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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看了徐福一眼,眼裡不自覺地傳遞出了失望的情緒。

  徐福心中疑惑,難道他與這人認識不成?總不至於又和尉繚、姜游一樣,是認識他的原身吧?

  有人高聲道:“將軍歸來!”

  徐福頓時什麼心思都沒了,只仰頭朝那逆著夕陽而來的老將軍看去。

  王翦如今雖然年紀大了,但盔甲穿上身,他便依舊氣勢凌厲,依舊是秦國震懾八方的老將!

  徐福細細打量一番他的模樣,在外征戰,不比在咸陽城中,誰也顧不上去整理自己的儀表了,哪怕是老將軍,也是鬢髮微亂,臉上血色與灰色交織,但沒有誰會覺得這個模樣看起來滑稽。相反的,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會覺得好盛的氣勢!

  王翦臉上並無疲色,相反的,還帶著幾分興奮之色。對於將才來說,在外打了勝仗,那就是最好的靈藥!一身疲憊能退個乾乾淨淨。

  徐福心生佩服,主動上前拜見王翦。

  此時青年男子也向王翦說起了他的身份。

  “原是護軍都尉!”王翦下了馬,衝著徐福笑了笑,領著徐福進他的帳中去了。

  而軍中其他人並不識徐福是誰,見如此年輕又俊美的小子自稱護軍都尉,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不是滋味得很。這樣稚嫩的小兒,也能當個都尉?莫不是來搗亂的吧?但秦軍也知曉這位秦王並非胡來的人,那這小子身上可是有什麼特殊本事嗎?眾人納悶不已,不過因此,他們倒是不敢隨意小瞧了徐福,更不敢對他有何不恭敬之處。

  進了帳中之後。

  王翦並未脫下盔甲,那沉重的盔甲掛在他的身上,卻像是無物一般輕鬆。

  “都尉請。”

  凡是在軍中稍微有些品級的,便都在此了,眾人一同坐下,唯有徐福一人是坐在王翦下首處的。

  都尉雖然官大,但是徐福心知還是無法與王翦將軍相比的,所以他很自覺地在那裡落座了。其他人原本有些不大喜秦王竟然派了如此一人來帳中,但見他雖然姿態高冷,人卻並非是不知事的,也難從他身上挑出錯處來。眾人這才放了心,看著徐福的目光也緩和了不少。

  徐福原本就不打算插手軍中事務,他對此道不通,胡亂插手,那不是給嬴政拖後腿,瞎搗亂嗎?他自認自己沒有那個本事,自然就不去攬了。

  他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的來意,當即便對王翦道:“王翦將軍可知我是什麼來歷?”

  旁人面面相覷,心道這小子不會是拿來歷壓人吧?

  王翦仔細瞧了他一番,微微眯起眼,遲疑道:“……可是之前主持蜡祭的徐典事?”

  旁人聽罷,更是一頭霧水,不是都尉嗎?怎麼扯上什麼典事了?

  徐福點頭,“正是。我在咸陽城中,曾為大軍卜過一卦。”

  “哦?請賜教。”徐福態度恭謹,王翦自然也會給足他面子。

  “我腦中見一畫面,見王翦將軍與人戰場上拼殺,卻險些中了對方的箭矢,我睜眼後,心中難安,這才請王上准我趕赴此地,來與王翦將軍做個警示。”

  旁邊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腦子裡見個畫面便要做警示了?何須如此?想來都尉不過是做了個噩夢吧。”

  徐福並不理他。

  而王翦此時臉色一沉,“閉嘴,且聽都尉說完。”

  王翦積威甚重,那人聞言便立刻訕訕地閉了嘴。

  “敢問與秦軍交戰時,那閼與的守城將領之中,可有一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甚多,不知都尉指的是哪一位?”王翦倒是很有耐心地答道。

  徐福搖頭,“我腦中的畫面也有這人的身影,當時似是他she出了箭矢,而且他口中還說了一句話,當時我無法看見他的面容,只能聽見聲音。”

  “說了什麼?”

  “什麼大秦,什麼王翦,不過如此。”

  “他便是如此說的?”王翦問道。

  徐福淡淡點頭,哪怕周圍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在控訴他是個瘋子。

  王翦笑道:“有勞都尉千里而來,就為告知老夫這樣一個消息。”

  雖然他態度依舊溫和且有耐心,但是徐福卻能從細微之處發現,王翦並不信任自己所說的話,他不僅不信任,還全然未放在心上,只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也礙於他自身的禮節,這才沒有大罵自己胡言亂語,命人將自己趕出去。

  徐福也不擔憂,他早知王翦不一定能聽進去,所以他才非要來到這裡,他站起身,漫不經心地道:“王翦將軍何時上戰場,我便一同前去吧。”

  有人忍不住了,道:“都尉上了戰場,那不是成了拖累嗎?”

  王翦皺眉,“胡說什麼?”

  徐福搖頭,厚著臉皮道:“我可並非拖累,屆時王翦將軍便知曉了。我身為都尉,監軍也是理所應當的。不管從何種角度來說,我要求上戰場,都是正當的要求。還請王翦將軍屆時務必成全於我。”說完徐福也不久留,便要帶著桑中出去。

  徐福走出帳外,便還能聽見裡面有個不服氣的聲音,道:“剛還想著這人雖然糙包,但好歹不會拖後腿,送來糧糙倒也是好的!誰知道……現在便馬上暴露了!”

  又有個聲音道:“讓他上了戰場也好,讓他瞧一瞧,這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戰場上是要人命的,嚇他一嚇,他自然就不敢再胡來了……”

  “你們不知曉他的本事。”突然一道年輕的聲音插入。

  徐福只依稀聽見這個聲音是那接他們的青年男子,其餘便也聽不清了,徐福也不可能在人家帳外久站,於是便帶著桑中先走了。

  不管王翦如何瞧他,反正到時帶著他上戰場就好。

  若說當初做了那夢,他心中還有幾分懷疑,那麼如今見了王翦將軍,他便肯定那個夢境無誤了。起碼這血光之災,是肯定有的!

  他之前那樣細細打量王翦的面容,便是為了觀他的氣運。

  他看上去精神奕奕,但是這出現在一個老人的身上,本就有些不合理。就好比那些迴光返照的人,往往都是在死前,面色紅潤、光彩照人。但實際上是在透支最後的生命了。

  而王翦則是在透支自己的氣運。

  也不知是誰給他送了輔助氣運的玩意兒,如今看上去王翦老當益壯,依舊精神抖擻,但實際上內里卻是個空殼子,撐不了幾日,他就容易大病,這也就罷了。這幾日精神好,人如同一張繃緊了的弓,但是等再到戰場上,這弓弦繃不住了一松,他就很可能會出事,一旦出事,被敵軍抓住機會,向他she來箭矢。那王翦最後會被she中,也並不奇怪。

  觀氣運,觀氣色,都能看出他的不對勁之處,甚至命格也能窺探一二。

  血光之災……確有,而且還不好逃過啊!

  ……

  軍中很快為徐福收拾出了一頂軍帳,徐福同自己帶來的三人進了軍帳。

  “待到打仗那日,桑中緊跟著我,蒹葭跟著王翦將軍。”

  桑中知道徐福要上戰場,所以並無異議,只是不大放心先生身邊就跟一個自己,萬一出事怎麼辦?但是看上去,先生似乎對蒹葭和龍陽君又另有安排,他又怎麼敢插嘴呢?

  龍陽君看出了徐福的意圖,問道:“你要隨軍上戰場?”

  徐福點了點頭。

  龍陽君十分敏銳,瞬間便猜到了關節所在,他問道:“是王翦將軍身上有什麼問題?”

  “我擔心王翦將軍出事,所以那一日,蒹葭緊跟其後,同時還要麻煩龍陽君了。”

  “麻煩我做什麼?”

  徐福的目光緊緊盯著龍陽君,“龍陽君劍術第一啊……”

  龍陽君忍不住笑了,“先生這樣奉承於我,倒是叫人難以拒絕了。”

  “如此我便當龍陽君應了。”

  “先生倒是放心,也不擔心我背後做個手腳,將王翦將軍害死了?”龍陽君撤去臉上的笑容,冷淡道。

  桑中不知道龍陽君那分裂的一面,見他如此,當即便神經緊繃,甚至左手隱隱撫著腰間,萬一龍陽君要作妖,他便能立時反應過來。

  徐福卻絲毫慌忙也無,他看了一眼蒹葭,道:“蒹葭,龍陽君如此說,該如何是好?”

  蒹葭陰陰一笑,“揍他!”

  龍陽君嘆了口氣,“先生如此可不好,淨教蒹葭家暴了。”

  蒹葭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桑中嘴角抽了抽,這才發覺到是自己反應太多了,這二人壓根就是開玩笑呢。瞧不出那龍陽君,還有這樣一面。

  桑中久久不到蒹葭府中去,自然也不知曉龍陽君還日日扮著蒹葭的夫人,在蒹葭府中“作惡”呢,若說他真是個高冷孤傲的性子,那實在是大笑話了!

  “好了,今日我們便好生休息吧。”徐福一句話畫上了句號。

  桑中點了點頭,掀開帳子便要出去。

  徐福忙叫住他,“你去做什麼?”

  桑中愣了愣,“出去休息。”

  “帳中如此寬大,便宿在一處吧,這樣我也覺得安穩些。”

  桑中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蒹葭實在太沒心眼兒了,他已經十分自覺地去抱被子鋪床了,龍陽君倒也無所謂,便和蒹葭一起鋪床了。桑中也只能隨大流。

  很快便是月上中天,帳中一片安寧。

  但徐福卻難得地有些失眠。

  他是不是有點作啊……

  在咸陽宮中,便想著出去走一走,等出來了,倒是又覺得身邊沒個人,連睡覺的樂趣都失去了,心中忍不住就起了些思念。徐福不自覺地抬手撫了撫胸口,難道我這顆心也會動嗎?

  迷迷糊糊睡著之後,徐福的手都還擱在胸口上。

  似乎有個人影在他眼前晃動了下,然後將那被子往上拉了拉。

  更深露重,徐福覺得渾身一暖,不自覺地道了聲,“阿政……”

  嚇得那個影子打了個哆嗦。

  那影子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躺好,總覺得聽見徐福方才那一聲呼喚,在耳中都變得滾燙了起來。

  借著月光,那張俊逸的臉被完全映了出來,那影子不是桑中是誰?

  桑中不自覺地抓了抓袖子,總覺得窺見方才徐福的模樣,令人心跳不自覺地快了起來。怪不得……怪不得王上會……咳……桑中忙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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