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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福幾人就如此在駐地上過了兩日,白日裡徐福也不出帳子,主要是他偶然出去一次,便被人仿佛珍稀動物一般瞧著。都快引起轟動了。徐福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什麼風頭,便乾脆匿在帳子裡了。

  待到第三日,王翦終於披上盔甲再次出戰。

  王翦點兵時,徐福便帶著自己的三名隨從到了軍前,因他是護軍都尉,旁人倒也未覺得有何不對之處,只是因他一人容貌最是出眾,站在中間便格外顯眼。

  士兵們都隱隱有些擔憂。

  這……這若是到了戰場上,不會成個活靶子吧?畢竟長得最好的,那一眼就能瞧出來呀!再看這通體的氣質,若他們是敵軍,肯定都知道往這都尉身上招呼啊!

  士兵們擔憂歸擔憂,倒是不敢當著徐福的面如此說,他們心思也不壞,只暗暗想著,若是到了戰場,還要好好盯著都尉,別讓他受了傷才是。

  待到點完兵後,便有人到閼與城下去叫戰了。

  閼與城內的人前幾日都是龜速不出的。

  因為實在是被王翦的大軍給打怕了,再想到那前面的魏軍,他們如今聽到王翦的名頭,便更覺得畏縮。

  只是今日倒奇怪,也不知是不是來了援軍,不一會兒便有人應戰了。

  城門大開,裡頭湧出了許多的騎兵來。

  兩軍交戰在即。

  而此時徐福卻走了神,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行人的領頭羊身上。那是個極為年輕的男子,也就像是剛及弱冠。那男子生得唇紅齒白,十分俊美,只是有幾分男生女相,眉目間陰柔了些,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因為距離有些遠,徐福能瞧到的便也就這麼多。他在看對方的同時,那男子也在看他。

  若說那男子是敵軍之中最出色的人物,那徐福便是秦軍之中最出色的人物,自然免不了將那男子的目光吸引過來。

  男子眯了眯眼,看著他的方向陰沉一笑。

  這群從閼與城中出來的人,十分悍勇,竟是一改往日的頹唐,率軍與他們拼殺起來。

  徐福安穩呆在王翦的身邊,與王翦各自站在一戰車之中,只不過王翦能發號施令,而他就只能看著罷了。

  “這趙軍莫不是要拼死一戰了?”王翦身旁有一人出聲道。

  王翦眯起眼,也發覺到了不對之處,“他們要變陣?”

  身後的人嗤笑道:“到了現在,他們還要拿臨時學來的陣法唬人嗎?實在可笑!”

  時間慢慢推移過去,秦軍慢慢地發現,今日趙軍竟然十分難攻打,他們似乎也染上秦軍那堅韌的脾氣,輕易不能令他們低頭。

  秦軍之中難免微微騷動了起來,恨不得馬上再派出軍去,將這些趙軍統統斬於馬下。

  倒是徐福始終穩穩地站在那裡,他的目光沒再看那弱冠男子了,他看向了天邊。天色漸漸地沉了。太陽頂在當空,氣溫升高,不少人穿著盔甲站在這裡,實在難耐得很。光是他披著盔甲,都覺得身上極不舒服了,更何況那些下場拼殺的士兵?

  王翦見一時間解決不了這些趙軍,倒也不心急,便命令撤軍,先作歇息。免得到時候秦軍不是死在敵人的利刃之下,卻是被日頭給毒暈過去了,那才叫可笑!

  秦軍暫時撤軍之後,趙軍倒也未追上來。

  他們虎視眈眈地守在城門之下,惡狠狠盯著秦軍。

  秦軍逐漸往回收攏,但就在此時,又一行人從閼與城中躥了出來,他們身手敏捷,飛快地騎著馬躥到了跟前,令人驚奇的是,這些人身上竟然未著盔甲,乍一看,秦軍還當趙軍已經無計可施,卑鄙到讓趙國百姓出來擋刀槍了。只是再細看,便能發現這些人明顯帶著一股悍氣。

  他們是士兵!

  這些人趁著秦軍稍有鬆懈時,便強悍地撲了上來。

  王翦身旁的人喃喃道:“他們瘋了嗎?盔甲也不穿,上來便能被捅個對穿!”

  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些人格外的頑強,而且動作十分的輕盈,與穿著沉重盔甲,頂著烈日滿頭大汗,幾乎精疲力竭的秦軍相比,他們實在太快了!快得,誇張一些來說,就如同閃電,如同疾風。秦軍反應不及,便被割喉了。這些趙軍身上毫無裝備,一旦被捅中,便是救不回來的命,但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不怕死地往上撲,相比起他們的損失,秦軍頃刻間便損了許多士兵。

  王翦的臉上瞬間覆上了一層冰寒之色。

  而那廂,徐福也看出了不對勁之處。

  這些人……難道就跟死士差不多?撲出來先將秦軍往死里搞?

  這麼久以來,秦軍的氣勢可是勢如破竹,萬夫莫當的啊!若是吃了這麼大個血的教訓,士氣必然會受到影響。趙軍打的是這個算盤?

  “令右路軍上前營救!快速撤退!”王翦高聲道。

  而此時天空中的金烏挪了個位置,緊挨著的雲不知為何被染成了緋色,徐福不自覺地抬了抬頭,因為陽光太過刺眼,一時間徐福的眼中就只留下了滿眼的緋色余影。

  就好像……

  紅霞滿天,填滿了眼眸一樣。

  徐福的心不自覺地一緊,突然耳邊聽見一聲怪異的鳥鳴聲。

  不對……

  那不是什麼鳥!

  那是禿鷲!專吃死屍的肉!

  徐福被曬得腦子也微微有些混沌,視線都模糊了,兩軍相接的一幕,在他眼中被模糊成了一出皮影戲。

  第97章

  徐福藏於腦海深處的畫面,似乎隱約和這一幕重疊了。

  桑中的聲音隱約在耳邊響起,“過來!”

  徐福的思維一下子被抽離出來,畫面從腦海中消失,他的手腕被桑中牢牢抓住,桑中抓著他用力一帶,便將他從戰車上帶了下來。

  徐福也顧不上站穩,他的目光迅速搜尋著王翦的蹤跡。

  王翦已經翻身上馬,手提大刀,目光如炬。

  徐福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兒,高喊了一聲,“蒹葭!”他不敢喊龍陽的名字。若是喊出聲來,那可就好玩兒了。

  徐福自以為自己的聲音喊得足夠響亮的,但實際上在喊殺聲震天的背景下,他那嗓子實在算不得什麼,他總算知道那日來接自己的人,為何聲音那樣沙啞了。戰場上廝殺的人,怒吼起來,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吼出來一般。

  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徐福眼底划過了一道刺目的寒光。

  他不自覺地眯了眯眼,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與腦海中一模一樣的箭矢,迅疾朝著這邊飛來。他看向了遙遙的那方,手持弓箭的正是那弱冠男子。

  秦軍之中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那箭矢,暴喝一聲,便朝著王翦的方向而去,口中高呼,“將軍小心!”

  王翦也反應過來,腦中迅疾地閃過了那日徐福所說的話。

  而此時卻橫空伸來一隻臂膀,那隻手矯健有力,手握一柄長劍,只聽見“當”的一聲,那箭矢被硬生生擋飛了出去,同時背後又伸來一隻手,粗暴地將王翦從馬上拽了下來。

  下了馬後,王翦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回頭一看,卻見是個讓容貌清秀的小少年,與這戰場十分格格不入。再看那手持長劍的人,卻是生得極為艷麗,五官好生俊美!而且還莫名令王翦感覺到了一股熟悉感。

  難不成自己還在哪裡見過他不成?

  不過很快王翦就沒有思考的餘地了。

  趙軍中隱隱領著頭的那人,見一擊不中,很快便又重新對著王翦的方向拉開了弓箭。只是這次王翦早已有了準備,哪能輕易被他she中?王翦反倒是在心中犯起了嘀咕,這年輕小子是誰?怎的從前也未見過!

  此時徐福才慢騰騰地蹭了過來。

  戰場之上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刀劍利刃,要從一邊挪到另一邊去實在太艱難了。見到龍陽君一劍擋開了箭矢,蒹葭又順利地將王翦從馬上拎了下來,徐福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沒再那麼拼命地想要往王翦身邊湊。

  有桑中在徐福跟前護著,周圍一圈兒又幾乎都是秦軍,徐福倒是沒多大的危險。

  所有人都牢牢圍在王翦的身旁,不允許他再出了包圍圈。

  身為大將,王翦本也不需要上戰場殺敵,那she箭之人實在邪乎了一些,王翦知道輕重,倒也沒有抗拒。

  徐福在人群之中被推搡了一下,他眯著眼只能瞧見那人再度搭弓she箭。

  日頭實在太毒了,日光晃得他眼前一陣花一陣亮的,只隱隱覺得那人似乎盯住了自己。

  徐福被曬得有些暈,不由得抓住了桑中的手臂。

  桑中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好似觸了電一樣,抖了一下,猛地將徐福甩開了,徐福腳下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銀光一閃,一道箭矢裹著疾風掠過。

  桑中的叫聲死死地被掐在了嗓眼兒里,秦軍們也是一愣,眼看著那箭矢朝著徐福she過去,魂都沒了半截兒,滿腦子都是媽的都尉死了咋辦!

  明明方才還是廝殺聲震天的,現在卻好似一切都被隔開了,聲音逐漸遠去。

  桑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著徐福臉色煞白,然後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臂,“扶一把我……”

  桑中定了定神,這才看清方才那箭矢是擦著徐福的脖頸過去的,現在徐福的脖頸上都還一道紅痕,鮮血淋漓的,破皮破得實在有些狠,幾乎留下了道血印子。

  莫說是旁人了,就是徐福自己也懵得厲害。

  怎麼那一瞬間……那箭矢就朝著他飛過來了呢?

  “都尉!”

  “都尉沒事吧?”

  “都尉可中箭了?”

  ……

  耳邊鬧嗡嗡地響成一片,徐福一句話也聽不進腦子裡去。

  他的脖頸處跳一跳的疼,太陽當頭,還火辣辣的,就跟被割了幾刀,還擱爐子上烤似的,那種滋味,真是徐福多年沒嘗到過的了,再與咸陽宮中時嬴政對他的百般呵護一比,徐福登時覺得自己真是瞎找事兒!

  疼死了!

  要是他稍微慫一點,為了躲那箭矢,說不定就蹲在那裡不起來了,反正扎進人群,對方也就找不著目標了。但是徐福能蹲嗎?且不說秦軍也已經忙不迭朝他圍上來了,何況徐福本身就是不樂意露怯的人。

  對方不是厲害嗎?

  不是敢放著放著就朝他放箭了嗎?

  這麼疼的滋味!總得還回去吧!

  但他不會she箭啊……

  徐福慢慢地直起身子,扶著桑中的手臂站穩了。秦軍牢牢圍在他的身邊,就跟保護王翦一個樣兒地護著他,生怕他出半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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