慎重了起來,“正是如此,師兄並非小瞧於你,而是朝堂之上,有些彎彎繞繞你是玩不轉的。你性子純善,爭權爭利之事並不適合你。”

  性子純善……徐福默默地低下了頭,看來原主在他師兄心中,都是小白兔的模樣啊。

  其實不消尉繚提點他,他也不可能向龍陽君學習。徐福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所擅的東西與龍陽君大有不同。龍陽君出身並不低,他有一手好劍術,比他聰明百倍,見慣朝堂之事,又與魏王虛以委蛇慣了。而他……莫說是與人做戲了,若是嬴政哪日真將他得罪了,他肯定也不會給嬴政留絲毫面子,甚至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他這樣的性子,是不適合去爭個什麼爵位,掌個什麼權力。

  “師兄,我留在秦國,只欲做個秦國國師罷了。”

  尉繚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如此正好,那老太卜令你主持蜡祭,要不了幾年,你便能做個國師了。”尉繚頓了頓,面色尷尬道:“你……可會與秦王后宮中的姬妾……爭寵?”尉繚想到這一點,便覺得心痛不已。徐福何等相貌,又頗有本事,怎麼還要跟一群姬妾爭寵呢?他可千萬不要像龍陽君那樣啊。

  “爭寵?”徐福驀地一怔,突地想起來,對啊,嬴政還有許多姬妾呢,但是……但是他好像未曾見過嬴政何時去到後宮。嬴政的寢宮都被他霸占了,嬴政夜夜也只同他一起入睡。時間過得如此之快,徐福都要忘記嬴政的那些姬妾長什麼模樣了。

  見徐福一臉茫然,尉繚忍不住追問道:“秦王的姬妾,可曾為難於你?”

  徐福搖頭,“王上日日與我一處,我幾乎見也未見過那些姬妾。”只有當初胡姬膽子最大,敢直接闖到嬴政跟前去,而其他人卻都存在感極低,哪怕嬴政不臨後宮,似乎也都沒個聲響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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